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覺得,我們現在就走,倒是最好的辦法。”吳林禹突然說,“他們反應速度沒那麼快的。”
聽到這話,那司機就停下了腳步,正色道:“那可不一定,他們都帶有對講機,說不定現在就有人發現超市門被敲開,然後派人堵在出城的路上了。我瞭解他們的做事方式,要是他們逮不住人,可能也就算了,但如果你們現在出去撞見了,我想對大家都沒好處。”
是啊,聽他之前的話,城裡這羣人,是有種想要立山爲王的感覺,現在這王才樹起來不久,我們就破了他們的規矩。要是我們被逮住,爲了立威信,肯定是會按照之前的方式來辦的。雖然之前他們沒遇到過外來人,但要是真被他們逮住了,說不定會把我們洗劫一番,甚至搶走段可。
“要是你覺得這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話,你們走就是了,我繼續幹我的事兒,你們走你的路。我不過是給你們提建議,大家誰也不欠誰。”那司機竟有些生氣的說道。
王叔想了會兒,對他說:“按你說的來,你先去,我們就在這等你。”
“那就千萬別走,我沒跟你們開玩笑。”那司機僵住生氣的臉,對我們叮囑道。然後他邁出步子,頭也不回的往回走去。
周志宏看着走遠的司機,一臉茫然的說:“聽起來我們好像攤上大事兒了。”
“也沒啥大不了的,”吳林禹抱着槍蹲到鋼筋堆上,回答他說,“不就是在超市裡拿了點東西嗎,我們還給他,道個歉就是了。再說了,哪來的道理說這超市就是他們的?”
“二十來個人,就想管住這座城,只怕是想得太開了點。”吳林禹繼續嘲笑道,“我不也路過這城裡一次嗎,還在城裡邊睡了一晚,也沒見碰到過那些人。”
“沒這麼簡單,”我點燃煙接話道,“你還沒有聽出來嗎,這羣人是要立山爲王,現在他們人多,就是王,誰還聽你講道理呢。我們未經允許拿了他們地盤上的東西,在動物界,這種行爲叫侵略領地。”
“立山爲王?”吳林禹笑了笑說,“聽說他們還有槍呢,我看應該是武裝割據吧。”
周志宏取下包,放到他旁邊的油罐車上,說:“這些人也真是的,也不寫個標語掛在超市門口。”
“要是用文字把規矩寫下來,那就不是在立王了,而是在立法了。”我吐着煙說道。
“如果可以賠錢給他們就好了。”段可突然說,然後摸出一張100元面額的紙幣在手裡折來折去。
周志宏聽到這話立即笑了出來,對段可道:“你還真當這破紙是硬通貨啊,要是你有幾塊黃金的話,那說不定能行。”
“黃金也不見得有用,飯都吃不飽,誰還有閒心收藏黃金啊。”我說,我想起了身上掛滿了金器的紋身男和子彈頭,他們不照樣還是出來搶劫嗎。
“別扯這些沒用的了,”吳林禹說,“要是那羣人非要找我們討個說話,大不了幹一架就是了。”
王叔聽到,立即否定了他的想法,搖頭說:“你剛纔沒聽到?他們也有槍,我們不知道是他們所有人都有槍,還是一個人有槍,但假如是所有人都帶槍的話,那我們要是打起來,他們吃不到甜頭,我們全部都要死。”
“那可不一定,那些人就算有槍,也不見得能有多厲害。”吳林禹很有底氣的反駁道,“而且,萬一是他們只有一杆槍呢?”
“萬一是萬一,沒把握的事情,不能做。”王叔說,然後也坐到鋼筋堆上去。
“對對對,能不打就不打,你看這活着的人本來就不多了,萬一你們再打一次,這人就更少了。再說了,萬一他們的老大今天心情好,這種小事情就不會追究我們了呢。”周志宏贊成王叔的話,對我們道。
他翻上油罐車,坐到油罐子旁邊,繼續說:“你們看,這麼大一個城,他們才二十來個人,我不信他們能找到咱們。我們跑不掉的話,那就住這裡就是了,幹嘛去打架呢?”
“小夥子,你這話說得在理。”王叔說,然後從衣兜裡摸出來一個彈匣,“能不打就不打,但是我們也不能怕,偷偷摸摸的住在這城裡邊,你王叔我是不會同意的。”
說完王叔給手裡的七九式衝鋒槍換好一個新彈匣。
“嗯,一鍋端了他們最好。”吳林禹附和道,“如果他們真是要稱王做強盜的話。”
看到這,我突然想起,我步槍裡的子彈也不多了,於是取下揹包,摸出裝在裡邊的兩個彈匣。恰巧我看到鋼筋堆旁有一個塑料桶,桶裡面裝有一些建築用的工具,一圈膠帶堆在裡邊,很是顯眼。
看到膠帶,我便生出一個有趣的想法來。我拿出膠帶,拉扯下一截,然後把弧形的彈匣呈相反方向拼在一起,最後用膠帶纏住。這樣換起彈匣來,就要快多了。
“喲,這辦法靠譜啊!”吳林禹看到我手裡的成果,睜大了眼睛,很是驚奇的對我說。
“我以前在新聞裡看到,那些外國人打仗,都是像這樣綁兩塊彈匣的。”我笑着說。我取下還有十來發彈量的彈匣,塞進揹包裡。然後把膠帶纏着的兩塊彈匣,插進槍膛裡。
“在越南,我們班就有人這麼整過。”王叔斜眼看着我手裡的步槍說道。
我把五六沖拿在手裡掂了掂,多了一個彈匣,感覺要重了些,但還在我的承受範圍內。
“你們自己看看,還說不想去打架呢,這都在開始進行戰鬥準備了。”周志宏見我們在擺弄武器,有些不滿的說道。
“我們這個,最多隻能算是自衛準備。”我回答說。
“隨你們吧,總之要是真打起來,槍子兒不要往我身上飛就行了。”周志宏說道,歪起嘴巴表示他的不滿,然後拿出他老式的MP3,插上耳機聽起了歌。
不知不覺,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十二點過了。但聽到城裡有堆人正要找我們算賬呢,所有人都沒有想吃飯的意思。太陽躲在雲層後,散射出來光線,但就是不願意露出面來,搞得人很煩悶。
後來大家都感受到了餓意,每人在周志宏那裡拿了些零食,勉強填飽了肚子。之後,我們幾人就坐進未完工的樓體裡,等着司機的歸來。周志宏和王叔閉目養神,也不知道睡着了沒有了。段可躺在我懷裡睡覺,我抱着她,和吳林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一下午就快這樣聊過去了。
後來吳林禹開始整理背心和揹包裡的裝備,我看到,他一共有數十個彈匣,裡面都塞滿了子彈。除外,還有好幾個木柄手榴彈在地上滾着。
我很好奇的撿起一個手榴彈,握在手裡問他:“咦?這東西不是在老式電影裡面纔有嗎,現在部隊裡還有裝備?”
“嗯,”吳林禹回答說,“這種帶把兒的,扔得遠。”
我在手裡轉動着手榴彈的木柄,心想要是真要跟城裡邊的那些人打起來,我們這兒有槍有手榴彈的,他們雖然人多,但也不見得能有多大優勢。
“怪不得你想一鍋端,原來你還有這些傢伙。”我舉着手榴彈對他說。
吳林禹笑着搖頭,說:“你如果以爲我是把命押在這東西上,那你就錯了。我想的是,那些普通人就算有槍,你只要不跟他面對面離得太近,他們基本就沒什麼戰鬥力可言。”
“我這樣跟你講,他們拿着槍,在一百米外,我就算站着讓他們打,他們都不一定能打中我,你信不信。”他繼續問我道。
我點頭,這種情況下,就算我不信,也不能搖頭損他面子吧。
“但要是我來開槍的話,只要還能看清人影,我都能斃他的命。”吳林禹說,說着端起槍做瞄準狀,恨不得扣動扳機,擊倒內心中的假敵。
段可被我倆的談話吵醒,她醒來後玩了會兒手機,就走出樓體,坐到鋼筋堆上,望着那幾臺挖掘機發呆。看她坐在那裡很久都沒有反應,我便跟了出去,想看她在做什麼。
“想啥呢?”我坐到她旁邊,問她。段可雙手撐着小臉,手肘放在膝蓋上,一臉的憂鬱。
“我剛纔做夢,又夢到我們上次遇到的那三個壞人了。”她回答說。
“害怕了”
“嗯。”
“沒事兒,還沒見到人呢,他們萬一是好人也不一定呢。”
“萬一是壞人呢?”
“那你就躲着不出來,等他們被我們打跑了,你再出來。”
“要是你們打不過呢?”
“打不過,打不過他們也搶不走你,你自己跑就是了,我不是給你一把小手槍嗎。”
“那你怎麼辦?”
我不想讓她再胡亂的想下去,便說:“別多想了,你想的壞事,都不會發生,世界上又不是隻剩下壞人了。”
“但願吧。”段可說,然後頭靠到我肩上。
我倆面對的方向,應該是西邊。雖然太陽還是沒有露面,但日落時的餘暉,由地平線往上,染紅了半邊天。
當我倆正陶醉在這模糊的霞光裡時,一個人影,正小跑着朝我們跑來。我定睛一看,不出所料,那司機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