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厲,我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你了。”被段可吻了兩次後,她握着我的手深情地說。
“會不會太快了點,”我抿了抿嘴脣,“我們才認識三天不到啊。”
“不會不會,三天已經夠了,三天裡我已經看到你的好,我相信你。”段可急忙說道,將我的手又握得更緊了些。
是啊,才認識你三天,三天裡盡遇到些怪事兒。
見我沒有說話,段可又皺起她的眉頭問我:“難道你不喜歡我?”
“沒有啊,”我說,“我只是覺得......”
“那就是了!”段可打斷我的話,一頭偎依進我的胸膛裡。
我沒想到段可這麼的強勢和主動,看着她靠過來的身體,我這手就不知道往哪裡放了,只好舉起雙手,僵在空中。算了,順着她的意思來吧,還是那句話,反正你長得漂亮,我又不吃虧。
這樣想我就自在多了,慢慢地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沒想到啊沒想到,幾個小時前我才經歷了喪親之痛,幾個小時後,我就收穫了一份愛情,我該不該感到高興呢?
“以後再遇到今天那樣的壞人,你一定要保護我。”段可躺在我懷裡,閉着雙眼對我說。
“嗯,”我低頭對他講,“不會再遇到他們了。”
誰又知道會不會再遇上他們呢?
皮卡車一路揚塵,飛馳在空曠的馬路上。
我這才發現,我們已經駛離了滿是樓房林立的城區,來到一處正在開發的城郊。這裡應該是城區的邊緣了,周圍的空氣,呼吸起來舒服了很多。四周隨處可見建設中的樓盤和塔吊機,以及各種建築工地。往日裡喧鬧的建築工地早已寂靜下來,裡邊還保持着施工時的模樣,怎麼看都覺得有幾分詭異。
王叔將車從柏油路駛離,拐進一條碎石小路里,皮卡車立即顛簸起來。這條小路蜿蜒着通向前面的一座山丘,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用的。道路兩旁雜草叢生,看不到任何人工建築的痕跡,不知道王叔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裡。
皮卡車搖搖晃晃的爬上山坡,繞過幾個墳頭,然後在山腰處的相對平緩的路面上停了下來。
駕駛座傳出拉手剎的聲音,王叔就推開車門出來。我見目的地到了,就準備叫段可下車。可她竟然在我懷裡睡着了。這麼爛的路面上坐車也能睡着,也是夠神奇的了。睡吧,睡吧,我心說,難得你今天經歷了這麼可怕的事情。我叫王叔拿過來我的揹包,然後塞到她頭下給她枕着。
“還說不是女朋友。”我剛下車,王叔就露出笑容對我說。
“剛纔不是,現在是。”我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回答他說,“之前真不是,但你老愛在我們面前提這個,搞得我倆很尷尬。”
“我知道,我故意的。”王叔露出有些狡猾的笑容,然後遞給我一支菸。
“故意的?”我接過他手裡的煙,驚訝道。
王叔慢慢的點燃煙,抽掉一口後對我說:“你們兩個小年輕,在這種世界裡天天走在一起,不談戀愛還能幹嘛?有的事情只要你經常提一提,它就成了。”
老不正經,之前我還覺得王叔不會開這種玩笑,今天他這麼一說,就絕對是個老不正經了。
他說完就走到車前,靠在引擎蓋上抽菸。我跟了過去,看向山外面。雖然我們現在在一個小山丘的山腰間,但由於地勢的原因,仍能看出很遠的距離。
極目遠眺,這片城郊開發區盡收眼底。一臺又一臺的塔吊機屹立在鋼筋水泥和綠草青山之間,靜止着不動。這些塔吊機像一列衛兵似的,守護着它們身下未完成的建築物,排列到了地天相接的地方。在更遠處,還能看到一條堵滿車的高速路橫貫而過,穿進重疊的大山裡。我看到這片區域內有修樓的、修路的、修橋的,預示着這裡即將是一塊繁華之地。
可是,這裡本該到來的繁華已經戛然而止,恐怕再也不能到來。
一陣陣山風吹在臉上,雖說頭頂有太陽照耀,但還是吹得我裹緊了衣服。
“昨晚我不該開燈的。”王叔背對着我看向山下,吐着煙說。
我知道王叔要開始解釋剛纔的事了,便沒有說話,等他繼續講下去。
“我猜的話,他們昨晚一定是看到樓裡亮起了燈,發現了我們。今早你們走之後,我就去了超市裡頭。過到捲簾門那裡時,我就聽到外頭響起車子熄火的聲音。我湊到門前聽了一陣,然後又聽到有人在說話。
“我以爲是你們找到車了,結果發現說話的都是男的。他們在討論你倆去哪裡了,然後叫出一個人去找你們。當時我就想,這肯定又是那幾個人,你們要是被抓到了,一定不是好事情。”
這樣看來,公園裡見到的那個人影,就是被叫出來找我們的那個人。
“我記起你好像跟我提過你家的地址。我就想着,他們叫出的那個人肯定堵不住你們兩個人,如果我能快些趕過去,還是可以救出你們的。”
“可是,從超市到我家,走不了多久啊,你怎麼下午纔出現啊?”我插話道。
王叔指了指身後的那輛皮卡車,說:“我早就到了,只不過在你樓下停了不少時間。而且,找到這臺皮卡,也花了不少時間。”
“我算運氣好,纔拿到這臺車,”王叔繼續道,“這是超市以前用來送魚的。”
怪不得貨箱裡有股魚腥味。
“怎麼拿到的?”我好奇的問。
“值班室樓下的那間房,送魚的送晚了就睡那裡。我跑回值班室,在考慮到底要不要來救你們的時候,才突然想起這件事兒來。打開門後,裡面真有一個人死在裡面。我摸遍了他的全身,最後摸到了一把車鑰匙。這下就有門兒了,我又花了些時間在超市的后街找到了這臺皮卡,然後就朝你家開去。
“結果到了你家小區裡頭,一個鬼影兒都看不見。我想自己是不是來錯地兒了,還是你們沒有到,我決定先停車看看再說。還沒抽完一根菸呢,我就發現有一戶的窗裡飄出好多煙,那一定就是你小子了。”
“嗯。”我說,那肯定是我在陽臺上抽菸的時候。
“剛準備下車到樓上來找你兩個的時候,我看到有另外一臺車開了進來。那車子可能只踩到了二十邁,幾乎聽不到開車的聲音。他們直接把車停到了你樓下。這種套路,一看就是你被跟蹤了。”
“你看你,走路也太不注意了。”王叔責備我道。
我無言以對,畢竟自己確確實實的被陰了一把,沒有反駁的理由。雖然我在公園裡瞧見了人影,但是我除了被嚇倒了以外,就沒有進一步的措施,這怪不上自己太大意,只怪自己太年輕。
“那三人也不出聲,就坐在車裡抽悶煙。我躲在方向盤下,盤算着等會兒怎麼帶你們走。要是我那個時候硬衝過去,肯定幹不過三個人,不過要是你能來幫我一把,那就不一定了。”
我回想起剛纔的畫面,明明就是你一個人放倒了兩個主力隊員啊,卻還是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我不過就是出來客串一下的龍套而已。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吧,我也不清楚到底有多久。那三個人就有些不耐煩了,在車外面商量往哪棟樓開始找。他們好像是想不到一塊兒去,談了很久都沒有動身。後來他們就吵起架來,沒吵多久,你兩個就出來了。”
王叔掐滅了菸頭,結束了他的談話。
原來我在家的這段時間,外面還發生有這些事。不過既然王叔早就到了,爲啥他不早點出手,非要讓我遭受皮肉之苦才顯身?
“你這麼早就來了,爲什麼不在我出來的時候就開車撞過去呢?”我有些不爽的問他。
王叔看着我笑了笑,說:“我就是要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活着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
那當然,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今天所經歷的。但是,王叔你如果早點出來救我的話,能讓我少受一點皮肉之苦,我也會明白他們肯定不是好人啊。但無論怎樣,沒有王叔的話,我現在在哪裡都是個未知數,他算是救了我一條命。
“謝謝。”我說。
王叔帶着笑臉轉過身來,眼角擠出魚尾紋。他拍拍我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我看着他眼角的魚尾紋,突然覺得,這些皺紋裡的智慧,我還需要學習很久。
我靠着車輪胎坐到地上,欣賞着快要落山的太陽。王叔直直的站在前面,看着山下一言不發。
“我不能回超市了。”幾分鐘後,王叔突然開口說。
“怎麼了?”我立即問,我還想着晚上能去吃點熱食呢,難不成王叔出門的時候一把火將超市燒了?
王叔轉過身,用很平淡的語氣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們都知道超市在哪裡了,我要再回超市,不是等着他們來上門算賬嗎?”
“你這腦子,要是去當兵,早成炮灰了。”王叔搖頭嘆氣的繼續道。
“那爲什麼不把他們都殺死?”我低頭反問道。 曙夜:
“我想過,”王叔又轉過身,“可是下不了手。”
“我不是兵了,沒人給我殺人的權利。”王叔自言自語道。
果然,就算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在面對三個罪大惡極的社會敗類時,還是無法逾越倫理道德這條鴻溝。那怕現今世界的社會規則早已被打破,道德界限也不復存在。
車廂上有了動靜,我欣喜的站起身,朝那望去。段可揉了揉眼睛,從車廂上坐了起來。我倆一對視,就笑了起來。夕陽的餘暉撒在她臉上,讓本身就美麗的她變得更加迷人。我想着,眼前的這個女孩,是需要我來保護的,想着想着,我就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王叔,我覺得我們應該去一趟收費站。”我說。
眼前是漂亮的段可,我的腦海裡卻閃出子彈頭滿臉是血的畫面,以及他對我說的狠話。
不知道讀者們是否還記得,我路過收費站的時候,想去看看拉特警的車裡邊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卻未能成行。我當時所想的有趣的東西,就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