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長街上無度蕭條,幾不見人影,只有寒風凜冽入骨冰寒。不遠處,駿馬疾馳的蹄音錯落,在蕭索中被格外的擴大了開來。或者是趕駕人有意驅使,或者是在這等漆黑寒夜中迫壓得人心倉皇,駕馬之人頻頻重踢馬肚,一勁朝前。
漸漸的,蹄音遠去。汴梁京中,多有宵禁之舉,汴梁京中百姓早已見怪不怪。故而輕快馬蹄,在蕭索長街上顯得似乎更是肆無忌憚,去而又返,也不知爲何!
只見那駕馬人驅使馬兒,避開聞聲巡邏而至的守城士兵,從街角處竄出腦袋,‘嗤’的一笑,蘇沐將掩藏在黑暗中的身子移除,牽着馬來到剛纔因輕騎疾馳過,被疾風吹落的一張略顯得奇怪的紙張。
似是塗鴉,似是某中暗示,更似垂髫稚子方淺學墨時隨意落筆……
且皺娥眉,心生疑竇,蘇沐自言道:“二哥什麼時候也到了汴梁?”將那張紙輕輕摺好,放進衣袖中,轉身上馬,繼續剛纔風行之樣,朝目的地疾馳而去。
長街巡守士兵,忽聞馬蹄聲又起,一支兵,約莫十數人,相繼追逐而上,“宵禁夜行,罪同抗旨!”
疾風吹拂過蘇沐鬢邊青絲,拂在臉上。口中連連駕馭,將速度再放輕快,卻是回頭凝眸一笑,笑罵,“一羣笨蛋!”
追逐遊戲,且將深夜湮沒,黑暗再度將喧囂掩去,蕭索再度籠罩長街。
但只見,一切皆落沉寂的時候,深夜街角轉角的地方,一道肅穆身影,在剛纔蘇沐停下的地方久久徘徊,似乎在找着什麼東西,卻又似無果,喃喃自道:“公子明明吩咐這個地方的。”
凝眉,是那個曾經賣藝街頭的男子,雙眼巡視中的膠着,透露着獵鷹一般的氣息,尋找着周圍一切動靜。“難道江南無消息?”靳雲鋒雙手環胸,似乎在猜測着,“還是江北的人,已經先到了?”
眺望了一眼長街盡處,靳雲鋒依舊保持着這個姿勢,似乎今夜打算在這裡等待的了。只是聲聞不遠處宵禁官兵的聲音依稀傳來,才默默的將身影潛進黑暗之中。
韓侯府門外,似乎想安靜也安靜不下來,徹夜通明的燈火顯示着侯府的莊嚴。門口那兩雙轅馬車,垂簾雙角邊上,隨着夜風涌動,穗上青玉也隨之晃動着,隱隱之中,顯示着這輛馬車所乘騎的主人身份,非富即貴。
左側偏門,緩緩的打開,步出四道身影,兩前兩後,卻各有戒備。
韓妤睜眼望了望上方天色,似乎剛纔的餘怒未消,也不留任何話語,便帶着一路隨行而來的侍衛,欲要離去。在旁的高玧,卻也沒有介意她的這般態度,只是朝着那高傲的身影徐徐道:“姑娘,宮門宵禁,何不在此本家住宿一晚,想必侯爺叫高某出來相送,也是這等意思。”
韓妤冷哼一聲,“任憑你自許三存不爛之舌,有本事說服我父親聽從與你,但是你卻莫要小看了我韓妤!”
高玧無奈一笑,只把好意收起,“如此,姑娘一路好走。”高玧身後的再雲,卻是依舊滿臉冷漠,只是眼神卻流露出滿滿的不屑神情。韓妤雖與他等有數步之遙,但又怎會見不到,怒火燃竄,卻又不好發作,只得忿忿的奪過身旁侍衛手中的鞭子,轉身反手將駿馬身上馬車扶手一卸,瞬間將馬與車分散開來。
朝着身後隨從不悅吩咐道:“夜已深沉,我須輕騎快回!”說罷,丟下身邊那錯愕的隨從,作勢翻上馬背。
只聞不遠之處長街處,馬蹄輕率而至。蘇沐緊拉手上繮繩,駿馬受力頓停,破空一聲嘶鳴,雙蹄前仰,颯爽英姿,蘇沐身姿不遜鬚眉。
或是共鳴,蘇沐身下馬兒嘶鳴聲才起,不料在旁韓妤才翻身而上的駿馬突然也是響應聲起,深夜長空中再度嘶鳴駿馬聲烈,在馬背上尚未平穩下來的韓妤,突然受驚不住,翻落在馬下,狼狽一身。
怒目,朝蘇沐狠掃而去,憤怒起身,玉手執鞭朝蘇沐揮霍而去。
“啪”的一聲,馬鞭準確無誤落在蘇沐臉頰上,頓時火辣之覺叢生,蘇沐呆滯了一瞬,隻手迎上韓妤再度朝她揮來的馬鞭。
“住手!”高玧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到了蘇沐前面,與韓妤相對着,眼神中有一絲堅硬的態度,以身迎上韓妤這一鞭,恰在臉上,與蘇沐相同。
“瘋女人!”再雲冷漠的臉上,陡呈怒火,在韓妤那隨侍未及反應的時候,豁然拔劍而上,直指韓妤,“別逼我打女人!”
“再雲,讓她回去。”高玧的聲音,輕緩的吩咐着,“只是一記鞭子,不甚大事,別讓韓姑娘誤了回宮時辰。”
韓妤似乎在再雲的劍下,見到了所謂的恐懼,被驚住的神情,好一瞬纔回復原來的樣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訕訕的翻身上馬,頻頻揚鞭,朝宮門處疾馳而去,身後那隨侍,似乎也不想多留,徒步追趕輕騎,終也離去。
“瘋女人!”再雲再度罵了一句,瞥了一眼高玧,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