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運潮在山洞裡待了一宿,第二天繼續趕路,他走的是另一條小路。而這個時候正是熊百平率隊趕往稻草鎮前去增強警力的時段。
謝運潮來到稻草鎮附近,看到汽車沿着公路排了長長的隊伍,不必說他猜得出前面有路卡,從這裡他是過不去的。
幸虧他對這一帶的山路非常熟悉,便爬過一座小山,從另一條小路向西進發。這路坑坑窪窪,高低不平,那自行車是不能騎了,只得推行。
他知道出了山谷前面就是落子口,二姨家就住在那裡,可以先到她那問一問母親的情況。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趕到了落子口,在上二姨家之前,他摘掉了下巴上的假鬍鬚,總不能到二姨家還要化着妝吧!他將自行車放在二姨家門洞裡。
二姨見是他,感到有些驚愕,三年以來他是第一次到落子口。
他二姨剛剛從肖山屯趕回來,給她姐姐帶去了些水果,姐姐情況不太好,看樣子她也吃不下了。
不忍心看着姐姐在那裡煎熬,便勸姐姐去看病。可姐姐說沒有看病的錢,說這病多少錢也看不好,不如省下供老二唸書。
二姨家的日子也不富裕,二姨父死的早,表姐表妹出嫁了,二姨一個人,從錢上幫不了什麼忙。
姐姐得了不治之症,她心裡很難過,沒有心思留下吃飯,跟姐姐聊會兒天,就回來了。
她沒想到,剛回來不久,謝運潮來家裡了。
得知他是從楊家營剛剛趕來的,緊張給他做飯吃。
謝運潮實在是餓了,身上帶的燒餅已經吃光。按他的計劃,那十幾個燒餅應該可以湊合到家。只是因爲與那護路工待了一晚上,便少了一頓。
二姨給他做了兩碗麪條,他三下五除二吃了個精光。
他吃着飯,二姨自然會問他怎麼來的,爲什麼先到了這裡?
他不想讓二姨擔心,沒有實話實說,只是說他想窮遊,騎着自行車回來的,就是想重溫一下這山裡的景色,縱然是大冬天,看着還是蠻親切。
二姨半信半疑,想給他再煮碗麪條,他說吃飽了。
對二姨家外面的那座小山他十分熟悉,小的時候經常爬到山上去玩耍。
他便藉口重新瀏覽一下山上的風光,二姨還真的以爲他要爬山去玩,便滿口答應下來,說是玩夠了就回來,明天再回老家不遲。
他告訴二姨不用了,他在山上玩一會兒,便從西側下山,從那裡就直接回肖山屯了。自行車暫時放在這裡,他回來時會再騎的。
他當然沒有告訴二姨走大路有路卡,只得走這條路,雖然不太好走,但是對他來說這是非常熟悉的秘密小路。
他趁二姨刷碗筷的時候起身告辭,出了門,左右觀察,沒有看到人跟蹤,便重新粘上假鬍鬚。
可他正要上山的當口,有人喊了聲謝運潮,他知道暴露了。
在這裡除了他二姨一家人沒有人認識他,有人能夠大聲喊出他的名字,十有八九就是警方人員。
他若應聲就是承認了自己就是謝運潮。他若不應聲對方會前來盤問,同樣躲不開。
自己若是沒有反應,慢悠悠的繼續走自己的路,也甩不開對方。
他不想現在束手就擒,還沒有見到老孃呢。
於是,他根本就沒有回頭看那喊叫他的人到底是誰,徑直向山上跑去。
他知道,自己一跑同樣也會暴露,他當時的想法就是,即便是暴露了,也完全可以憑藉自己對這裡的熟悉程度,很快能便甩開跟蹤人員。
自己通過小路回到家裡,哪怕是警方尾隨而至,他也能見到孃親,將那救命錢交到母親手裡,盡一儘自已最後一點孝心,他的心願也算是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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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到身後只有一個人追來的時候,他改變了主意。他想將那人引到山頂密林深處,轉上幾圈兒,把那人轉暈,自己再下山去,也就沒有人跟蹤他了。
所以他最初爬山的速度並不快,讓那人一直能夠看到他的身影。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很快他便看到大隊人馬趕到,衆人像螞蟻一般從四面八方涌將上來。他知道自己若是貿然下山便會被捕。
可他並不慌亂,因爲他自有去處,那是兒時常玩耍的地方,一般人都不知道。
到二姨家來串親,他是常爬山的,與表姐表妹在上面一玩就大半天。他喜歡爬樹攀石,便發現了那塊大石頭。
上面竟然有個凹坑,在裡面鋪上些柴草,躺在上面,熱天涼快,冬天那裡還背風,曬曬太陽很舒服。
大石頭他徒手就能攀爬上去,用繩子將表姐表妹拽上去,在上面一起玩耍。
他在上面看到了莫偉楠和硯司墨圍着每塊大石頭都會轉上一圈兒。他還曾經暗自慶幸,幸虧坐在了石頭上面,若是在下面跟他們捉迷藏的話早就被發現了。
可他在慶幸之餘,發現很多警察陸陸續續趕到了山頂,沒有發現他卻不馬上下山去,都坐在了大石頭周圍休息起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非常擔心自己的處境。
這個時候他又開始了激烈的思想鬥爭。
若不是下邊人多,他還真想過直接蹦下去,憑藉他對山上一草一木的熟悉,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甩開那些追蹤者。
不過他也看到了莫偉楠和硯司墨爬山的速度,相比之下,他覺得難逃二人之手,便打消了冒險逃跑的念頭。
於是,他支起耳朵仔細聆聽,想知道警方要採取什麼行動。
其實他非常希望警方放棄繼續搜山,他可以待他們下山之後再悄悄離去。
可是他沒有聽到任何有用的話語,只聽得抱怨他跑得太快,都不相信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怎麼就找不到了呢?
等他俯身貼耳繼續聆聽時,突然下面沒人說話了。
起初,他還以爲警察們真的要下山了,可往下望了一眼,沒有看到下山的人影。其實這個時候衆位幹警正在熊百平的示意之下,悄悄將大石頭包圍起來,因爲視角的原因他反而看不到。
正當他納悶的時候,莫偉楠躥上了大石頭。
他頓感驚愕,已經看到莫偉楠的身手絕非一般,沒想到竟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踏上大石頭,他全靠徒手攀巖的本事,自小練就的,而莫偉楠卻是直接跳上來的。
他自信自己跳下去保證毫髮無傷,但他也知道自己是跳不上來的。
面對莫偉楠這樣的高人,抵抗是徒勞。下面已經被警察包圍,縱使他跳下去一樣也跑不掉,馬上就會被捉。
與其如此,還不如老實點配合一下,束手就擒。他還可以以自己配合的態度換取一個要求,就是在被帶走之前,回家看看老孃。順便把錢交到孃的手裡,好讓她去看病,也算了了自己的心願,即便是自己伏法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