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希趕緊跑了進去,走了這麼久,恐怕這是藍水教唯一能曬到太陽的地方了。不過奇怪的是,說這個是院子吧,除了兩個椅子跟一棵古樹就什麼都沒有了,這院子似乎也太單調了一些。
這是有希這些天來第一次見到陽光,本以爲自己是被軟禁起來,所以她住的房間纔沒有窗戶怕她會逃跑,可是沒想到,是整個藍水教都沒有窗戶。有希解下披風,迎着正午的陽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我看到的藍水教的人都白的有些面無血色了,像你們這樣成日曬不到陽光,身體也不會好的!”
初冬的早晚雖然冷,但是中午的陽光確實特別的溫暖的。有希坐在椅子上,將披風披在大腿上,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盡情的享受着太陽的光合作用。
藍吟也緩緩的坐在了有希身旁,“這裡,並不是誰都能來的。”
有希看着藍吟有些不解。“這裡有什麼特別的嗎?”有希想着,便四處的看了看。四面都是牆,整個院子連一點裝飾都沒有。唯獨說的上特別的就是那顆古樹了。
有希走進瞧了瞧,驚奇的發現這樹從根部往上,樹幹都是暗紅色的,一直到樹枝。而這樹雖然高大,可是樹葉卻少的有些可憐。可是仔細一看“呀!這是什麼樹?連樹葉的經絡都是紅色的!”
綠色的葉子跟紅色的經絡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透明,有希透過陽光,甚至依稀可以看到那葉子上的紅色經絡竟像人的血管一般,甚至可以看見每一條經絡裡有紅色的液體在急速流動着。
有希剛想伸手去摘一片葉子下來看看,就被藍吟及時制止住了。
“這樹可萬萬碰不得!”藍吟跑過來拉下有希的手。
有希看的出藍吟的眼神裡有着警告的意味在,可這卻讓有希有了興趣。
“我剛看到這樹葉裡就像有血在流動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藍吟似乎是怕有希再去碰那個樹,便拉着她又坐會了椅子上。
“姐姐還記得嘛?你當時第一天出現在村裡時,就是從天而落掉在了這棵樹上面。”
有希一驚“你們不是說我是掉在了神壇上嘛?”有希如今已經都不會再說那個半雪那個半雪的了,而是已經進入角色都用“我”來稱呼半雪了。
“這是藍水教唯一一個可以照射到陽光的地方,那是因爲樹木生長必須要見到陽光。而我們族神壇祭拜的,也就是這棵樹。”
“你們爲什麼要祭拜一棵樹啊?”祭拜神像倒是常見,連拜月都還算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拜一棵樹這倒還真的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不是一棵普通的樹,你剛纔也看見了,它的每一片葉子裡,確實流的就是血。我也不知道這棵樹是從什麼時候就在族裡的。我只知道,這棵樹吸收了我們族裡每一任族長的鮮血。”
有希有些起了雞皮疙瘩,有些面露難色道“這棵樹是都是用血養的嗎?”
藍吟搖搖頭,“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們族雖說是都選最用用蟲毒的人爲族長。可是其實,教主一家似乎身上都流着特殊的血液,天生都是使用蟲毒的高手,所以早在幾百年前,我們族的族長就一直都是由教主他們家世襲。而這棵樹,只對每任族長的子女有反映。”
有希有些納悶“樹還能有什麼反映啊?”
“這棵樹就像有靈性一樣,會替我們選出每一任的組長到底是誰。”
“不是說族長都是上任族長的子女嘛?”
“若是上任族長有不止一個子女,即使都是有超高的天分,可還是有高低之分。只要將她們的血滴在這棵樹上。若是它認準了此人,這棵樹便會馬上長出新的枝葉,變的枝繁葉茂,開花結果。這樹一年四季都是這樣,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它會由一開始的枝繁葉茂每年掉下一些葉子便再不生長,若是等到葉子都掉完還沒有下一任的族長的血去祭它,這樹就會死了。”
有希聽到這裡忍不住撇了一眼那棵樹,萬物都是有靈性的,特別是樹這種容易聚集靈性的生物。有希小時候聽外婆說過,其實每一棵樹若是長得有人的高度,那便有了樹神。樹神隨着年紀,能力也會慢慢增長,若是人們善待它,它便會保佑那周遭的人。若是被人隨意破壞,樹也是會報復的。這幾百年幾十代人的血去供養這棵樹,而這樹守護着他們族人幾百年來風調雨順,將這樹養的具有靈性是有可能的。可想到,如今藍水月因爲那經文已經弄得自己再沒有生育能力了,如今的他其實用現代一點的話來說,那就是已經終身不舉了。
就藍水月繼任時間來算,應該是八年纔對,可這樹如今的模樣,怎麼都覺得已經撐不了幾年的樣子。難不成是知道這個族的人已經後繼無人氣數已盡了?
“對了吟兒,你說這裡並不是誰都能來的。你帶我來這裡沒有關係嘛?藍水月不會怪你嗎?”
有希可不想藍吟因爲自己被藍水月責怪。她拿起披風就準備拉着藍吟離開。
“我說過,藍水教你哪都可以去。”藍水月慵懶的半椅在門邊,微笑着看着有希。
真不知藍水月都是怎麼在這麼冷的地方生存下去的,整日一身藍色的衣服,胸口總是會露出大片的肌膚。一頭長髮也從來不會去刻意的修飾就這樣隨意的披散着,還有那總是透露着的慵懶撫媚的氣息,甚至都不知道那是因爲經文的後遺症,還是藍水月本來個性就是這樣。只是這英俊的臉蛋加上眼角的那顆特別的淚痣,這樣好看的笑容掛在那樣的人的臉上,顯得有些特別的誘人。
據有希所知,藍吟是藍水月的徒弟,說是蟲毒的技巧是盡得藍水月的真傳。所以在藍水教裡,除了藍水月,地位最高的就是藍吟了。雖說是師徒,可如今藍吟見了藍水月還是恭敬的敬上一禮,敬畏的很。
這教裡好像所有的人都怕藍水月,可有希纔不怕。“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藍水月漫步走來,緩緩的說“剛纔我去房間找你,下人說吟帶着你到了這裡,我便過來看看了。”
藍吟低着頭不敢去看他,“藍吟知錯,不該帶姐姐私闖禁地。”
藍水月眯縫着眼睛好整以待的看着有希,看的有希都有些渾身不自在。她別開臉不讓自己的眼神跟他對到“吟兒是怕我冷才帶我來這裡曬曬太陽的,我又沒有碰過你們的寶貝神樹,你要怪就怪我吧。”
藍水月轉身向樹走了過去。“我說了,你可以在藍水教裡隨意走動,哪裡你都可以去,只要你不離開這裡,一切都隨你高興。”他邊說着,一手扶上那棵古樹的樹幹。
有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當藍水月的手碰到樹幹時,她看見那樹的樹葉都散發着微微的紅光在風中輕輕的搖曳着。
有希驚喜的叫着“好漂亮!”
有希湊近前來也輕輕的扶上那棵樹的樹幹,可是當她的手也碰到樹幹的那一剎那,樹卻又恢復了正常,沒有再發出紅光。
“神樹是吸收過我的血,並且認準了我,所以我碰到它,它就會有反應。而你不是我們家族的人,更沒有被這樹吸收過血,所以當然就回變成原來的樣子。”
有希感嘆的看着這棵大樹,真的就像是活的一樣。
有希有些心有餘悸的看向藍水月的側臉,小聲的問道“可是,你已經沒有後人了呀。那這棵樹,最後是不是就會死掉了?若這樹死掉了,你們族會怎麼樣?”
藍水月知道有希指的是經文帶來的後果,,他笑了笑“相傳,若是這樹死了,那麼我們的族人,也都會相繼死去。”
有希有些被嚇到了,雖然只是古老的傳說,可是看這棵樹這麼神奇的樣子,用族人的血給養成的樹,真的不排除說,這樹早就與藍氏一族血脈相連。“那可怎麼辦啊!”有希都有些着急了,雖然纔跟藍水月相處幾天而已,不過想着若真是一族都死去,那也太慘了。
可藍水月似乎並沒有太在意“這樹會選出我們族能力最高的人,而吟恐怕是她母親在懷她時,被自己所養的蟲毒給反噬。所以她一出生,全身都已經帶有蟲毒。而我也將我的所學都教給了她,或許她能讓這棵樹再起反映。只是!”
藍水月看了一眼藍吟,藍吟就低下了頭。有希趕緊問道”只是什麼?”
“說出來,或許姐姐會害怕。只是我這天生帶來的蟲毒,必須要定期放出一些施在別人身上,否則,我自己也會被我天生所帶的蟲毒給反噬。”有希看的出藍吟的眼神中有些傷感。
有希確實有些驚到了,可是並不是被藍吟給嚇到。而是這蟲毒真的與蠱太像了,其實在21世紀的苗族,也有像藍吟這種人的。在會施蠱的苗族,一百戶人家裡可能會出生一個天生帶有蠱毒的女孩子,這種人天生就可以隨意控制蠱毒。這樣的人就跟藍吟一樣,必須定期給其他人施放蠱毒,否則自己就會被自身所帶的蠱毒給反噬,而這種人就被稱之爲姑蠱婆。若是這蟲毒真的跟蠱是一樣的東西的話,那她就能明白藍吟臉上的濃疤是怎麼來的了。
凡是姑蠱婆,隨着年紀的增長,慢慢的身上會出現一個特殊的印記。有的在身上,有的在手上,有的在臉上。而這種印記在苗族裡也意味着要遠離,因爲靠近姑蠱婆,就隨時都會有被她下蠱的危險。其實姑蠱婆對別人下蠱是身不由己,所以通常在施放蠱後,她們也會將解藥留給別人,或是再自己替別人解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