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引來鳳羽詢

四妃人選即已商定,便不會輕易改變,只是在登基當日,慕風卻忽然找了個理由,將惠妃貶爲五品庶妃麗儀,便成了現在的言主子。

徐微言又繼續道:“當時,我不過是沒有接到宮婢遞來的茶杯而已,碎裂聲吵了朝堂,我當即跪下請罪,他卻說,有些罪我當不起……當堂將我貶爲五品庶妃。我知道他所指的,便是當年我父親背叛慕氏轉投赫連氏,出賣了許多慕氏族人,可以這樣說,我父親的手上,染滿了慕氏之人的鮮血,所以我能夠理解皇帝的想法才。

只是,若沒有當年出賣慕氏的自保,又何來二十六年後的復辟?若沒有徐蔚將軍,又何來現如今的東夏,我不服!”

徐微言說到這裡,終於不再平靜,眸中有憤憤之色。

段櫻離想象着當時的情景,只怕在那麼多朝臣與其他三妃在場的情況下,徐微言備感污辱。

果然,徐微言又道:“本來,我受了些污辱,倒也沒有什麼,只是我既然進宮,代表的便是我父親。多年來,我父親因爲當年之事而飽受良心的折磨,一天安穩覺都沒有睡過,這次有機會復辟東夏,他便全力以付,卻不料得到這種待遇……

現在,他日日喝酒,醉得不醒人事,已經不侍職事,只怕命不久矣。我曾勸說我父親,既然如此,不如辭官去了吧,過些逍遙自在的日子,但我父親卻道,辭官是容易,只怕這官職不在,立刻便要死無葬身之處,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兩番背叛,結下了太多的仇怨,他死了倒無所謂,只怕我這個做女兒的,也要保不住。”

徐微言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了。

她今日說的足夠多,也足夠清楚。她即想保住自己與父親,便必須得力爭上游,這便是她找段櫻離來的原因。

徐微言發現段櫻離面容平靜,眸光清澈,再無疑問,便知她已經懂了,當下道:“你說,你被封到聽雪樓伺候李常在,便與她許下諾言,同富貴,共患難。今日,我也願給你許下諾言,若他日,我徐微言有出頭之日,必不會虧待你孟小離,我願給你,你想要的一切。摹”

段櫻離彎下腰去,“謝謝言主子厚愛。”

聰明人與聰明人交流本來就不需要很多繁雜的東西,二人之間即是合作,亦是交易,徐微言知道段櫻離不會背叛她,而段櫻離其實也正需要徐微言這樣的一個人。

現在,他們擁有共同的敵人——關靜。

因爲關靜要殺段櫻離。

因爲後宮是關靜的天下。

同時段櫻離心中卻有些雀躍,因爲她現在住到了夕月宮,便有機會見到慕風,可惜的是,接下來的日子卻平靜得很,除了關靜還是過一段時間便全面搜宮一次,尋找他要殺的人,再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轉眼間,已經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

段櫻離還記得半年前,自己與慕風在涯底的情景,雖說也發生了許多令人悲傷的事,卻也是這幾年來,唯一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他的一段日子,現在回憶起來,竟是忘卻了當時的傷悲,隱隱還有甜蜜之感。

只是,每次想着,無論前世今生,那麼多的回憶,唯自己獨守,便有些孤獨。

無論如何,三月初,正是各宮院開始準備放風箏的日子,慕風終於來到了夕月宮,得到消息的徐微言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帶着段櫻離往藕香榭最高的閣樓上奔去,但是等二人到了樓頂窗口,所見的也不過是慕風的背影。

他並沒有如段櫻離想象中的,穿着明皇色的龍袍,反而是一身絳色長衫,腰間墜着只很漂亮的青玉,頭髮倒是中規中矩地束了起來。

陸婉儀已經迎了出來,像只雀躍的小兔子,只是稍微地行了一個禮就抱着慕風的胳膊撒嬌,指着園子裡的花朵說着什麼。

慕風神色淡然,很少說話。

之後,二人便相攜進入了蕭湘院。

直到二人背影消息,徐微言才又默默地走下樓。

這幾個月來,徐微言一直想見陸婉儀,可是她都稱自己有病,不肯見。陸婉儀不但不見徐微言,她是不見任何人,就算是關皇后過來,她也只是迎出門外,並不請入瀟湘館內,於是有人說,這瀟湘院內必然有些什麼古怪,可惜仔細打問,又問不出什麼來。

而平日裡向二後晨昏定醒,她向來也是不參與。

誰叫她得了皇帝的寵愛,別人也拿她無法。

徐微言下樓後又將自己打扮一番,便到了慕風離開蕭湘院的必經之路上等待,在八角亭裡烹了茶,擺好了棋。

段櫻離道:“以前,您都是這樣做的嗎?”

徐微言點點頭,她每次在這裡等待皇帝,確實也能夠與皇帝見上一面,但皇帝從來都是遠遠地看她一眼,她站起來向他施一禮,他也只是微微地點下頭,就離開了。

段櫻離忽然想到了什麼,道:“應該放一把琴在這裡。”

徐微言想了想道:“並不曾聽聞皇帝喜歡彈琴,而且他似乎很不喜歡聽琴,據說之前宮

tang裡有好幾個琴師被趕出去,他說他們彈琴就像彈棉花。”

段櫻離的脣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如他那樣琴藝高超者,自然聽別人彈琴,都覺得很難入耳了。

於是道:“我知道有一首曲子很好聽,或許我們可以試試,若是惹得他罵一頓,總算他也對這件事會印象深刻。”

徐微言心中一動,終是點點頭。

琴拿來後,徐微言道:“我雖是也學過彈琴,只怕不比尋地琴師的技藝高超多少。”

段櫻離道:“那麼這一曲,便由奴婢代勞吧。”

……過了會兒,有丫頭跑來對徐微言道:“聖上出來了!”

段櫻離十指纖纖,撥動琴絃……

她所彈的,正是當年慕風所創神仙曲,因爲不同的人,會彈出不同的感覺,段櫻離苦練之下,並沒有達到能夠蠱惑人心的效果,反而聽來令人非常悲傷,心底重重哀意被喚上來,又隱隱有天雷滾滾般的壓抑怒火……

因此,慕風讓她不要再彈這個曲子,因爲這曲子被她彈出來,聽者被調動起了許多不良情緒,與人無益。可是今日,她重彈這首曲子,這是他教給她的,不知道他能因此而走過來嗎?

可是好一會兒,慕風卻並沒有經過這裡。

原來他聽到琴聲後,便停住了腳步,好半晌側耳傾聽……

關靜問道:“聖上,怎麼了?”

“這曲子,很是特別……”

“奴才去看看,誰在彈琴。”

慕風看了看方向,心中一動,知道是徐微言在那裡等他,當下道:“不必了,我們換條路走。”

“諾。”

雖說是要換條路走,但琴音依舊不絕於耳,慕風走着走着忽然踉蹌一下……關靜趕緊扶住他,“聖上,您怎麼了?”

“孤有些不舒服,速速回宮。”

“諾。”

關靜揮了揮手,後面的轎輦便跟上來,慕風上了轎輦,關靜道:“以最快的速度送聖上回宮!”

*

這個小小的插曲,段櫻離等人自然是不知道。

然而,這曲子,卻吸引來了另外一個人……

當他出現在段櫻離的面前時,段櫻離只覺得自己的心,猛然揪了起來。

他一身寶藍色精鍛衣裳,腰繫玉帶,整個人看起來不像前些年那麼陰沉冰冷,他的氣質漸漸地轉入平和,這麼英俊的人兒,又有這麼篤定從容的氣度,不是鳳羽又是誰呢?他從一條小路上,尋着琴音而到,初時只看到段櫻離的背影,一顆心便怦怦怦地狂跳,待一曲結束,他已經走到了八角亭中。

徐微言看着這個奇怪的男子,“請問,公子有何事?”

鳳羽又往前跨了一步,剛要張口喚出段櫻離的名字,入眼卻是一張頗爲寡淡的臉……

段櫻離很努力,才使自己神情如常……

她也好奇地看着鳳羽,真是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東夏的後宮。

鳳羽仔細地觀察段櫻離的臉,最後眸子中卻只有失望……

徐微言見他不答自己的話,語氣略微有些冰冷,“你是何人?爲何膽敢闖入後宮?”

鳳羽這才歉意地抱抱拳,“這裡是夕月宮,想必您是言主子吧?我是鳳羽,乃是玉郡王的門客,今日是陪着玉郡王入宮探親。”

探親?探誰的親,自然是來探望關玉姬的。

鳳羽又接着道:“不想半道被此絕妙琴音吸引,便不由自主誤闖此處,還請言主子見諒。”

徐微言哦了聲,“原來是鳳公子。”

二人施過禮後,鳳羽又道:“這操琴者是言主子的人嗎?”

徐微言點點頭,“正是。她叫孟小離,乃是新進宮來的近侍,卻是一手好琴藝。”

“不知,我能問她幾個問題嗎?”

徐微言即是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便不由地猶豫起來。

鳳羽又道:“只是幾個普通的問題而已,言主子也可在場。”

徐微言只好道:“好吧,您問吧。”

又向段櫻離叮囑道:“你要好好的回答鳳公子的問題。”

段櫻離低聲道:“諾。”

“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段櫻離搖搖頭,“回鳳公子,這曲子尚未命名。”

“未命名?那這曲子,是誰教給你的?”

“入宮前,曾有個女子在我家中借宿,用了幾天的時間教會了我彈這首曲子。”

“有個女子借宿於你家中?她是誰?”鳳羽明顯緊張起來,不等她回答,又問,“何時發生的事?”

段櫻離道:“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只是她未曾留下姓名,我便也不知她的姓名。”

鳳羽算了下時間,一年多以前,是段櫻離剛剛逃離南詔皇宮的時候……他不由地非常失望,是啊,明明已經看到段櫻離死在絞架下,又如何還

能活着出現在他的面前呢?

徐微言見他愣神,又問道:“鳳公子爲何要問這些?”

“沒,沒什麼……只是覺得這琴音妙絕……鳳某還有個不情之請。”

“鳳公子請說。”

“不知可否讓孟姑娘有空的時候,去我暫居的蓬萊宮操琴?”

段櫻離這下有點緊張了,暗暗給徐微言搖頭。

但徐微言像沒有看到她的示意似的,很樂意地應承下來,“當然沒有問題。”

鳳羽道:“那就今晚吧。”

“好,一言爲定。”

鳳羽又看了眼已經垂下眼簾的段櫻離,便對徐微言道了聲告辭,就出去了。

這時候,慕風早已經回到了甘泉殿。

沒有引來慕風,引來了鳳羽,這令段櫻離異常沮喪。

“言主子,爲何答應他的要求?”

“此人氣宇宣昂,絕非池中之物,又能得玉郡王的器重,只怕將來於我有所助力,我有心結交他,你不過是替他操琴幾曲而已,又並不是什麼難事,你不會推辭吧?”

她還有推辭的機會嗎?

徐微言又道:“你去了後好好的替他操琴,如果有機會與他說話,你應該知道怎麼應對吧?”

段櫻離只好點點頭。

下午的時候,徐微言收到了耳目帶來的消息,說是皇帝親自招待玉郡王,還請關皇后陪座,午膳用得其樂融融。

徐微言聽了,也沒多說什麼。

傍晚,蓬萊宮那裡早早地派人,來接了段櫻離過去。

徐微言待段櫻離離開,立刻讓人在院子裡擺上琴,並且精心打扮了一番,便焚香彈琴,有一下沒一下的琴音,撥亂人的心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等到了慕風的到來。

在八角亭中段櫻離所彈的曲子,到底是起了作用,徐微言得知慕風操別的路回宮就已經知道今晚慕風必會駕臨,因此她在這兒早早的等着慕風。

“臣妾參見聖上。”

“平身吧。”慕風虛扶一把,便走到琴前,伸出一根指頭,輕輕地撥動了一下。

徐微言站了起來,“聖上,今日您不是應該陪着皇后嗎?怎麼有空駕臨藕香榭?”

“孤只是隨便走走。”

徐微言一怔,笑道:“聖上說的是。”

說着,已經請丫頭端上幾色糕點水果,再添了香屑在爐中,二人各坐在桌子一邊。徐微言想找點什麼話題,但是慕風向來又是少言寡語的,她也不想弄巧成拙,二人便這樣沉默地坐着,慕風微仰着頭,看着亭外那一片天空。

今夜星辰很美。

就這樣坐了盞茶的功夫,慕風才道:“能再彈一次今晨所彈的曲子嗎?”

徐微言搖搖頭,“彈此曲需要很多的心力,今日臣妾已經彈了一次,沒法再彈第二次。不過聖上若是想聽,今日過後的每日,臣妾都願意爲聖上彈一次。”

慕風倒沒有勉強她,站了起來道:“孤走了,你早點休息。”

徐微言拜別,看着慕風的背影快要消失在深濃夜幕中,又緊追兩步,“聖上,即然聖上喜歡聽這曲子,爲何今晨會饒路而行?”

然而慕風卻沒有回答,直至走出夕月宮再沒回頭。

徐微言忽覺得,今日一整日,自己都是步步爲營的,只可惜最後問的這一句卻是多餘了,頓時落在下風。

不知明日,後日……不知慕風何時會再來?

再說段櫻離,被帶到了鳳羽暫居的蓬萊宮香雨閣內,只見整個屋子裡冷冷清清的,即沒有丫頭照應,也沒有奴才端茶送水,鳳羽獨自坐在居中的位置上,一杯一杯地緩緩喝酒,案上也並沒有置下酒菜。

段櫻離進入屋中後,便見一把琴已經擺好,段櫻離便坐在琴旁。

二人的距離不近,段櫻離只覺得鳳羽面色冰冷淡然,此人心性多疑,狡詐詭變,真不知道他在清晨聽到此曲的時候有沒有懷疑什麼,現在又想做什麼。

“開始吧。”

段櫻離道:“此曲尚未學精,容易引起人心中哀意,鳳公子邊喝酒邊喝曲,只怕要引得公子失態。”

鳳羽呵呵冷笑……

這屋裡沒有別人,若他真的失態,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下也不理會段櫻離,自顧自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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