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覺得蘇清到現在還顧忌這些,有些好笑,便對她道:“這宮裡長眼睛的都看到皇帝哥哥對你情有獨鍾、非你莫屬。”
蘇清聽了此言之後,心好像揪在了一起,擰着疼。
她剛要說什麼,她們的暖轎忽然被人攔下了。
容玉與蘇清相視一望。
只聽外面的宮人回道:“啓稟公主,皇上說公主出門的時候,穿的斗篷太單薄了,命人給公主送來了狐皮氅衣。”
容玉朝天翻了一下眼睛,一撩暖轎的棉簾子道:“你倒是說清楚了,這裡有兩個公主呢,這氅衣到底是給那個公主的?”
她見來的是四喜,手裡捧着一件黑色的狐皮氅衣,外面的毛黝黑髮亮,竟是容宇平日裡冬天穿的那件,便知道肯定不是給自己的。
四喜看了容玉一眼,面有難色的道:“好像是給長樂公主的。”
容玉一皺眉頭道:“皇上自己說的還是你自己猜的?”
四喜低頭道:“是奴才自己猜的,因爲長樂公主穿的是羽紗斗篷,您穿的是貂絨敞篷,所以奴才根據皇上的話,自己猜的,若是錯了還請容玉公主不要見怪。”
容玉聽了此話之後,回頭看着蘇清,臉上掛着不言而喻的笑。
看的蘇清趕緊將頭撇到了別處,不好意思去看她。
“你不快點領旨謝恩嗎?”容玉將嘴湊到蘇清的耳邊道。
蘇清臉上越發不好意思,道:“你纔是正牌的公主,我算什麼。”
容玉伸手將四喜手中的狐皮氅衣拿了過來,道:“去回了皇帝哥哥,就說這件衣服長樂公主收下了。”
蘇清聽了之後,剛要說話,只見容玉已經將簾子放了下來。
“你怎麼就以我的名義收了,我可沒說要收下。”蘇清努嘴說道。
容玉沒有理會她,只對外面的擡轎的人道:“起轎。”
完了才側頭對蘇清道:“都現在這樣子了。你還矜持什麼,難道讓四喜將衣服拿回去,讓皇帝哥哥看了之後,難免又要費一番心思揣摩你的意思?有這樣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蘇清剛要說話,容玉的手已經按在了她的嘴上,道:“你不必跟我講大道理,也別跟我說什麼世俗如何如何,我就是看着你們兩人這人替你們悶得慌,怎麼就不能瀟瀟灑灑的過自己想過的日子,有什麼好顧慮的,就算是你當初犯了錯,選錯了人,難道你就沒想過給自己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總不能這輩子就這麼鬱郁悶悶的過下去?”
蘇清嘆口氣道:“不這樣還能那樣。”
容玉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怎麼皇帝哥哥就瞧上你了呢。”
蘇清一笑。
上一世,她倒是掙了,可是不也是一個慘死的下場嗎?
所以,現在的她特別的相信命。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這句話說得太對了。所以現在的她最好還是隨遇而安,若是還能在這個世上堅持下去,那便這樣,若是不能堅持了,便將手上的鬼面一摘,隨風而去,也挺好的。
容玉見她不說話。以爲她生氣了,扯了一下她的衣服道:“開玩笑的,我也知道你比他後宮的那些女人都好多了,不然凌浩、容承還有以前崔繼東那個傢伙都喜歡你,可見你是真的好。”
蘇清“噗嗤”一笑道:“這麼高看我啊。”說完此話,蘇清輕輕一嘆。道:“我還是不夠好,若是夠好的話,便能將自己的事情處理好了,也不會讓事情演變到這樣的地步,進退兩難。”
“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前你是怎麼勸我的,人哪有總是如意的,凡事總有過去的一天,你不是說過嗎?使勁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傷痛,也能解決一切問題。”容玉將手裡的黑色氅衣披在了蘇清的肩上,“只要冷天有人溫暖你不就好了。”
蘇清兩手抓着氅衣在身上裹了裹,一股熟悉的氣息瞬間便瀰漫了她的全身。
“你說的很對,走一步是一步,等到我走不動了再說。”蘇清說着便將自己裹進了氅衣之中。
之後的每天早上吃過早飯之後,她便坐着暖轎去養心殿看望容宇。
只是容宇的病情並沒有因此而有所起色,依然是朝着大家不願看到的方向發展。
蘇清在宮中呆了十幾天的時間眼見就到年底了,在辭竈的前一天,凌浩親自到了宮中接蘇清回去。
蘇清沒有推辭,隨着凌浩回到了鎮西王府。
一進府門便看到了身體已經恢復了的阿朵正站在門口迎着她。
剎那間,兩人都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蘇清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大方的去主動原諒她。
還是阿朵扭捏了半天道:“嫂嫂,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對,請你原諒,以後保證不會再做傷害你的事情了。”
蘇清淡淡一笑道:“既然都過去了,便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她說完便從阿朵的身邊走了過去。
凌浩衝阿朵安慰的點點頭,示意她沒事。
阿朵含淚一笑輕聲道:“我知道。”
蘇清明明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交流,可是隻裝沒有聽到,繼續朝前走。
或許這一次阿朵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可是已經晚了。
她已經用她的行動證明了要證明的一切,也讓蘇清明白了她所處的位置。
凌浩與阿朵說完之後,便快步趕上了蘇清的腳步,伸手扶住了她的臂肘,道:“聽說皇上病了,好些了嗎?”
蘇清微微的一駐足,朝凌浩看了一眼,冷冷的道:“還沒有,”說到這裡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考慮,接着道:“或許好不了了。”
凌浩聽了之後,看向蘇清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蘇清並沒有迴避,依然看着他。
終於凌浩將頭低下,道:“怎麼會這麼嚴重?”
蘇清搖搖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只道:“命由天定,這誰能說的清楚呢,我們什麼時候離開中原,過了年就走嗎?”
凌浩長舒一口氣道:“本想過了年之後便走的,可是聽說容玉要結婚了,若是不參加她的婚禮,你不會感到遺憾嗎?而且開春的時候天氣依然會很冷,所以我們等容玉的婚禮結束之後在走,你覺得怎麼樣?”
“你一心爲了我考慮,我怎麼能辜負你的好意,你說的不錯,若是不能參加容玉的婚禮,我會後悔一輩子的,容玉對我盛比姐妹親友,此生無論我怎麼做也還不了容玉的情了,只希望她結婚以後,李文軒能對她好,不會讓她傷心失望。”
她說完之後默默的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凌浩聽了心裡翻江倒海,不知道要怎麼說纔好。
他知道,此話雖然帶着氣話的意思,可是卻沒有說錯,看來自己對蘇清造成的傷害已經很難再從她心中去除了。
第二天是辭竈,是一家團聚的時候。
從早上開始阿朵便頻頻的出現在蘇清的眼前,蘇清沒有在意,因爲她在想要爲容玉準備一件什麼樣的新婚賀禮。
珠寶珍玩,容玉是最不缺的,若是她送這樣的東西,容玉肯定不會喜歡的,最好是自己做的,這樣才能顯出誠意。
在蘇清的丫頭當衆,女紅最好的便是紅霞。
蘇清身上穿的衣服,帶的飾品多是出自紅霞之手。
所以蘇清便將紅霞叫道了身邊徵求意見。
兩人經過一番商議,蘇清同意的紅霞的提議,給容玉繡一個百子圖的帳子。
紅霞算了一下時間,若是她與紅蓮一起做的話,在容玉大婚前勉強能繡完。
蘇清很中意紅霞的這個提議,笑道:“雖然我不濟你們許多,可是我的活也勉強能看,我也可以幫你們繡,即便是我不能繡,也可以與梅紅、海蘭她們一起給你們二人分線打下手,這樣是不是就會快一點。”
紅霞聽了之後笑道:“主子說的很是,這些零碎的活計也要佔用不少時間呢,我現在就去描百子圖的圖樣去,讓梅紅出去賣綵線,我們說做便做。”
蘇清點頭笑道:“好,我們說做便做。”
此時,阿朵走進來道:“嫂嫂,容玉也是我的朋友,我能一起幫忙嗎?”
蘇清是在不想看到阿朵每天在自己的跟前晃來晃去,她見了她之後雖不會嫉惡如仇,可是也不會裝作若無其事的笑臉相迎。
聽了阿朵的話以後,蘇清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道:“此物準備好了之後,只能算是我送給容玉的禮物,不會冠以你的名字。”
阿朵趕緊道:“沒關係,我不在乎,只要能幫上忙就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也是容玉的朋友,是不是也應該爲她準備一份禮物?我這裡有丫頭們便儘夠了,而且你在女紅上應該也便不是很通吧,要怎麼幫忙呢?”
阿朵聽了之後,默默的地上了頭,道:“嫂嫂說的很對,可是我不知道要送什麼好,你能給我出出主意嗎?”
蘇清聽了此言之後,嘆道:“問問你吉達哥哥,或許他能想到什麼好主意。”
說完便衝外屋喊道:“紅蓮,進來!我有事要吩咐。”
只是叫了好幾聲,紅蓮才慌里慌張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