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趕集
做了“猴拉稀”，又做了“福祿壽”，再做了幾個糖人，分別給爺爺，大伯，以及砌牆的工人嚐嚐，秦洛的手藝，受到一致好評。
只是爺爺抽空把他拉到旁邊，看了看孫子的手，見上頭倒是沒有老繭，白白淨淨的，這才放下心來。
自古，學藝，就沒有不受罪的。
自家大孫子得受多大罪，才能練出這份本事？
老頭心裡都明白。
只是沒說。
……
金章村隸屬草埔鎮管轄，全鎮不到十萬人口，也就兩條主馬路，以及一條專門讓大貨車通行的外環路。
這幾年上頭下撥的基建資金多，高速倒是路過，建起個高速收費站。
不過，終究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鎮。
以農業爲主，工廠不到十家，可能最多就五家。
她反而說道：“沒事兒，沒事兒，都過去啦。你看着小鎮，集市好熱鬧啊，人來人往的……看着就很舒服。所以你知道我爲啥想來看趕集了吧？就喜歡這種熱鬧勁兒，這太平盛世。”
糟了。
大部分都沒什麼型，但材質都還不錯，自己略微加工一下，那就是“手工精品。”
她愈發放肆的笑出聲，花枝亂顫，把懷裡的小豬都嚇得哼哼掙扎起來。
“不好意思啊，我……”
秦洛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不管是石雕，木雕，還是糖人，以及鄉村生活，其實都很陶冶情操，平心養神。
買了倆，一人一串，美滋滋吃着，繼續逛。
這個價格，秦洛也不知道是貴還是便宜，粗略心算一下，一頭小豬仔，最多二十斤，一斤合三十塊了。
“現在就去啊，我也準備回呢，貨送到給錢。”
咦？
老闆頓時愣住。
全鎮就兩條主馬路。
回過神來，就是狂喜：“行，行，好嘞，知道，去過。我家裡還有很多，老闆你要不要？都是山上撿的，都是好東西！”
交警在路口維持秩序，讓來來往往的車輛，繞行走外環。
她看向秦洛，秦洛也看向她，相視一笑。
“多錢一個？”
“哎……”
幾十塊不是錢吶？
現在好不容易碰到個“大老闆”，簡直開心的不得了。
她長長舒口氣，面無表情的說道，只是緊緊攥着拳頭，身體也隱隱發抖。
一時也懵逼。
秦洛把理由給她說了一下。
老闆說着就手忙腳亂的收拾，把路邊的東西都裝上車，自己拉開車門，進了駕駛室。
我草？
靠！
你在這兒看不起誰呢？
“回頭就把你這隻做了烤乳豬！”
或許，可以看做是一種“戰爭創傷後遺症”。
秦洛不由哈哈大笑出聲。
……
秦洛回頭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抱着豬：“你這一車，我都要了，算算多少錢？給我都拉到金章村，金章村你知道吧？不行等下跟着我車走。”
這是藝術的魅力，土生土長的傳統藝術，甚至帶着泥土的氣息，從歷史深處而來，或許已經不是主流，但數千年的文化傳承，每個人心裡，都還有這點根子。
“好嘞。”
走出幾步路後，她輕聲感慨道。
“不許看我！再看剜眼！”
這是“工業文明”完全不具備的東西。
還真是，在粵省待久了，飲食習慣和觀念不可避免受到影響，覺得食材不新鮮就不好了。
“拿倆給你便宜一百。”
“哎，那你爸媽呢？”
秦洛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
秦洛看着這些畫面，莫名覺得很是親切。
秦洛：……
“小孩子都養得這麼精細。”
忽然覺得，她之前的一切“怪異”行爲，都可以理解了。
秦洛趕緊抓住她的胳膊，猶豫一下，用手，握住她的拳頭。
“反正就是好吃！真的，可好吃啦！”
“我家豬圈就靠着山上，這種豬是本地野豬和家豬的雜交，平時吃玉米，吃板栗，還有山上各種草，有股子香味。人家都說是小香豬，不過具體是不是，咱也不知道。”
茶姐忽然冷着臉發飆，挪到秦洛背後。
這姑娘，胸大腿長盤靚條順的，哪裡是一般人家養得起的？
老闆任性！
“我家這小豬仔，做烤乳豬肯定好吃，都是兩個月左右的，肉正嫩着咧！”
“我以前還真沒趕過集。”
不過看這兩人，顯然都是不缺錢的樣子。
老闆：“咳咳咳……”
“石頭，一塊一個價，最貴的這個兩百，這個最小的，三十。”
這個話題，似乎瞬間戳中她痛處，她沉默好一會兒。
於是付了錢，讓大姐用溼毛巾，把兩小豬擦擦乾淨，一人手上抱着一個豬，跟寵物似的，就朝集市裡頭走去。
雖然是誇自家的貨，但似乎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擔子，怎麼不挑擔子？”
小鎮的時間彷彿凍結了二十年，一切都還是自己小時候的模樣。
“老闆，多錢一個？”
這種小細節，其實是最能觸動女人心的。
“那以後就留在國內唄，別出去了，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呢？”
今兒集市，兩條路都堵得滿滿當當。
倒不是因爲別的。
她微微愣了一下，看向秦洛的眼神中，隱隱多出點什麼。
她一手拉着秦洛的胳膊撒嬌。
茶姐看了他一眼，默默點頭：“是啊，所以無家可歸求收留嘛……老秦，你缺媳婦兒不？”
她高興的像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
嗯？
秦洛看了她一眼：“你想到什麼？”
這話題，到底是有些沉重。
秦洛把皮卡車停在集市頭的空地上，猶豫一下，還是沒有挑擔子，只是和茶姐並肩朝集市走去。
秦洛：……
也隱隱理解，她爲啥願意過來找自己……還暫時不願意走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搖頭笑笑。
這玩意兒主要客戶是孩子，秦洛就擔心，有的孩子腸胃虛弱，萬一出點啥事……不好辦。
“回去一頭喂着，一頭做烤乳豬。”
他或許知道一點根雕的價值，但自己沒有銷售的門路，這鎮上，誰有閒心買這玩意兒？
秦洛也不由笑出聲：“哈哈，好白菜都被豬拱了。說明你嫩唄。哈哈哈哈……”
秦洛默然點頭。
“樹根，小的五十，大的八十。”
庸俗一點來說，一個男人上街，旁邊帶着的女人，多少都能證明幾分男人的實力。
笑容頓時僵住了。
“先把這車拉過去，別的以後再說。”
那麥芽糖，品質肯定沒問題。
“老闆，拿倆，要中間有核桃仁的。”
好東西啊！
繁華的大城市，也肯定沒有。
“國內沒別的親戚了？”
她也不由笑出聲來：“我的意思是，你還沒一頭豬膽子大。”
這條街不長，也就不到一公里的樣子，很快走到盡頭，秦洛眼神忽然微微一亮。
“還是國內好。”
秦洛：……
許是因爲剛纔聊的話題，讓自己心現在變得很軟，想了想，便說道：“買兩頭吧。”
她忽然笑着說道，眼中有幾分調侃，似乎還有幾分暗戳戳的調戲。
秦洛咬牙切齒的說道。
自家人，包括自己，剛纔也都吃了。
“老秦，我想買頭小豬。”
“老秦它拱我。”
就是放的時候久了。
“有一晚……高空轟炸，正好炸到我們那兒，就死在我眼前。”
秦洛當即就快步走過去。
不過，倒是也可以接受。
這纔想起……
她悠悠嘆了口氣：“我之前去過菲律賓潛水，好多小孩子都在垃圾堆裡撿吃的，那畫面，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第二次。”
小豬仔，還是挺乾淨的，肚皮都是粉粉的，看上去……就很好吃。
老闆是個臉色黝黑的男人，抽着煙說道，眼神想看又不太敢看，有賊心沒賊膽的偷瞄着茶姐——這女人真他娘帶勁兒！跟他媽明星似的！
一哆嗦，菸頭都把手燙了一下，頓時侷促起來，朝秦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家婆娘真兇。
她又開始整活兒了。
路口交匯處，看到幾個賣小豬仔的，茶姐當即就跑了過去，抱起一頭小豬，愛不釋手的把玩。
不會是掛了吧？
這些東西，都是原生態的，肯定是老闆從山上撿的。
走了幾步。
當然也有就住本地的，家就在鎮子裡，聊兩句，便也進去了，總不能不讓人回家吧？
只是，只能龜速行駛。
沉默的秦洛都心驚膽戰。
“哎哎哎，我想要個糖葫蘆……那個山楂和橘子一起的，看上去好好吃。”
兩元店，十元三件，炸雞腿，丸子湯，油條，扯花布的，賣老人鞋的，鑲牙的，打“土眼兒”點痣的，賣菜刀的，蟑螂藥老鼠藥，套圈，打鐵釘，溜溜球，小金魚小烏龜，糖葫蘆……
只是，一時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說錯話了。
“六百。”
……
“好煩啊你。”
賣豬的大姐，說話很樸實，挺實誠的。
“好有意思啊。”
茶姐：？？？
賣豬的大姐：？？？
秦洛笑着問道。
秦洛心中微微一動，卻暫時沒提以後，先合作一次再說。
“沒了，都沒了。”
在街那頭，路邊停着輛工具車，車斗裡，都是些各種各樣的奇石和根雕，也有一些品相不錯的擺出來了。
“哈哈哈……”
“好。”
茶姐走出兩步，才頓時想起，疑惑問道。
“老闆，金章村哪家？”
“就問秦洛家，老南頭，正起房子那家！”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