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海冷冷說道:“這刺客恁是大膽,蘇芸提領大理寺,速速追查此事!”
她的目光和蘇芸相遇,蘇芸見慕容海面色沉靜,自然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她稍稍放心,可是又擔心軒轅雨的傷勢,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武田還沒有亂了分寸,低聲說:“聖上,此刻王爺需要靜養,而且經此一事,王府此刻也不周全,恭請聖上即刻回宮去,衆位大人也就此散去吧!”
慕容海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自是不錯的,你好生伺候着王爺,朕這便去了,蘇芸,裳兒,你們親率御林軍護駕回宮。”
蘇芸和慕容裳答應了一聲,趕緊出門整肅了御林軍,不一時慕容海出來上了鑾駕,而後對慕容裳道:“你如今提領城防司,速去傳令,封鎖京師門戶,以免刺客逃遁。”
慕容裳答應了一聲,上了官轎去了,慕容裳就讓蘇芸的轎子隨行在自己鑾駕旁邊而後悠悠說道:“誰又料想竟是這種結果呢?”
“都是微臣安排不周,聖上恕罪!”蘇芸趕緊回說。
慕容海嘆息了一聲說:“這事怪不得你,事情安排的倒是極好,只是事發須臾之間,魏王與武田竟然配合默契,倒是有些出乎朕之意料了。”
蘇芸也是沉吟,慕容海卻問道:“你這謀劃可是會事先走漏了風聲了?”
“回聖上,微臣奏請聖上之後即刻安排了刺客,而後再到軒轅府,其間只在大理寺稍作停留,想來應該不會泄露出去。”蘇芸趕緊回說。
慕容海冷冷說道:“這便蹊蹺了,朕也是沒有想到嚴晟武功如此高強,方纔看來武田倒好似也不是他的對手。”
蘇芸心中一驚,只因自己從未在慕容海面前提起這扮作刺客之人便是嚴晟,不料她早已猜到了。
“聖上所言蹊蹺是指?”蘇芸不解慕容海用意,只得追問。
慕容海看了一眼蘇芸,搖頭說道:“一是嚴晟既然知道此計是假,緣何暗器的力道十足,二來武田撲救雨兒,雨兒卻來救朕,若是武田即刻來救朕,雨兒心中準備充分,打向他的暗器說來也不會傷到他,再者,嚴晟遁去時武田那一腳倒像是助其逃遁呢!”
蘇芸沒想到事發突然慕容海竟然看得如此仔細,縱然自己心思縝密,都沒有好好分析其中不尋常之處,如今聽慕容海說起來,她也是覺得很有道理。
只是她自己心中沒有計較時是不會輕易表露心跡的,聽了慕容海的話之後她一直沉吟不語。
慕容海悠悠說道:“朕明瞭你凡事仔細,如今也是不便說出自己看法來,不過都不要緊,雖則沒有試出武田來,倒是可以斷定魏王對於朕的忠孝之心,能有此結局也算是個意外之喜吧!”
蘇芸心底悠悠出了一口氣,只要慕容海能如此認定,其實過程都不再重要了,而慕容海真心想試探武田的用意還不是在軒轅雨身上嗎?
“聖上英明,微臣也是如此想法,既是魏王忠孝之心昭然,則正是天朝之幸,聖上之幸,萬民之幸。”蘇芸趕緊回了一句。
不覺間已經到了太和門,蘇芸下轎跪送慕容海入宮去,而後起身對轎伕道:“回軒轅府!”
轎伕們擡起轎子來,經不起蘇芸在裡面連番催促,如飛般回了軒轅府,而此刻的軒轅雨內外侍衛守衛森嚴,蘇芸直驅後堂,到了軒轅雨房門外,見門敞開這,也不猶豫,趕緊進去了。
嚴宓正坐在牀邊,武田在一邊恭立着,軒轅雨見蘇芸進來,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
蘇芸兩步到了牀邊一把拉起軒轅雨的手來問道:“小雨哥哥當真沒事嗎?”
軒轅雨笑了笑說:“方纔爲兄不是當着聖上的面說了嗎,不過是些皮肉傷而已,妹妹不必憂慮,你只管問了武田就是了!”
武田在旁邊躬身道:“姑娘放心,王爺確乎只是受了皮肉傷,不曾傷及筋骨,這幾日舉箸提筆或許有些掛礙,不過三五日之後便可行動自如了。”
蘇芸鬆了一口氣,想到嚴宓還在身邊,自己這樣抓着軒轅雨的手總是不便,趕緊鬆開了,轉頭去看嚴宓時,嚴宓卻笑說:“姐姐陪王爺說話,妹妹去準備些茶水來。”
武田也躬身道:“王爺,老奴也下去了,王爺若是覺得疼痛或是不適時只管招呼一聲就是。”
軒轅雨點點頭,武田退了下去,房間裡只有蘇芸與軒轅雨兩人,蘇芸再也抑制不住,眼淚如決堤一般流了下來。
“妹妹這是怎麼了,不過是些小傷,雲統領前番三刀六洞之傷也還不曾勾引出妹妹一滴眼淚來呢?”軒轅雨笑了笑說。
蘇芸白了軒轅雨一眼說道:“雲大哥的傷自有裳兒爲她流淚,若是妹妹稀裡糊塗地流了眼淚,裳兒還要怪罪妹妹呢!”
軒轅雨哈哈大笑,只是小聲牽動了傷口,他呲牙咧嘴一番之後趕緊閉嘴,蘇芸駭的就要去叫武田,軒轅雨擺手說:“不用,是爲兄不小心,沒有大礙的。”
蘇芸止住了,軒轅雨換了一副正色問道:“方纔妹妹送聖上入宮,聖上對於爲兄今日表現可還是滿意嗎?”
軒轅雨說完之後就定定看着蘇芸,蘇芸心中一驚,軒轅雨竟然看出來這是一個局了!
“小雨哥哥,這事情說來話長!”蘇芸試圖解釋。
軒轅雨搖頭說:“不必解釋,這事情來的太過湊巧,爲兄也不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可是若小雨哥哥是當時纔看出來的,則撲救聖上正是自發而行,這一點聖上想必也是深有體會的。”蘇芸勸慰他說道。
軒轅雨點點頭說:“或許吧,不瞞妹妹說,宓兒當時請求聖上,讓大內侍衛們用膳之時爲兄就覺得有些蹊蹺,暗地吩咐武田出去查看之後更是坐實了心中想法,雖則爲兄與武田配合默契,其實心中也是有所防範了。”
蘇芸不由得點頭說道:“當局者迷,妹妹卻還以爲這計劃天衣無縫呢!”
軒轅雨側身看向外面,而後悠悠說道:“也不盡然,其實妹妹這計劃毫無破綻,而且爲兄擔保此時武田並不知情,而爲兄猜透其中內情之事妹妹也不必再宓兒面前說起。”
蘇芸頓時領會了他的深意,若是嚴宓得知軒轅雨明瞭了刺殺乃是一個計劃,則她又脫不開干係,以後再面對軒轅雨時總會有些彆扭的。
“小雨哥哥倒是心細如塵呢,如今也知道心疼宓兒了!”蘇芸嬌嗔說道。
軒轅雨呵呵輕笑說:“宓兒乃是妹妹苦心孤詣爲爲兄安排的王妃,爲兄若是對她不好,又怎麼對得起妹妹呢!”
說到這裡剛好嚴宓從外面進來,手中托盤上是兩盞茶水,“王爺可是在背後說宓兒的不是呢?”
“你這蹄子耳朵倒是長,剛提到你卻被你聽見了,小雨哥哥正誇讚你這幾日伺候的很是周到呢!”蘇芸趕緊轉圜了語氣說。
嚴宓羞紅了臉說:“王爺纔不會說這種話呢!”
蘇芸就轉頭看着軒轅雨道:“小雨哥哥,你且自己瞧瞧,這話可是王妃親口說的,可不是妹妹從中作梗的吧,看來你這人外冷內熱雖然不假,但是僅僅是外表冷漠就把王妃嚇住了!”
嚴宓聽出蘇芸是在取笑自己,就嗔怪道:“姐姐說什麼呢,剛纔妹妹也不過是口不擇言,你倒是認真起來了。”
“姐姐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如何認真,可是妹妹紅口白牙說出來的話,即刻又變了,卻是爲何呢,難道這也是姐姐的錯嗎?”蘇芸窮追不捨,其實她就是怕一旦沒有話說冷了場,嚴宓一不小心說到方纔行刺的事。
軒轅雨笑說:“好了,都是些玩笑話,爲兄聽的出來,宓兒,你去做些清淡的食物來,方纔陪着聖上沒有用好晚膳,如今倒是有些餓了呢!”
嚴宓聽了趕緊起身,蘇芸又交代道:“多做些益氣養血的食物纔好!”
兩人眼見嚴宓下去,軒轅雨又問道:“只是爲兄心中尚且有個疑問,既然這事情是原先定下的,爲何那嚴晟卻不留絲毫餘地,差點就要了爲兄的命呢!”
蘇芸又是一愣,看來對於嚴晟朝中並不是自己一人有所顧慮而已,方纔聖上也是一語道破了嚴晟假扮刺客的事,現在又換做軒轅雨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
“這事也在妹妹的意料之外,不過說起來既是要試探武田,自然還是逼真一些好,妹妹也說不出什麼來。”蘇芸無奈說道。
軒轅雨卻搖了搖頭說:“可是爲兄還是覺得有些哪裡不對,但是究竟哪裡不對又說不清楚,或許其中的深意只能等妹妹親自去查探了吧!”
蘇芸點頭說道:“也好,其實妹妹此前也是覺得嚴大哥此人有些怪異了,只是從不曾在人前提起而已,如今既然小雨哥哥也覺察出來,妹妹還是叮囑小雨哥哥暫且不要說出去的好!”
軒轅雨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的,不過爲兄今日倒是要謝謝妹妹呢!”
蘇芸愣了一下,軒轅雨笑說:“妹妹替爲兄在聖上面前贏得了信任,這卻是爲兄平日裡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的。”
“小雨哥哥說笑了,若是爲了贏得聖上信任就要小雨哥哥受傷,妹妹決計不會如此做的。”
軒轅雨見她說話的時候眼角又流出了淚水來,就擺手說:“好了,在爲兄眼中妹妹可不是如此脆弱之人,何必如此呢,看的爲兄都有些心疼了!”
他想起蘇芸方纔說了,雲半城受傷自有慕容裳替她流淚,這番話已經在向自己表明心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