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姓蘇。”
“原來是蘇公公。”司寇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公公傳旨辛苦,還請公公笑納。”
“這是老奴分內之事,郡主無需如此客氣。”
司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司寇份例不多,若是公公不嫌棄的話就請收下,若是日後司寇會有麻煩到蘇公公的地方,還請蘇公公多爲擔待。”
這錠銀子對蘇福廣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可司寇眼中的真誠倒是讓他不認拒絕。
“多謝郡主賞賜。”
司寇還屬於被禁足的階段,只好讓涼兒替她把蘇福廣送了出去,蘇福廣離開之前,別有深意地告訴她,她已經是皇室中人,相府裡的人不能把她怎麼樣。
剛送走蘇福廣,老夫人身邊的敏兒就來了。
“二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司寇微微頷首,這聖旨的傳播速度比她想象中還要快一些。
再次踏進老夫人的院子,司寇的心情相比之前要輕鬆一些,可面上卻看起來十分憔悴。
“孫女見過祖母。”司寇福了福身,一襲白色的衣裙襯得她更添幾分柔弱。
“璃丫頭可有怪過祖母?”老夫人一臉慈愛地看着司寇,示意敏兒把她扶到椅子上去。
司寇低着頭,嘴角勾起一絲不着痕跡的冷笑,若是前世,她定會受寵若驚,可惜現在的她早就看清楚司府裡面每個人的嘴臉。
“祖母,孫女不敢。”司寇的聲音中摻雜着淡淡的委屈,卻又壓抑着不想表現出來。
老夫人很滿意司寇的表現。本來一個小輩受點冤枉根本不算什麼,但誰知峰迴路轉,一紙聖旨把她從相府庶女一下子擡到了郡主之位,不過看樣子根本沒什麼威脅。
“璃丫頭,從今天開始,你的禁足就解了吧。”老夫人開口道。
“孫女謝過祖母,可是……”
“怎麼?”老夫人見司寇欲言又止,她現在的身份不同,自然要謹慎一些。
“祖母,孫女被解了禁足,可母親還被關在祠堂裡,若不是因爲我……”
“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司寇的話讓老夫人毫無意外地想起了那個寫上她的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臉色不禁冷了一分。
司寇噤聲,她就知道老夫人不會輕易略過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扎進手裡,拔出來之後需要一段時間來傷口癒合,可最後還是得留下痕跡。
老夫人也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嚇到了司寇,“璃丫頭,有些事情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簡單,等你再大一些就知道祖母的身不由己。”
司寇明顯能感覺出老夫人在說這句話時,多了幾分真情實意,只不過那又怎麼樣?當時她被成爲犧牲品時,可沒見她有多少憐惜。
老夫人不想要再談到柳敏的事情,轉而換了個話題,“璃丫頭,你可知這聖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老夫人沒想到平時不聲不響的孫女會得到皇家的恩賜,意有所指地開口問道。
想必這纔是老夫人叫她來的真正目的,之前的溫情戲碼也不過是爲了讓她放鬆警惕。
司寇喏喏地回答道,“祖母,孫女
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總不能蠢到把她和御昊天之間的交易一五一十地告訴老夫人吧?
老夫人微微皺眉,這樣莫名其妙的恩賜,無疑把司家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司寇真得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
老夫人的懷疑沒有掩飾,司寇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辦法打消老夫人的疑心,老夫人正想要再問些什麼,就見王管家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老夫人,大夫人她……大夫人她暈過去了!”
柳敏還真是一刻都不安分,不過是跪了一夜的祠堂而已。
老夫人聞言,就算心裡再怎麼不願,也不得不動身去看看柳敏怎麼樣,她的家世擺在那裡,要是出了什麼事,司府的地位也會受到影響。
司寇亦步亦趨地跟在老夫人的身後,大夫已經先一步察看起柳敏的狀況。
“大夫,我這兒媳婦的情況怎麼樣啊?”老夫人一臉焦急地問道。
司寇站在門口,在她的記憶中柳敏沒生過什麼大病,當然也從來沒有跪過祠堂。
給柳敏看病的大夫看起來很陌生,只見他捋了捋鬍子,一臉喜色地說道,“恭喜老夫人,大夫人她有喜了!”
這個結果無異於一石激起千層浪,老夫人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司曼青在旁邊很開心地說道,“那我豈不是有弟弟了?”
柳敏前世只有司曼青這一個女兒,費盡心思也沒能再懷上一個,這下倒好,只不過跪了跪祠堂,她的肚子裡面就多出個種,看來是司家的列祖列宗在保佑司家後繼有人。
只是柳敏這一胎未免來得太過是時候,正好可以解了她的困局,再者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若是男孩兒的話必定是司家的繼承人,完全不是宋姨娘那一胎能比的,如果柳敏早知道自己懷孕的話,又何必去算計宋姨娘呢?
司寇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其中並沒有表現出來得那麼簡單,她暫時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也沒留在柳敏的院子裡和一羣不相干的人分享喜悅。
司寇回到自己的院子,前腳剛踏進去,後腳就見司曼青氣勢洶洶地跟過來,橫眉豎目地瞪着司寇,看起來恨不得要和她拼命一般。
“聽說妹妹被封了郡主,姐姐是前來恭喜妹妹的。”司曼青咬牙切齒道。
如果司曼青的面部表情沒有那麼猙獰的話,司寇還願意相信她的話幾分,可惜她表現得太過了。
“妹妹謝過姐姐。”司寇佯裝着一臉驚喜的樣子,“我也要恭喜姐姐,孃親有喜,可是司府上下都要慶賀的好事。”
司寇邊說邊觀察着司曼青的神色,她的反應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開心的感覺,反倒隱隱有些不安,司寇甚至能夠從她的眼底看出一絲絲的慌張。
這孩子的到來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聽說祖母解了妹妹的禁足,而且以妹妹如今的身份,想必一定能夠參加兩日後的宴會了。”司曼青笑着說道,可心中卻壓抑不住對司寇的嫉妒,憑什麼她一個庶女能夠得到這樣的殊榮,而她堂堂相府的嫡小姐卻莫名其妙地要低人一等。
又是個來打聽情況的!司寇心中冷笑
,面上卻誠惶誠恐,“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好的運氣,這下我就可以和姐姐一起進宮了。”
提起進宮,司曼青試探道,“妹妹如今是郡主的身份,和太子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這太子妃的位置肯定是妹妹的了。”
司寇羞澀地笑了笑,“姐姐笑話我,我這個樣子怕是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垂憐。”就算能,她也不屑於要,重活一世,要是再犯同樣的錯誤,她還不如自刎以謝天下了。
司曼青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給孃親診脈的許大夫可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名醫,讓他來看看妹妹的臉,妹妹一定能夠恢復原來的容貌。”
司曼青說是這樣說,可司寇卻沒有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毒,想必她必定是在算計些什麼,自己不要着了她的道纔好。
“說了半天的話,我倒是忘記了,孃親聽聞妹妹被封郡主的消息,特意吩咐我給妹妹送來一雙侍女,她們都是孃親精挑細選出來的,正好可以幫襯着妹妹。”
幫襯?這擺明了就是變相的監視!
不過司曼青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司寇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否則不小心讓柳敏不高興地動了胎氣,一項項罪名又會扣到自己的頭上。
“那就勞煩姐姐替妹妹謝過孃親的好意了。”司寇心裡盤算着要把這麼兩個礙眼的小姑娘放在哪裡比較好,看那樣子是蠻機靈的,可她的身邊不需要柳敏的心腹,更別說還是聰明的了。
司曼青的目的已經達到,再留下來也不過是給自己心裡添堵,轉身扭着她那水蛇腰離開了司寇的院子。
新來的侍婢跟在司寇的身後進了房間,司寇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這兩人一番,淡淡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奴婢書玉。”
“奴婢墨香。”
“倒是兩個好名字,既然孃親把你們賞給我了,就要按我這裡的規矩來,涼兒會告訴你們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司寇冷冷地說道,“還有,我希望你們記得身爲丫鬟,要是不能護住自己的主子,不要也罷。”
書玉和墨香一直都跟在柳敏的身邊,聽說要被派到二小姐的身邊就知道大夫人的意思是什麼,她們自然以爲這是個輕鬆就能完成的任務,可爲什麼懦弱無能的二小姐讓她們倍感壓力?
司寇讓涼兒把她們分別安排在兩間房裡,叮囑芸心時刻看着她們一點,不過她早晚要想辦法把這兩個人從她的地盤清除出去。
入夜,一輪圓月高掛於天空之上,銀色的光芒鋪灑在地上。
司寇靜靜地躺在牀上,隱約能夠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可不知房間裡什麼時候多出一個人來。
來人看着司寇,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一步一步地走近牀邊,黑色的衣服顯得越發詭異起來。
司寇就在來人的手快要摸上她的臉時睜開了眼睛,清明的眼神直直地對上來人,“勤王殿下除了有做樑上君子的愛好,現在又變成了採花大盜?”
來人的手停在了半空,若有所思看着司寇,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巾,御昊天一臉鬱卒地說道,“你又發現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