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用蔑視的眼神看着她:“哦,我差點忘了,你這皇后馬上要當到頭了,皇上舊疾復發,聽說一時半會兒還好不了,趁這個時機趕緊下手吧。不然,等他好了,皇后就變成西門詩羽嘍。”
“這西門詩羽到底什麼來頭?爲何太后會如此偏愛她。”柳落英問道。
“不太清楚,不過,你這麼有本事,連義父都在誇你聰明,你還是自己想法子吧,我走了。”流蘇打開門,回頭說道:“千萬別暴露我的身份,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當門合上的剎那,柳落英跌坐下來。心亂如麻之際她想不出更好的策略。他病了,她該去看他麼?她開始擔心他的安危。這可是自己的滅國仇人啊,她卻開始擔心他,怕他死了。他早就該死的不是麼?
有那麼一轉念,柳落英希望自己從今以後就是慕容傾城,至於那個真身,最好死了乾淨,她的存在已毫無意義。
人有時就是如此自私,面對感情,面對以後的日子,面對曾經的仇恨,她是不是可以重新選擇?而地下有知的父皇母后會死不瞑目嗎?她真的彷徨了。
御龍殿內,西門詩羽趴在龍榻邊打瞌睡。燭光很亮堂,可她還是忍不住瞌睡了。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進來,她覺得無聊,面對一個半死之人,她甚至有了一絲害怕。
忽然,金御麒開始囈語:“嫣兒!嫣兒!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別哭啊,我是你的夫君吶,嫣兒,我好難受!”
“什麼?你說什麼?”西門詩羽渾渾噩噩,在這個秋夜,他的囈語顯得有些悽慘,更像是歇斯底里。
金御麒渾身冷汗,寒病加上不斷的夢魘,令他徹底失了往日威風,可憐兮兮的樣子。
西門詩羽皺眉不止,這種場合她可從未碰上過,皇太后要她專心照顧他,可她根本不會啊,她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公主,可沒學過這種伺候人的本事。見他難受,她的確心有不忍,可若要她親自動手,她不會。
於是,西門詩羽想到了要找救兵,大聲喊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皇上要喝水。”
玉明與九真本就守候在殿外,聽到喊聲,不約而同走了進去。
“公主,夜深了,您還是回嘉勤殿吧,這兒有奴婢伺候。”玉明陪着小心:“您是千金貴體,秋夜風寒,別傷了身子。”
“你很希望本公主生病麼?還愣着做甚,快點來幫忙。”西門詩羽閃到一邊:“皇上夢囈不斷,你看着辦吧。”
九真覺得心裡不痛快,卻不能指責公主什麼,只好對玉明說道:“皇上怕是睡得不舒服,我們給他換身衣裳吧。”
“好。”玉明點頭。
西門詩羽開始打哈欠,捂嘴說道:“本公主睏乏不已,既然有你們守着,本公主就先回去了,若皇上清醒,你們第一時間跑來通報。”
“是,公主。”兩人都應了一聲。
西門詩羽這才疲憊得離開,殿門外,菲兒正等着,還找來了幾個侍衛,擡着一頂軟
轎。
“公主,奴婢知道您累了,趕緊上轎吧,侍衛們會擡您回去的。”菲兒說道:“伺候皇上是累會兒,您歇息好了纔有精神服侍皇上啊。”
“好,扶我進轎。”西門詩羽吩咐。
很快,一行人消失在御龍殿,只留下幾個宮女依然守在殿外。其中就有淨兒與流蘇。
皇上生病,淨兒暗中高興,這種時候,他的防衛最弱,也最容易得手。一旦得手,姐姐的仇也就報了,就算被抓住被打死,她也無怨無悔。只是,光死一個皇上還不夠,還有慕容傾城。
流蘇的心境有所不同,她剛從添福殿過來,對於柳落英,她向來沒有好感,也許是出於嫉妒,她巴不得柳落英被識破身份,就算她反咬一口,她也不怕,她自有準備。
在九真的相助下,玉明爲皇上更換了衣物,又幫他擦拭冷汗,然後將流蘇與淨兒喊了進去。
“你們去燒水吧,多燒點。說不定等天亮后皇上就醒了,洗個熱水澡會舒服些。哦,還有,流蘇,記得一早去御藥房,給皇上弄些泡澡要用的草藥,放在水裡,有助痊癒。就找陳御醫,他知道如何的。”
“是,一早我就去。”流蘇說道,心想這無疑又是一個機會。
兩人下去準備熱水。九真看着牀榻上的皇上,喃喃自語:“皇上武功高強又威武不凡,怎麼總讓寒病折磨呢。”
“這是天意。娘娘原先也有頭痛症,清風說了,現在娘娘的頭痛症差不多已經好了,而皇上有寒病,這麼多年了一直未根治,什麼法子都用了,就是屢屢發病。”玉明也瞅着皇上。
金御麒忽然睜開了雙眼:“嫣兒!”
“皇上,您醒啦?您覺得如何?”九真一陣激動:“是不是餓了,奴才馬上去御膳房。”
“不用了,傾城呢?”金御麒一直惦記着自己的皇后:“我好像夢見她一直在哭。”
“皇上,皇后娘娘被關了禁閉,此刻人在添福殿。”玉明說道:“太后娘娘不準女婢等人告訴娘娘,請皇上恕罪。”
“算了,只要她沒事就好。”金御麒抖了起來:“這該死的寒病,總是來得毫無預警,這次怕是沒有那麼快好了。”
“不會的,皇上武功那麼好,又吉人天相,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九真說道:“您若不想皇后娘娘擔心,就快點好吧。”
“不,就算這樣我也不能快點好。”金御麒說道:“只要我好了,這兩日之內就要收了西門詩羽。這個慧聖公主,朕實在討厭。”
“皇上,您還是別說話了。”玉明說道:“養身子要緊。等天亮後奴婢就去通報太后娘娘與慧聖公主。
“不用,朕不想見到她們。朕只想見傾城。”金御麒儘管打着寒顫,頭腦還是非常清醒的:“不過,朕知道,光意氣用事是行不通的,這次傾城也的確衝動,她以前可不會這樣,就讓她安心待在添福殿吧。回頭朕自己去熾焰潭。”
“哦,奴才明白了,皇上是
不想有人打擾,等娘娘可以出殿,就能去熾焰潭陪您了。”九真說道:“嘻嘻,雖然皇上您病着,可這謀劃千里的才略還在呢。”
“多嘴,小心閃了舌頭。好了,你們都下去歇着吧,這天也快亮了。”金御麒說道:“將燭火滅了吧,朕想睡會兒。”
“不行,奴婢還是留在這裡吧。”玉明堅持。
“下去,難道朕的命令也不聽了?”金御麒說道。
玉明猶豫再三,這才說道:“是,皇上。”
眼見玉明下去,金御麒對九真說:“你也下去,不過,將御龍殿盯緊些,讓那些守夜的侍衛千萬別偷懶。”他已有所指。
“是,皇上,諒他們不敢偷懶的。”九真說道:“奴才告退,皇上請歇着吧,回頭奴才再來伺候。”
“嗯。”金御麒閉上眼睛,繼續與寒病作鬥爭。
天亮之前的黑暗很是瘮人,陣陣陰風中似乎預示着某種不祥之兆。金御麒正在假寐,寒病攪擾得他根本睡不着。忽然,憑空出現一個身影,手中流星刀飛出兩把。
金御麒只聽得颯颯兩聲,迷糊中本能向內側翻滾。噗噗!流星刀插入被中。緊接着,那個身影直取他的面門而來。
金御麒在黑暗中睜開雙眸,精神說道:“等的就是你!”用手掀起一牀棉被,蓋向刺客。
淨兒躲開棉被,人隨即向後退了兩步,隨手又擲出兩把流星刀,金御麒瞬間青龍劍在手,叮叮兩下,擋掉了暗器,身形躍離牀榻,站在了刺客身後。
金御麒看着窈窕又高挑的刺客,說道:“又是你!你到底是何方刺客?屢次三番要害朕!”
淨兒當然不會回答,此時此刻,胸中的滿腔仇恨淹沒了所有理智,她從身上抽出軟劍。這軟劍,她是在兩個月前一次意外出宮偷偷買的,就是怕流星刀不好用,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場。
金御麒雖然身染寒病,可面對唯一的刺客,他還是顯得胸有成竹,有青龍劍在手,即使病着也得心應手:“乖乖投降勞你不死!”
淨兒沒有說話,手中軟劍如靈蛇一般,與青龍劍纏鬥。他的內力很強,青龍劍殺傷力十足。淨兒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若不是這皇上有病在身,她的小命恐怕早就沒了。
她不敢戀戰,想着來日方長,走爲上策。這半年多以來,她行刺了不下五次,只是每一次都不成功,只好用隱術遁逃,尋找下一次刺殺機會。
而此次,金御麒卻不給對手任何逃脫機會,他猛然大喊一聲:“來人啊!”
無情帶着十餘位侍衛衝了進來,個個手拿明晃晃的武器。九真緊跟着進入,點燃了寢殿內的蠟燭。頓時,室內一片亮堂。
“皇上,您的龍體要緊。”九真接過了皇上手裡的青龍劍。
金御麒微微氣喘,坐回了牀榻:“無情,此人會隱術,別讓她跑了,大家一起動手!”
“是,統統給我上!”無情一個令下,十餘位侍衛同時行動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