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一無所有(全)
楚妖精和白素素一臉愣然。
何青道:“只要你們答應給我抓到二十個老闆,參加治沙組織。我就把花會的名額讓給你們。”
楚妖精道:“你別演了,在男人面前演戲是應該的,在我們幾個面前你演什麼?”
何青很真誠道:“我何青需要演戲嗎?我只是跟你們做個交易,你們願不願意隨便。”
白素素道:“你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爲了治理沙漠,你願意不參加花會,我不信。”
何青嫵媚一笑:“你們錢我賺夠了,那四百萬美金的花魁獎金,對於我來說,不算多大的數字;名氣,我在圈子內夠大了,你們需要花會揚名,我不需要,就算拿個冠軍也就是圈內名氣大點,但我五年前就已經名氣很大了,對吧?去花會能怎樣,輸了沒面子,贏了呢?能被個超級有錢加好色的老闆私有化,或者被個阿拉伯的賣油翁包下,也就這樣對吧?這些我何青唾手可得。不管你們信不信,錢,對於我只是個數字,我現在尋找的成就感就是治理沙漠,成就感明白嗎?
楚妖精和白素素睜圓眼睛,沒有說話。
何青拿起LV包,轉身道:“不同意就算了,那何青就去花會了。”
白素素趕忙道:“可以,你說說具體條件吧?”
何青道:“找到二十個身家超過千萬的老闆,只要你們能把他們弄到查幹爾諾沙漠來,剩下的事情我來辦。”我們面面相覷,何青道:“你們放心,不會很難,東莞有錢人夠多,貪你們美色錢燒得慌又精神空虛喜歡附庸風雅玩玩治沙之類環保事務的土老闆不少,運氣好的話半年你們就可以完成任務。”
白素素道:“那好,我們幹了。”
何青看了楚妖精一眼,楚妖精點了點頭。
何青從LV裡拿出了合同,“簽了吧。”楚妖精和白素素看了看,楚妖精道:“完不成任務賠償五百萬,這個,太黑了吧。”
白素素動了動眼珠,一聲不吭地簽了字。
何青道:“你們別怕,讓你們利用好自己的資源做好事而已。我去年拉了差不多六十個,而且只要到了查幹爾諾剩下的事情我來辦,放心,那兒不是十字坡,何青絕對不會把他們做成肉包子的。當然,你們要是想不守信用,參加完花會成了名就玩失蹤,也可以試試。妖精你是不會的,素素,你四川老家前那可老榆樹可真粗啊,何青上次跟你們縣委一把手過去玩,兩人合抱都抱不住。”
白素素站起道:“你什麼意思啊你。”
何青沒有理白素素,對着楚妖精道:“妖精,你籤不籤啊,再不籤我可後悔了啊?!我現在還在猶豫是去澳門賭幾手還是去蒙古種樹玩了。”
楚妖精咬了會牙,簽了。
何青把兩張合同放到LV包裡,笑笑道:“謝謝了。”
我帶着來學習的毒藥坐在一邊,呆呆地看着這個戲劇性的變化,毒藥一臉羨慕地望着何青,又望着何青的包,何青看了毒藥一眼,和藹地笑道:“小妹妹,喜歡這個包?”何青把合同拿出,把LV甩給了毒藥。
這個舉動震驚了全場,太豪爽了,這個包包少說也要萬兒八千吧。
毒藥滿臉喜悅地撫摸了一下白色的皮革,道:“何姐姐,這麼貴的包包我不敢要。”
何青當着衆多囡囡,鎮定道:“是挺貴的,在義烏國際市場買的,四十五塊。”
啪地一聲,毒藥和着椅子倒在了地上。
何青道:“我早就不用真皮了,勸你們也別用,這對動物太殘忍。姐姐帶着這個西貝貨。從來沒有人懷疑。包是假名牌沒關係,姐姐是真名牌。”
何青笑了笑,轉身就走,突然對我說:“我要走了,江磊,你不送送我嗎?”
我受寵若驚,一肚子疑惑走到九天外,何青道:“江磊,江部長,江大才子,你又是高興,又是莫名其妙吧?”
我鎮了鎮神,道:“可以理解一部分。”
何青道:“哪一部分?”
我道:“馬斯洛說人有五種需求層次,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愛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實現的需要,中國大多數囡囡還在爲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或者愛的需要而奔波,就算高級一點的如妖精素素等也在爲尊重的需要努力,而你卻已經賺夠了,又看遍了男人和滄桑,在圈內盛名顯赫,受人尊重。已經達到追求自我實現的層次了。”
何青怪笑道:“自我實現?馬斯洛?你其實就是想說,我會這麼做,就是因爲不差錢,趙本山的不差錢對吧”
我陪着美若天仙的科爾沁草原的星光,有種如夢如幻的感覺,不敢亂說話。
何青道:“或許你說的也有點對吧,但還有一個原因,你不知道。是因爲我生活的地方太現實了,從十九歲起,我嘗夠了這種現實,錢,需要,肉,五個字可以把所有故事講完,不管是街邊的美容店還是京城的天上人間,其實都只是這五個字的皮囊。而我們呢?太像一個東西了,一個投個幣進去就會完成一組動作的程序,而不太像一個人。我覺得人總得有點其它東西的,所以我總是在尋找。生活現實得可怕,所以我纔會喜歡,不,是迷戀,和一幫一點也不現實的瘋子守在沙子邊,和一羣最單純自由的靈魂一起對抗無情的大自然,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感覺自己像是那個衝向風車的騎士,江磊你知道嗎?那感覺太美妙了。”
我一臉神往地望着北方,突然覺得世界真大,如果賺夠了錢,去一個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功名利祿,單純地去幹點自己喜歡的傻事還真好,只是我去得了嗎,我這樣一無所有?
何青道:“而且,我也很庸俗,我突然想到,以我的名氣,贏了當然是錦上添花,輸了未免臉上掛不住,所以我就不去了,夠坦率吧,呵呵。”
我不假思索道:“你怎麼會輸。”
何青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如古代女扮男裝的公子般輕輕作了一個揖,道:“本來也沒有想過的,但我聽說延慶山莊的罌粟會去,既然有罌粟在,我就懶得去鬥了,去了萬一在中國隊都做不了花魁,丟了身份,還徒惹傷心。”
我道:“罌粟?延慶山莊之首,你也怕她?她很厲害嗎?”
何青點點頭道:“怕談不上,在北京很小很小的權貴圈子裡,流傳這樣一句偈語:巫山神女羞,罌粟花中秀。說起來她成名還在我之後,但成名之快,評價之高,在京城最高端的歡場圈子裡無人可出其右。何青見過她一面,確實攝人魂魄。”
巫山神女羞,罌粟花中秀。我默唸着這個句子。
何青道:“有她在,何青去不去倒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了,或許你的妖仙配還真會成爲秘密武器,特色牌。”
我道:“既然如此,你爲什麼”
何青道:“爲什麼又要跑來倒一下亂對嗎?何青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罌粟會來?再說了,我身爲家華的一員,天上人間的王牌,就這樣被莫名其妙地在東莞被擼了,總得找個說法吧,好了,現在面子找回來了。我可以回蒙古去治沙了。”
我說道:“對不起,上妖仙配,我確實有私心的成分。”我難得這麼老實道。
何青擺擺手,打開了自己的車門,道:“有朝一日,你願不願意去沙漠找何青玩,何青喜歡聊聊心理學哲學這樣玄幻的東西,以前我老在北京各個高校蹭課聽。沙漠中多的是豪爽的漢子,卻少了些能聊禪的高人。”
我笑了笑,幫她打開車門:“只要你在那裡,一個電話,那是打斷腿都要去的。”
何青嬌嗲道:“到那裡要幫忙治沙哦。”
我傻子般點點頭。
何青把鑰匙一扭,露出一截白瑩的玉碗,真如藕一般,配着奔馳車的方向盤,別有一種高貴的感覺。何青道:“這次離開,我就準備退出江湖了。現在囡囡都不窮,但不窮不代表開心。如果可以,幫何青多鼓動一點人來幫我,不管是查幹諾爾沙漠還科爾沁沙地都需要人幫忙。何青保證,她們來了後,會覺得生命的意義,不需要在搖頭丸和小狼狗裡尋找。”
我看了眼奔馳車,有些自卑道:“只怕大多數人沒有這樣的境界,你畢竟是清華的。”
何青笑了笑,把車開了幾米,停下回頭道:“假的,呆子,四十五塊錢找個電線杆買的。”何青睜大眼睛盯着我。
我一愣,道:“學歷是假的,但學力是真的。”
何青笑得好甜,像春天突然盛開。她走下車,吻了我臉蛋一口,囡囡的吻不值錢,但這一下子,我卻有種被點穴了的神奇的感覺,何青轉身,帶上墨鏡,開車絕塵而去,我還在原地,呆呆不能動彈。
回到厚街,故意擠了一次公交車,想把何青吻的感覺獨自保留久一點。在東莞擠公交,那是一項包含散打、瑜珈、柔道、平衡木等多種體育和健身項目於一體的綜合性運動。我一臉疲憊地想,在家華在幹幾個月,一定要買輛小車,否則,就算以後找到了個何青似的女人,總不好意思讓這婆娘跟這我受苦吧。
下車走去家華,我還在回味着何青,和何青那讓人神魂顛倒的吻,差點被自行車撞到兩次,在家華門口碰見了笨笨狗,我深惡痛絕地發現她今天怎麼特別醜,這跟何青比就是跟妖精、素素比再退一步跟朝天椒比跟大眼睛、秀秀之類的比比,算了,人比人,氣死人。
笨笨狗落落大方的樓住了我的胳膊,我還在想着何青,回頭看見這個黃臉婆,真是一點心情都沒有,我冷冷道:“我要陪客人出去吃飯。”
笨笨道:“你怎麼能這樣,你答應下面給我吃的。”
我什麼時候答應下面給她吃了,啊,啊,下面。
執子之手,方知子醜,淚流滿面,子不走我走。
我狠狠一甩手,離開了她。
笨笨怔怔地望着我離開,眼睛紅着,也不知是她的表演還是我的幻覺。
我轉身道:“好了,好了,我下面給你吃了。”
回到房間,我倆趴在牀上,笨笨狗幫我推拿着,我還是覺得有些委屈,都是何青鬧的。我又想,不能怪男人去桑拿,男人都好美女,這是人類基因決定的,但現實生活中有幾個一般男人的老婆長得如家華囡囡這麼漂亮,還是黃臉婆居多吧?別說妖精、素素了,隨便找一個A牌,那都是衆多廠妹中千挑萬選的。我望着笨笨,那魚尾紋和胖胖的大衆臉,心想,我是你轉身就忘的路人甲,憑什麼陪你蹉跎年華到天涯?
我們十指相繞。笨笨狗在我上面道:“江磊,嗯,我感覺現在我越陷越深了。”我道:“哦,你還不能自拔了。
張小盛道:“江磊,我的積蓄差不多行賄行完了,今天我問了白素素,白素素說我賺夠一百五十萬,就嫁個我。”
我道:“你還差多少。”
張小盛道:“差一百四十萬。”
我道:“白素素的口開得挺大的啊。”
張小盛急道:“素素已經很體貼了,她只是要最低的生活保障,一套三室一廳市中心普通的房子,這要求高嗎?一間三十平的小商鋪,賣賣化妝品,這要求高嗎?白素素怎麼也是開寶馬的美女,不可能讓她從了良,連普通白領的生活都過不了吧?這隨便算算,就是一百五十萬了。”
我沉默了,張小盛道:“我爸媽還有幾十萬的棺材本,還能找你借點錢嗎?”
我道:“兄弟一場,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我沒錢。”
張小盛道:“媽的,真不愧是無產階級國家。兄弟,我想玩把懸的。”
我笑道:“哥們,現在公安局準備發年終獎了,你是打算賣白的還是黃的啊,打算去給差佬年終獎做貢獻?”
張小盛道:“不是,我打算把新鋼的牛主任再請出來。”
我疑惑道:“有用嗎?你餵了他不少了,自己瘦了一圈,他倒是挺胖。我就怕你丟的錢都成肉包子了,要知道打白條是我國國家幹部傳統美德。”
張小盛道:“所以打電話給你啊,我買了個針孔攝像頭,想借你們家華的房間用用。”
我停了一會,張小盛道:“我知道你難做,出事後,他肯定會來嘉華酒店找酒店方面的麻煩,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要跟素素結婚。”
我喘了會氣,張小盛那邊也沒有掛電話,我知道,這傢伙基本上是不求人的。
我咬牙道:“可以,我給你提前定房子。”
張小盛道:“你不怕他來酒店找麻煩嗎?”
我道:“笑話,這是江西新餘還是東莞厚街?他敢來我讓他回不去。”
張小盛掛了電話,連聲謝謝都沒有。這就是兄弟。
當天夜晚,我、笨笨狗、張小盛、白素素約着唱K,張小盛喝得半醉不醉,在大堂搶過麥克風,那真是跑音跑調跑感情,吼的是是崔健的《一無所有》:
“我總是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