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然點了點頭,沒再開口。
兩人都不是會主動跟別人搭話的人,尤其是在這之前兩人真要說起來也不過才見了一面,說是陌生人也不爲過。
兩人都不說話,屋內的氣氛一下就變得凝滯了起來。
最終還是顧墨闌先一步打破沉默,低問道:“聽說你前不久剛生了個女寶寶,恭喜。”
“謝謝。”
顧墨闌看出了齊安然對自己的冷淡,料想自家老父親這麼着急把自己叫回來的其中一個原因恐怕也是因爲齊安然這會對他的態度吧。
這般想着,顧墨闌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你突然被爸爸帶回家,很多事情恐怕也都還沒搞清楚吧?”
齊安然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並未說話。
顧墨闌也沒在意,自顧自道:“我的親生父親曾經是顧將軍手底下的一名普通將士,在一場戰役中英勇犧牲。我母親跟我父親感情非常深,得知我父親犧牲之後一病不起,沒多久也去世了。當時顧將軍的情緒很不穩定”
“他的情緒很不穩定?”連齊安然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問這句話的時候關心比好奇還要濃上幾分。
顧墨闌卻是注意到了,嘴角不由得往上扯了扯,續道:“是的,當時他的情緒很不穩定。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狂躁狀態,他努力把自己投入各種各樣的工作之中,用忙碌麻痹自己,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暫時忘卻傷痛,忘卻一些事情。”
齊安然抿了抿脣,隱隱預料到了顧景曜這一番頹廢是因爲什麼。
“當時,他身邊的很多人都很擔心,他們覺得他就像一根繃緊的弦,看着精神,可一旦什麼時候這根弦繃過了頭,一下子斷了就什麼都完了。那時候的我無依無靠,而他也急需要一個可以讓自己活下來的寄託。”
“所以,他們就讓他領養了你?”
“是。”顧墨闌說着驀地擡頭看了齊安然一眼,意味深長道,“知道我爲什麼一眼就認定你肯定跟他有關係嗎?”
“爲什麼?”
“因爲這些畫。”顧墨闌指着這間屋子裡面最大的一幅油畫道,“他一開始是不會畫畫的,這些都是後來學的。就連同一個軍團的那些叔叔伯伯都說,怎麼也沒想到在軍營裡面只會摸i槍的他,回家竟然還能摸筆,並且這一摸還就堅持了這麼久。”
齊安然沉默片刻,低聲問了句:“他爲什麼學這個?還畫了這麼多”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他,他告訴我,因爲他跟你媽媽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短太短,他們根本沒有來得及留下太多的記憶,甚至在那個年代,他們連照片都沒能留下幾張。”
“所以,他就學了畫畫,想要把我媽媽畫下來?”
“對,他怕自己年紀越來越大,記性越來越不好,總有一天連自己最愛之人的臉都記不住。所以他每次一有情緒了就會來這個屋子畫畫,高興也好,悲傷也好,只要走進這間屋子,他就能夠靜下心來。因爲他覺得只要進了這個屋子,你媽媽就還陪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