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妹妹動作頻頻,便是爲兄也猜不透妹妹心中想法,而且如今相爺也是在妹妹提領之下,爲兄還有什麼好說的?”雲半城說話之時還得顧及旁邊慕容裳的感受,說的自然隱晦了一點。
蘇芸笑着擺手說:“雲大哥想得差了,妹妹所指並非相爺,難道朝中除了相爺,雲大哥眼中就沒有旁人了嗎?”
雲半城愣了一下,而後才悠悠笑說:“若是換做此前爲兄也不願去想,畢竟有些人在妹妹心中與爲兄之間也難分伯仲,不過妹妹如此問了,爲兄也是無法,只好揣度一下妹妹用意,或許朝廷吏治尚不合妹妹心意。”
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說出嚴晟來,可是這話已經是再分明不過了。
“妹妹與雲大哥說話從來無需動什麼心思,此即妹妹心思,只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蘇芸笑了笑說。
雲半城點點頭說:“爲兄領會了,妹妹心中憂慮也不是毫無道理,而爲兄此前也提點過妹妹,只是妹妹醒悟的可是有些晚了?”
“雲大哥這是在質疑姐姐嗎?”慕容裳在旁邊哼了一聲說道。
雲半城也是無語,正是因爲慕容裳在身邊,他纔沒有直接提到白慕容,其實蘇芸心中如今對於嚴晟和白慕容的疑慮是同等的,只有這個傻丫頭還矇在鼓裡呢!
“芸妹妹,昨晚之事爲兄就不再追問了,聖上今兒在朝堂上說的分明,爲兄也認定妹妹並不是刻意隱瞞着爲兄的,只是就此爲兄還是有些話說。”雲半城突然轉圜了話題。
蘇芸詫異莫名,原來軒轅雨的話並沒有打消雲半城的疑慮,反而是他不想追問下去了。
而且他好似還有自己見解,蘇芸點點頭說:“裳兒也不是外人,雲大哥若是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裳兒雖然也在朝堂之上,可是有些事情她卻是聞所未聞,只怕日後也是該讓她有所接觸了纔對。”
雲半城笑了笑,對着蘇芸微微搖頭,示意自己要說的並非關乎白慕容的事情,蘇芸心中有些驚愕,不是白慕容的事情,雲半城究竟想要說什麼呢?
雲半城也不再賣關子,而是悠悠說道:“聖上雖則沒說,可是爲兄已然想到了,昨日晚間聖上定是在軒轅府中,而且揣度得到想必是發生了些什麼不愉快之事。”
蘇芸和慕容裳都沒有說話,自然就是默認了,畢竟她們兩人當時都在現場,即便慕容裳並不知道其中隱情,可是雲半城猜得正對,她們也無話可說。
“芸妹妹,聖上可是在試探魏王呢?”雲半城眼神定定看着蘇芸悠悠問道,語氣冷漠無比。
蘇芸沉吟不語,慕容裳卻冷冷說道:“雲大哥真是糊塗了,表兄乃是姑母親子,姑母怎麼會對錶兄有所疑慮,雲大哥這是發的哪門子瘋?”
“裳兒不得無禮,聽雲大哥繼續說下去!”蘇芸制止了慕容裳,看着雲半城笑了笑,說實話,她也想聽雲半城下面還會說出什麼話來。
雲半城笑了笑,並沒有直接說下去,而是抿了一口茶水道:“裳兒,這茶水好似涼了呢!”
他刻意要支開慕容裳,慕容裳也是無法,就嘟嘟囔囔站起來去換茶水,雲半城見她出了正廳,消失在後堂的甬道之後纔看着蘇芸問道:“妹妹怎麼就敢認定聖上並沒有疑慮妹妹呢?”
蘇芸恍然憬悟,若不是雲半城這時候說起這種話來,自己好似當真對於慕容海已經沒有絲毫防備了,自己還與她一處設計試探武田,可是這本身可就是慕容海對自己的試探呢?
她不再說話,而是思前想後回憶自己設計過的一切的細節,想來想去,唯獨對於動用了嚴晟有些欠妥,其餘的倒是沒有什麼破綻。
“雲大哥可是多慮了,妹妹雖則一直對於聖上都有所警醒,卻也並非時刻都有所防備,雲大哥這話倒是當真嚇着妹妹了呢!”蘇芸好吧掩飾自己對於雲半城之言的認同。
雲半城笑了笑說:“爲兄近來有些遠離了名利場了,或許朝中大軍與野原軍連番換防,聖上見爲兄從未有過異議,因而對爲兄的警惕倒是鬆懈了一些,爲兄知道這也非長久之計,不過也正因爲如此,爲兄倒是能看清如今局勢呢。”
“妹妹向來以思慮長遠自恃過高了,今兒聽了雲大哥的一席話才認清了自己不足,雲大哥繼續說下去。”蘇芸謙卑說道。
雲半城點點頭說:“妹妹對於朝中人事的疑慮爲兄早已一覽無餘,白慕容身後有個孟淳,妹妹自然不會掉以輕心,而嚴晟如今更是有些神秘莫測了,至於昨晚的情由,爲兄相信妹妹不會疑慮魏王,可是魏王身邊的武田卻是個秘而不宣之人。”
所有的事情都被雲半城說的滴水不漏,蘇芸不禁佩服點頭,可是雲半城顯然還沒有說完,笑了笑說:“昨晚之事自然是聖上有旨意下來,而後妹妹纔敢施行,爲兄想要提點妹妹的便是,妹妹心中疑慮與聖上疑慮的卻不能等同起來。”
蘇芸立時明白了雲半城的意思,自己此前難免有些自負了,總覺得自己能猜透聖上心思,而之後的種種都已經證明,自己與慕容海的心思着實相去甚遠呢,只是從來沒有人在自己耳邊提點過。
“多謝雲大哥據實以告,若非如此,妹妹還不知要在這彎路上走上多久呢!”蘇芸期期艾艾說道。
雲半城擺手笑說:“妹妹是聰慧之人,略加指點便認識分明瞭,但是爲兄認定,聖上對於妹妹的疑慮早已超出了對其餘任何人了。”
蘇芸心中一驚,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慕容海會疑慮自己,如今看來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是了,妹妹總覺得自己高明,而且聖上一再加封,如今看來,聖上不過是藉此麻痹妹妹,可恨妹妹一點都沒有瞧得出來呢!”蘇芸悠悠說道。
剛好慕容裳從裡面出來,就笑問:“姐姐什麼時候也如此沒有自信,這朝中人事還有姐姐瞧不出來的?”
蘇芸尚且沒有接口說話,雲半城卻笑說:“正說你呢,芸妹妹的意思是這朝中人事她都一目瞭然,唯獨對於裳兒卻是一無所知!”
慕容裳面上一紅,將茶水遞到雲半城面前道:“雲大哥也學會胡說八道了?”
蘇芸擺擺手說:“好了,不要鬧了,正說要緊事呢,你們卻如此不正經。”
“妹妹可是想過,一旦聖上着手試探妹妹將會是何種情由?”雲半城微微一笑問道。
蘇芸從來沒有如此想過,因而也不知如何迴應,雲半城卻看了慕容裳一眼道:“依照爲兄猜測,只怕是要着落在裳兒身上呢!”
慕容裳呆呆看着蘇芸,而後慌亂擺手道:“姐姐不要聽雲大哥胡言亂語,聖上怎會對姐姐疑心,便是有時也不會讓妹妹來試探姐姐吧,而且妹妹也決計不會如此做的。”
蘇芸點頭笑說:“是了,姐姐自然信得過你,你也不要想得太多,這只不過是雲大哥的猜測而已!”
慕容裳就白了雲半城一眼,可是蘇芸心中卻已經認定雲半城說的一點不錯,如今朝中能讓自己放鬆警惕的唯有兩人而已,一是慕容裳,再有一個便是嚴宓,而嚴宓如今身爲王妃,聖上也不會太過爲難於她。
話又說回來,聖上一旦疑心自己,只怕嚴宓也難逃其咎,蘇芸衝雲半城微微點頭,示意他言盡於此最好!
雲半城,低頭喝茶,而後笑說:“好了,既然妹妹們以爲爲兄不過是在胡說,爲兄就此打住!”
“姐姐好心請雲大哥前來用膳,雲大哥卻說了這麼許多不經之言,看來日後大理寺的膳食與雲大哥無緣了!”慕容裳嗔怪說道。
雲半城哈哈大笑,而後擺手說:“也罷,既然裳兒妹妹不歡迎雲某,在下就此告辭!”
蘇芸無奈搖頭微笑,而後起身道:“裳兒還不送送雲大哥?”
慕容裳口中雖然倔強,可是心中卻難以抗拒,就起身與蘇芸一起將雲半城送到了大理寺門前,雲半城翻身上馬,而後說道:“妹妹們早些歇息,只怕明日有的忙亂呢!”
說完之後雲半城策馬而去,慕容裳沒有明白他的用意,就轉身問蘇芸道:“雲大哥此言何意,妹妹反正是沒有聽出來呢!”
“妹妹向來聰慧,妹妹都沒有聽出來,卻來問姐姐又有什麼結果呢?”蘇芸笑了笑反問慕容裳,慕容裳嘟着嘴不再說話,隨着蘇芸朝後堂而去。
蘇芸進了房間之後坐在牀邊發呆,慕容裳輕聲問道:“姐姐不會當真將雲大哥的話當真了吧?”
“其實朝事便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些事情你信時便真,不信時便假,妹妹也算是朝中老人了,這點小事還是想不明白嗎?”蘇芸看着慕容裳問道。
慕容裳點頭悠悠說道:“什麼話都讓姐姐說了,妹妹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