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夭壽！”柳煙依吃飯的動作一頓，然後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低頭繼續扒飯。
我擦，便宜師父回來了，小冊子才背一半，怎麼辦！
慌的一逼!
白之榭神色漠然，內心粉紅泡泡紛飛，看見完好的小徒弟，心情很激動。
掃描一遍徒弟後，漠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聲音低沉道：“徒弟，你好像引氣入體了？”
她頓一下，繼續吃飯。
白之榭以爲是小徒弟在自卑呢，轉移話題：“正好，爲師上次忘記教你了，雖然只是練氣一層。”
尾音還略帶嫌棄。
忘記教了，柳煙依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大神你贏了。
對於萬年老光棍的天才，引氣入體就像穿衣服那麼簡單，一個月了，小徒弟才入門，真着急。
白之榭的臉上，更加冷了。
柳煙依本來一嘴的吐槽，見師父很不開心（大霧），小心的嚥了回去。
乾巴巴道：“師父，你現在是記起要教我了，纔出來的嗎？”
白之榭神情認真，沒有一絲不自然：“不是，爲師忘記收徒大典了，以及帶你去鋒主那處領身份玉牌。”
你可真的是貴人多忘事啊。
所以你是看見我引氣入體，才記得的嗎，柳煙依有些無奈：“還有什麼忘記了？”
白之榭神色認真，慢慢回憶無果後，掏出懷裡的小本本，翻頁念道：“教你煉丹，煉藥，練....”
柳煙依嘴角抽搐，嚥下一口米飯，盯着那隻燒鵝，師父你都把金丹，元嬰期間的日常都列出來了。
你咱不直接把你徒弟送上天？我感謝你啊。
心累的徒弟表示：我要無視師父，我怕沒忍住，欺負師父，最重要的是，她可能會反被摁在地上，摩擦摩擦。
柳煙依權很利弊，打算原諒，老年癡呆的師父，微笑道：“師父剛回來，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要是她知道這個老年癡呆，之所以記得若干事物。是因爲路上遇到蒼一笑。
這些全是蒼一笑剛提醒的，蒼一笑大概也不知道，師弟不僅忘記這些，連引氣入體都忘記教了。
一個月都幹了什麼？
蒼一笑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鞠了一把淚，可憐的孩子。
白之榭好像才記起一樣，伸手攤開，一個金色圓肚瓶出現在他手心：“這是靈犀草和紫玉香煉製的十二顆丹藥，拿去吧，可隨即剔除兩到三條靈根。”
煉製只許三天，而尋找材料卻花費了一個月，然而白之榭卻沒有說，臉上也沒有一絲不捨。
心底還帶着一絲期待。
柳煙依愣住了，一時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顯得她此刻臉上很怪異。
雖然她不算是正規的修仙者，也知道這玩意兒多珍貴，可以剔除靈根，要是用在雙靈根的天才身上，吃下幾顆剔除一條或者變異一下。
那...。
白之謝微皺眉，語氣冷硬：“不許皺臉!”
柳煙依摸摸臉頰：“纔沒有。”
白之謝一字千金：“醜。”
柳煙依臉一黑：“……”分了吧，這樣的師父留着作甚!
白之謝見她走神，又推了推手中的丹藥。
柳煙依遲疑的伸手，不知道該不該接下，卻還是推脫着不接。
白之榭皺眉，氣息變的越發寒冷，：“爲何不接！”
柳煙依：“這麼重要，稀有的東西，白白給我糟蹋了，不太好吧。”
白之榭理所當然道：“本來就是給你煉製的，無端端的我怎麼會練這個。”
柳煙依猛的被這話激的，一時失神。
專門爲我煉製的？
她穩住心神道：“你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外面一大把的人願意當你徒弟，隨便誰做你徒弟都比我強，我甚至不喜歡修行。”
柳煙依盯着對方的眼睛，一句一句的說完，心跳砰砰砰的巨響，甚至手指都在微顫。
不管了，就算是矯情她也要問個清楚。
白之榭眉頭皺的更緊了，認真分析着小徒弟話裡的意思。
低頭認真把小本本翻到最前一頁，小徒弟有了小情緒，是這一個月沒照顧着，傷心了？
他煥然大悟，溫熱的手掌拍了拍，小徒弟的頭頂：“爲師不嫌棄你，長輩賜不可辭，送你的，好好收着就是了。”
柳煙依被摸了一腦袋，手掌很大，勁也大，頭一點一點的，明顯是傻了。
我被大神摸了頭。
今天我不洗頭，留着過夜，不行不行，不洗頭不衛生……。
柳煙依腦海遲鈍的旋轉，臉頰微紅，心如止水的心都顫動了，一道道水中波紋浮起。
柳煙依把視線收回來，低頭看腳尖，壓下激動的老阿姨心：“好。”
白之榭似乎摸頭摸上癮了，一順一順的：“那麼，你的小冊子背完了嗎？”
憑空一盆涼水，老天爺問我，現在冷靜了嗎。
柳煙依：....我很冷靜。
白之謝看着小徒弟臉色一下空白，不用再問就知道這一個月是什麼樣的結果。
*****
翌日響午，在得知小徒弟沒有住在小粉屋裡，白之榭立馬拎着小徒弟，風風火火的回去。
柳煙依成功再次挪窩，回到了九門樓，回到了那處粉紅的房間，其實要不是這裡配套煉丹設備。
她還不願意搬出竹屋，這粉粉嫩嫩的房間，越看心底越虛。
喜歡粉色不是天真無邪小公主就是步入老年期的女公主。
白之榭那次後又消失了，不知道這次是煉丹去了，還是什麼，反正柳煙依不知道也懶得去想。
丹禾看見柳煙依的時候，一直是微笑着的，一絲尷尬的神情都沒有。
柳煙依暗中點贊，一看就知道這人是靠不要臉吃飯的。
丹禾微彎着腰，道：“小師叔，房間已經打掃了，若有其他事情再來找我便是。”
柳煙依頷首心底吐槽，她煩誰也不敢勞煩這條狐狸。
揹着包袱上樓，丹藥昨晚吃了一粒，今日清晨吃了三粒丹藥，並沒有不適，
她打算在把其餘的吃光，試着按照白之榭新給的玉簡，試試突破練氣二層。
房間中有專門打坐用的蒲團，柳煙依神色有些緊張，倒出剩下的九粒，猶豫了下留下了一粒裝回金色遠肚瓶中，扔進剛剛認主的尾戒裡。
吞棗一樣，一口嚥下去，一股清涼進入心肺，五感一下清晰許多，被風吹動的樹葉聲，甚至遠處雪梅林中丹紗揮劍的聲音都聽得清晰。
柳煙依心中難免雀躍，收斂心神，靜心，冥想丹田所在，感受經脈流動，感受周圍的靈氣。
慢慢的她聽見了經脈跳動，咯吱咯吱響起的骨骼聲，蔓延在心臟處的天火。一絲清涼緩緩流動。
漆黑的污垢一點一點滲透出毛孔，散發着難聞的腥臭，幾絲黑白的頭髮掉落，她緊閉着眼睛，心神沉入識海，不識白天黑夜。
窗臺外，羣山之中，豔紅的太陽斜斜的掛着。
她第一次感受到修仙的奇妙，奇奇怪怪，一天一天。
運轉真氣不知幾周，柳煙依緩緩睜開眼睛，只見一雙清冷深邃的眼睛闖入視線。
柳煙依雙手撐着地面，迅速拉開距離，腦袋空白一片，她抽搐着嘴角，之前的感悟瞬間成渣渣。
無奈道：“師父。”
白之榭盤坐在前方，神色漠然道：“爲師是想告訴你，每日早晚去靈泉清泡一個時辰，修煉潤脈決，午時來尋我教導你練習丹藥。”
...您是怕忘記，所以一想起就跑來的嗎？柳煙依嘆了一口氣，道：“是，師父還有什麼囑咐。”
白之榭蹙眉打量一身漆黑的徒弟，道：“爲師帶你去靈泉，清洗一下，之後就去鋒主那邊記錄身份。”
好吧，終於有個靠譜的身份了。
靈泉不遠，就在九門樓的後面，那是一層式的竹屋，裡面是純天然形成的溫泉，水中靈氣濃郁，雖不稀有，卻很難得。
這一次引氣洗髓效果可比第一次好多了，看皮膚一層厚厚的黑色油脂一樣的東西就知道了。
而且五官靈敏，再修行下去，隔壁鋒的聲音都能聽見。
好吧，修真百年，放飛自我都沒問題，柳煙依一臉漠然的想着。
話說，現在改職去凡間當個順風耳，還來不來得及？
退休修士應該很吃香。
洗澡完，換上衣服，領個身份證去。
這次她聰明瞭，直接站在白之榭的左邊，來吧，袖子捲起來，帶你徒弟去裝逼。
白之榭可不知道徒弟暗地的吐槽，依舊一副萬年不變的表情，衣袖捲起，帶着人化成一道長虹飛出九門樓。
路程非常短，也就是默數十下那樣子，來主峰不是直接去找鋒主，而是一處登記高樓‘記事閣’。
住持管理的是一位嬌小嚴肅的姑娘，一襲青衣，高挽髮鬢，她只瞥了一眼柳煙依，恭敬的向白之榭作揖。
“清月拜見師祖，清月掌管此處，師祖有何吩咐。”
清月全身透着冷漠，卻和白之榭的漠然不同，帶着一種明顯的距離感，就像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般。
但是該有的禮儀卻一樣不差，一板一眼的像一個老頭。
“收徒一名...。”白之榭停頓了下，轉過頭來看着柳煙依，問道：“徒弟你叫什麼？”
清月，柳煙依：....什麼鬼？
實在是被噎的措手不及啊，柳煙依默默伸手把下巴合上去，道：“師父，我叫柳煙依，柳樹，炊煙，相依。”
白之榭沒有一絲不自然，非常坦然，繼續道：“收徒一名，柳煙依。”
清月又是一愣，臉上驚異很快又恢復之前的漠不關心，只是遲疑了一會兒：“師祖...是要記作記名弟子，還是直系弟子。”
“親傳弟子。”白之榭道。
清月臉上平淡，手指卻微顫，執筆記載，筆尖一道金光隨着墨水流動，隨即轉身取了親傳弟子的腰牌，以及相關的服飾。
然後恭敬道：“師祖久等。”
隨後遞給柳煙依一本棕色書皮的冊子，更改了之前的表情，微帶恭敬：“這是一本新人注意事項，以及必修課，其餘自等每月帶腰牌前去‘妙語堂’領取弟子資源。”
柳煙依點頭收下，手腕一甩，東西全扔進了空間中。
清月眼中一絲光芒閃過，那尾戒不是凡品，師祖新收的徒弟到底有什麼本事？
畢竟師祖那一輩，萬年過去，快的徒孫都到了築基，今年也有了收徒資格，慢的就是這位師祖，徒弟就面前這一位。
一位……清月餘光掃了對方一樣，面貌一般，身高一般，資質？
一般。
師祖收徒標準不一般，那般？
猜想到一半清月有些失望的掐滅心中的波瀾，她總是如此，努力不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
一直留在涯山也只是爲了方便尋事。
不管他人如何去想，柳煙依跟着師父來的快，走的也快。
還是在師父記得的時候，趕緊再測試下靈根吧。
不管是柳煙依還是清月都沒有把這次見面當做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