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鬆軟的有股桂花的香氣。容華吸了吸鼻子剛要睡過去,頸間微癢溫熱的氣息圍了過來,容華一縮整個人就被收進薛明睿懷裡。
容華這纔想起來,她正一邊看着書一邊等薛明睿,沒想到不知不覺地睡着了,“侯爺和伍端範先生談完話了?”
“談完了。”薛明睿語調輕鬆。
容華在薛明睿懷裡輕輕頷首。
“伍先生照常去上任,侯爺也要接下健銳營,這樣查到了百官密檔,侯爺手裡也有兵可調,說不定能趕在別人前面。”
薛明睿嘴脣一彎笑起來,“皇上將守衛京城的五營都攥在手裡,京城的兵權除了這五營最重要的就是健銳營,無論是誰眼睛都盯在這裡,健銳營翼長陳沖父親過世上了丁憂的摺子,暫理的人選挑了又挑,京裡有軍功的勳貴不多,常寧伯本來是個好人選,可是常寧伯本人身體不佳,加上世子病重難治,也就辭了此職。我雖然年輕卻身上帶着軍功且拿了武官二品的歲奉……”
“所以莊親王爺就舉薦了侯爺。”繞了一大圈就是爲了這個結果,不得不說莊親王爺是個做事縝密、小心的人。莊親王爺不會像安親王爺一樣師出無名,工部貪墨案就是個例子,施勉承擔了貪墨的罪名,安親王爺差點被牽連進去,倒是莊親王爺將自己擇的乾乾淨淨。
誰也不能一下子將整盤棋看透。只有應了前面的子才能知道下一個子落在哪裡。
“二叔父和大哥、三叔父一家都要去陪都,我整日在外面,家裡的事就要你多照應。”
容華微微頷首,轉過頭來,“侯爺放心,我會盡量……”
薛明睿的眼睛一亮,昏暗的燈光下仍舊不減半分顏色,人說耳聰目明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像流淌的泉水,輕易就能留住旁人的目光,若不是薛明睿爲人冷漠,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引人注視。
薛明睿修長的手指挽起容華的手,容華只覺得拇指一涼剛要轉過頭去看,他的吻就落下來。
風從窗外吹進來,幔帳凌亂地飄起來,放在牀前的燈滅了,她睜開眼睛來看,屋子裡只有一弘月光。
她的衣衫解落下來,他身上的也只垂在腰間,掩不住半寸的春意。
他的眼睛漸漸深暗,身體沉下來,喚她的名字,“容華,你註定是要陪着我,怎麼樣都逃不掉了。”
等到春堯輕輕來喚,容華才睜開了眼睛。
又起晚了。
嚴格來說,不陪夫君早晨用膳的人應該不多,尤其是這種勳貴之家,虧她還處處做的盡好,唯有在早晨她是經常醒的遲。
“侯爺走的時候怎麼也不叫我起來?”
春堯笑道:“侯爺不準,說讓少夫人多睡一會兒,沒有特別的事以後都不用少夫人起來伺候早膳。”
容華臉一紅,“以後還是叫我起來,這樣不合規矩。”
春堯應了,轉身去拿乾淨的家物。容華剛準備起身,忽然想起昨晚薛明睿塞在她手裡的東西,忙低頭去找,掀開枕頭,看到一隻翡翠玉扳指。扳指套在手指上,顯得手指更加白皙纖細,玉扳指雖然觸手生諒,卻讓她心裡暖暖的。
容華用了早飯去給老夫人、薛夫人請了安。薛夫人讓容華在身邊坐了,“一會兒你去三房那邊看看亦沒有要幫忙的地方,畢竟準備的急,身邊人難免不夠用。”
容華點頭應了。
從薛夫人屋裡出來,容華徑直去了三太太的院要不是這次三嬸真的想要去陪都玩,還顯不出三嬸是個治家能手。一夜之間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丫鬟、婆子將準備帶走的東西打好了包袱,三嬸遊刃有餘地吩咐身邊的大丫鬟要隨身帶一些急用的,還有明英、明達、明泰的東西讓大丫鬟收拾好了,拿給她看一看。
容華坐在椅子上喝茶,看着三太太交代的事無鉅細。三太太半天才抽出時間和容華說話,“委屈你了,要在這裡聽我嘮叨。二叔因爲我們都已經慢了一天行程,再不準備好,恐拖累大家。”
容華笑道:“娘也是讓我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沒成想倒是給三嬸添亂。”
三太太道:“好在陪都那邊東西齊全,不然還真沒時間準備。
想必早就已經打聽好了陪都那邊的情形。
容華抿嘴笑了。
三太太心裡高興放下心防,“可惜侯爺不去陪都,不然你也可以過去瞧瞧,陪都那邊有許多新奇的玩意兒,等我回來的時候一樣給你帶一些。”
容華笑着點頭。
三太太笑容更深了。
容華從三太太院子裡出來,木槿急急忙忙地來稟告:“莊靜公主身邊的俞媽媽來了。”
莊靜公主,她來薛家這麼長時間還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想象是拜見老夫人的。
木槿道:“老夫人屋裡傳話來,莊靜公主讓俞媽媽帶了禮物,家裡的夫人、小姐們都有,老夫人說讓少夫人過去見見。”
畢竟是公主遣來的,總不能在人前失了禮,薛家有老夫人一層關係在,就更加不能怠慢。
容華回房裡換了件翠藍紫薇花小鳳尾暗紋壓金線褙子,加了根雙蝶團花一丈青,挑了對東珠耳飾,這才往老夫人房裡去。
剛進屋容華就聽到老夫人笑着道:“明睿三歲的時候,莊靜公主還送過一隻玉麒麟給明睿呢。
那時候莊靜公主纔多大,十多歲的模樣,這一晃都過去多少年了。這件事莊靜公主還記得清清楚楚。
也難爲她還能找到差不多一模一樣的來給潤哥。”
聽到腳步聲,椅子上穿着青緞掐牙褙子的媽媽先轉過頭來看,打量到這樣的妝飾衣裙立即站起身來行禮。
老夫人笑道:“這是我們家的少夫人。”
俞媽媽恭謹地道:“奴婢給武穆侯夫人請安。”
老夫人擡手讓容華過去坐她旁邊,“莊靜公主你還沒見過,以前經常來我們家的。下嫁之後就不大來了,我也有許多年沒見過了。”
俞媽媽道:“公主想要過來,只是身邊諸多不便。”
老夫人笑道:“我聽說了,她又得了貴子,好福氣。孩子滿月的時候我想去瞧,只是身體不便就打發了大媳婦過去。身邊有了孩子就少了時間,我是過來人最清楚不過。”
俞媽媽賠笑道:“長公主說的是。”
老夫人嘆口氣,“我是老了,哪裡都動不得,莊靜公主的心意我心領了,我不去就讓小輩們過去。”俞媽媽笑道:“公主請的都不是外人,小姐們過去也可以放心。”
原來是莊靜公主要擺宴席,這位俞媽媽是送帖子過來。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客氣話,等到薛夫人進屋,俞媽媽禮數週全,將莊靜公主的意思說了一遍給薛夫人,這才起身告辭。
薛夫人拿着帖子看了一遍,“莊靜公主小時候就喜歡熱鬧,來了府裡玩就不願意走,我那時候還陪着她踢了毽子。後來老爺……”說着表情黯淡了一些,止住了話題。
薛夫人的意思是薛家出了事,莊靜公主纔不來的吧!
莊靜公主送了這樣的大禮,又給老夫人、薛夫人分別送了帖子,這個宴席是一定要去了。
老夫人看着容華,“一會兒去我那裡拿些回禮,明天讓你二嬸留在府裡送你二叔父和三叔父一家去陪都,你就和你娘一起帶上亦雙去莊靜公主那裡赴宴。”
容華點點頭。
老夫人笑着看薛夫人,“你也去過幾次這樣的宴席,有些夫人是容華不認識的,你就教教她。”
薛夫人着了眼容華,表情舒展,“媳婦知道了。”
回到房裡,容華叫來馮立昌家的,“府裡應該有清楚莊靜公主的,你去打聽打聽。”
馮立昌家的應了。
常寧伯府,任延鳳將帖子拿給常寧伯看,“莊靜公主送來的帖子,這件事成了。”
常寧伯將帖子看了着放在桌上,“有這層關係薛家一定會去。”
任延鳳笑道:“莊靜公主人脈廣又是最得寵的公主,莊靜公主辦宴席有誰會不給面子,而且不光是請女眷,駙馬也擺了宴席,這樣辦起事就方便得多。
等到薛家的女兒和安親王世子出了事,看這門親做不做的成。”
常寧伯着向兒子,“安親王那邊還不知道有沒有準備。”
任延鳳端來一杯茶給父親,“要不是讓人留心安親王爺內宅也不會幫着安親王爺促成此事。是我特意讓府裡的婆子打聽來的。也是巧了就遇到這樣一個機會。”
常寧伯看兒子頗有心得,“是你那些幕僚教你的?”
任延鳳莫測高深地笑了,“父親等好消息就是了。”
任延鳳和瑤華在屋裡說話,就有婆子來道:“聽說薛家是安國公夫人、武穆侯夫人、薛五小姐明日一起過去呢。”
任延鳳給了賞錢打發了那婆子,轉身來看瑤華,“可惜我們新婚,你不能過去,不然哪裡還用得着**心。”
瑤華臉紅了。
任延鳳想了想嘆口氣,“陶家那邊我也打聽了,祖母今天精神不好,似是病更嚴重了。”
選個這樣的日子去莊靜公主的宴席,陶容華看你怎麼才能顧及周到。
瑤華眼圈一紅掉下眼淚來。天禍難測,人禍難防,薛家只要一步走錯,後面的就難以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