翌日清晨,微光透過窗縫照到牀上。謝成微看着縮在自己懷裡的人兒,便緩緩收回被徐鈺之壓了一晚上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到枕頭上。起身後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凌亂,外衣上的褶皺不論怎麼都無法撫平,本想從儲藏空間取一套換上,卻懊惱的發現自己忘記裝備用的了,只得推門離去向自己的臥房走去。
自重生以來,徐鈺之每晚都夢魘纏身,他神識混亂每每都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但這晚不同他睡得格外香甜。
待他醒來已經是巳時一刻,他感覺身體格外的輕快,體內的靈力也沒了滯澀感,他心裡暗暗想是那人替自己疏通了經脈嗎?其實他知道謝成微一晚上都在陪着他,他心中微暖,眼眸閃爍如同浩瀚星辰。
他擡步走出房門,依着記憶往後山走去。
果然和往常一樣,謝成微在一棵合歡樹下席地而坐,白衣鋪泄一地,正在運轉靈力。
此時正是盛夏時節,繁茂深綠的葉子中點綴着許多粉紅色的小絨花,使着合歡樹給人的感覺多了幾分俏皮,一陣清風吹來,粉紅色的小絨花像扇面一樣幽幽的向下飄,落在樹下白衣人的身上。
不知是因爲天氣炎熱還是急速運功,使得謝成微白皙的臉龐居然染上淡淡紅慍,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汗。
徐鈺之不禁看呆了,目光幽深,喉結滾動,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片刻後他坐到對面,兩指輕點在周身落了個結界,便開始運轉靈力。不管是調息靈力,還是突破品階。最忌諱被人打擾,一不小心靈力逆轉便有可能爆體而亡。因此爲了防止有人或者靈獸靠近,修仙之人必會在自己周身佈下結界,來保證自身安全。
…………
今日是十五不知道張雪蕾從哪裡聽說今晚山下的吾裳鎮有廟會,便從早上起一直纏着墨梓影想要下山去玩,墨梓影被她磨了七八個時辰,最後拗不過女孩子的軟磨硬泡便答應她先去請示師尊。來之前他猶豫要不要一起叫上徐鈺之,他其實不太喜歡這個被師尊格外優待的師弟,甚至隱隱約約有點嫉妒。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讓師尊對他失望,所以得到師尊吩咐的他算是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着自己這位小師弟。在路過慶鑫院中,猶豫了片刻便去喊徐鈺之。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徐鈺之並不在自己房內。
“你們有誰知道徐鈺之師弟去哪了嗎?”墨梓影急切地問向,院中正在打掃的幾名外室弟子,語氣中帶着點生硬。墨梓影向來對人溫和,雖是海滄派的少主,但從來不拿身份壓人,很少有人見過他如此嚴厲,墨梓影是知道徐鈺之自從來了海滄派就窩在房裡幾乎沒有出去過。
“啊……額,徐師弟從昨日就沒有回來。”一名個子高瘦的弟子磕磕巴巴的答道。
“爲什麼沒有人向我稟告?”墨梓影眼神如刀盯着面前畏畏縮縮的弟子。
院內其他人聞言也紛紛跑過來,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他們心裡忍不住冒苦味,他們修仙之人找一處靈力充沛的地方修煉靈力幾晚不歸都是常事,何況徐鈺之和他們又沒什麼關係,他們爲什麼要特意留意他的去處,但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看着那位的臉色誰又敢反駁一句,那可是未來海滄派的尊主。
墨梓影當即以少主的身份命令衆人去找徐鈺之,他難以想像如果徐鈺之出了事,他要如何像師尊交代,師尊會以什麼表情看向他,僅僅是一點點的失望神色也會讓他心如刀絞。
師尊讓他看着徐鈺之,自己怎麼就能任性到把他丟到慶鑫院中,他在院中等了一個時辰臉色越來越難看,向長吟院的方向走去。
長吟院中,墨梓影神色間盡顯凝重。張雪蕾一聲不吭的跟在墨梓影身後,嘴脣動了動,卻接觸到墨梓影壓抑的眼神,最終將想說的話都嚥到了肚子裡。
天空中烏雲黑壓壓了下來,小雨淅淅瀝瀝的敲打着地面,謝成微緩緩起身,看着坐在他對面的人,落在他身上的合歡花隨着他的動作歸於大地,卻不顯得悲壯,古往今來落葉歸根纔是它們最好的去處。
徐鈺之擡頭,兩人目光交匯,如同珠鏈簾般的雨珠,卻擋不住徐鈺之眼眸中的笑意,閃動着火焰。
謝成微望着他,呆呆地望着。少年眼底的深意讓他琢磨不透,他不禁懷疑他真的只有11歲嗎?
“師尊”徐鈺之用歡快的聲音向謝成微奔來。他故意撤去自己身上的結界,一頭扎進那綿綿細雨中。
剛剛謝成微的怔愣,他生恐謝成微起疑,覺得自己應該做一些同齡人應該做的,畢竟上一世謝成微挺喜歡他軟軟糯糯的時候。
謝成微將泛着綠光的結界擴大,落在奔來那人的身後。結界需要靠靈力或者寶物維持,結界範圍越大損耗越多,不過這點靈力對於品階11層的謝成微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徐鈺之跑過來緊緊的環住他的腰,擡起頭甜甜的喊道:“師尊”
謝成微的身子一僵,依舊不是很適應有人靠他這麼近。便想將懷裡的人推開,突然想道昨晚這小崽子一幅被天地拋棄的可憐樣便只是將徐鈺之額前有點溼的碎髮掩到了耳後。
來後山找人的墨梓影,立於劍上臉上盡顯狼狽,身頭的墨發有幾處微微有些焦黑,離得近了便看到他左臂處有點外翻的皮肉混雜着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也渾然不覺。
海滄派山內是不允許御劍飛行的,因爲海滄派到處設有保護結界,不會攻擊帶有玉牌的步行的弟子,但是御劍在空中飛行便會被結界視爲外敵觸發攻擊。饒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墨梓影一路上山也被攻擊了好幾次。
他盯着不遠處的兩人的動作氣息不穩險些從劍上摔落,他死死咬着嘴脣,可是理智告訴他如果他現在衝出去只會適得其反。怕謝成微有所發覺,他只得靜靜立於原地,看着兩人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