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尋思兩天,石涉出來進去,像不是後悔樣子。第二天十一月十九觀音誕,石夫人和鄭夫人,又約上王家寡嫂錢氏去寺廟。石家,交給澄心,鄭夫人走時再三交待:“一切讓着妹妹。”心中七上八下的澄心答應下來。
錢氏要帶王雪蘭去,此次來京是爲她求親,觀音面前理當上香。王雪蘭心懷鬼胎,怎麼肯去,對父親說石家相約不能閃了他家,請舅母去最好,自己在料理父兄日常衣食,又是閨門女,不亂出去爲好。
王老爺是個古板的人,見女兒說得頭頭是道,面面俱到,誇了幾句,請錢氏相伴過去。錢氏上京本就是想着見識京中風貌,樂得去玩。
頭一天,石涉讓人去看過寺廟靜室,因念好幾天經,要住幾天。當天,又親自帶人送去,見鄭夫人對澄心百般不放心,石涉道:“岳母放心,她能幹呢,她一個人在關外,還能照顧受傷的鄭成。”
這本是句安人心的話,鄭夫人聽過喜滋滋,石夫人面上有光,忙着對錢氏一一道來。道別時候不便多話,只三五句,錢氏就目眩舌嘖:“我的菩薩,看不出來這麼個小姑娘,倒有這樣能耐!”又忙着唸佛。
石嬌蘭扁起嘴,她圖着王雪蘭每日玩耍,其實就是哄着她開心,她也不去。聽母親上車又交待:“好生聽澄心姐姐的話,”石嬌蘭只能答應是。
有這一句誇讚,澄心自以爲冰冷的心又沐春風。見石涉不辭風雪送去,澄心回房裡料理公公和自己等人的午飯。餘下心思只盤算石涉這個人。
有一絲驚心奔入澄心腦中,她失色了。
以前人人躲避。唯有石涉舉家入京。從小生長在三從四德環境下的澄心姑娘,對於丈夫另外有人。並不當一回事情,現在無風也捕影,不過是石涉已深入她心。
想到草原上護持,想到那一汪溫泉水,怎忍出讓給別人?
家中並無多事,下午無事,澄心做着活癡想一下午,晚上石涉回來打發他和公公用過飯,嬌蘭自然又是飛去王家的那隻鳥。不用過晚飯不回來。
家中無人,三個人一起用飯。石忠賢食不語,石涉想起來告訴澄心:“嬌蘭不要慣着她,她不好,你只管說她。”
澄心感激涕零,爲石涉的“偏心”,澄心姑娘自覺低石嬌蘭一大頭,她心情大好,反爲石嬌蘭遮掩:“讓她去吧。再說,你不也天天往王家去。”石忠賢微微笑,石涉好笑:“我去自有事,她去作什麼。”
才說到這裡。石小知來送信:“王公子說,明兒一早,在他家裡見。”石涉答應着。沒管澄心什麼表情。
澄心又多了心,晚飯後特意來見石涉。假意說請教家務,說過後裝作不經意地問:“成日家你去王家作什麼。你既去了,又和嬌蘭會的不是一個人,怎麼倒不讓她去。”
“大了,少亂跑。”石涉不是粗心,而是真沒往歪處想。
澄心笑眯眯:“誰大了,誰又小?依我說,王姑娘倒是大了,嬌蘭倒還小。”石涉聽出來話音,把澄心上下一打量,見她帶着一步不讓的架勢,笑着又是一句:“只要不衝撞,你何必拘着嬌蘭,”
面龐上笑容,帶着幾分狡猾。
石涉先是又好氣又好笑,再就驟然沉下臉,澄心心中一跳,卻沒後退,目光尖着頂上:“只有你去得,別人去不得?”
王家只接嬌蘭,不接澄心,澄心也認爲她心中有鬼。
面對直白白的質問,石涉擡手虛虛一巴掌,反問:“吃的哪門子醋!”他面上黑黑,本心也是斥責澄心,可當吃醋二字出來後,石涉心中忽起甜甜一段滋味。
澄心讓一讓避開,重新站定。話說到這個份上,何必再藏。當下毫不客氣:“我心裡…….”本來想說喜歡你,這不是草原上,也不是不認識石涉的時候,澄心把話嚥下去,再認認真真地道:“你是正經事呢,就去,不是正經的,你也少去!”
“我真打你!”石涉含笑,眉眼兒在燭光下,只見風流俊雅。澄心愛看的不行,特別是他說着打人,其實全然是寵溺,只有助長澄心。
鄭澄心鄭重告訴石涉:“王家姑娘喜歡你。”
“放屁!”石涉想也不想就是一句,罵過覺得不雅,訕訕着反正澄心也看不出來,板起臉雙手扶膝坐正了,一本正經教訓她:“王家伯父和介林,是我和父親的好友,雪蘭,也就是你妹妹,再亂編排她,家法侍候。”
澄心突地喜歡起來,心裡一瞬間開的不僅是百花,還有煙花和喜炮。她喜盈盈地問:“此話當真?”再噘一噘嘴:“我哪裡配有這樣好妹妹,你,”微紅面龐又醋意上來:“你分明不懷好意。”
妹妹長,妹妹短。
石涉忍不住笑,眼看今天不說清楚,澄心在這裡纏不清,忙再道:“介林是我兄弟,我待雪蘭有如嬌蘭。”
“那……..”澄心還沒有問足夠,微張小嘴又要問,石涉板起臉:“好了!”把澄心的話全打回肚子裡。見沙漏快近二更,石涉直接吼一聲:“去查上夜睡覺!”
對澄心姑娘,吼又一次管用。鄭澄心出來,仰面見雪方初住,星光不多,卻皆燦爛,有如她的心情,明光萬道,不見半點陰雲。她開開心心地睡覺去了,這一覺到天亮,十分暢意。
自去管家務,石嬌蘭跑來搗亂,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澄心昨天心情大好,正尋思讓人對香稚去個信,又因爲自己管家不能出門,香稚又不願意來石家有些煩惱,有嬌蘭作伴不錯。對她百般遷就:“街上哪有南方的梨,好妹妹。這梨子到了這北方地界上,就有也不好找。”
“王姐姐就有。我說要吃,她就買了來。”石嬌蘭是母親在家裡也要亂纏的人,不服氣澄心管家。差上一歲的年紀,怎麼是她不是自己?
澄心微笑:“是嗎?”她漫不經心:“好妹妹,你王姐姐怎麼說我害人?”石嬌蘭瞪她一眼:“你還不知道嗎?你沒有聽見,是你害的我哥哥,不然我哥哥現在是大官兒。”澄心耐心聽完,陪笑道:“那她是怎麼知道的?你看,咱們是那天才知道。王家姐姐難道是順風耳,千里眼?”
自己忍不住先笑。
石嬌蘭哼一聲,鼻子朝天,很有陳香稚三分:“王家姐姐是最賢惠不過,是最能幹不過,哪裡像你,管家把我的果子也扣了,”再對澄心扁嘴:“我哥哥可是我們城裡最能幹的人,生得最好的人。你,”撇撇嘴想貶低什麼,她又是個愛說實話的人。澄心今天着一件小毛黃色錦衣,穿着灰鼠翠金裙子。娟然秀氣,好似玉瓶中供的寶花。
石嬌蘭覺得貶低不來,脫口來上一句心中常有的話:“你不如王家姐姐多呢。”澄心忍忍忍。石嬌蘭是她出孃胎後,忍得最狠忍得最多的人。她掐着自己指甲,笑容不改再問:“是嗎?那她當初怎麼沒許你哥哥?”
“因爲有了你啊。”石嬌蘭說過,露出後悔失言模樣,低聲喃喃:“壞了,王姐姐不讓說。”她後悔莫及的樣子,就是轉個身,後背對着澄心,“蹬蹬蹬”走了。
澄心,把那句低語聽在耳中。聽得一個字不少,聽得一個音不錯。嬌蘭走後,她氣得走來走去,讓小豆子送信給香稚:“你不來,我出不去。”
京城裡許多熱鬧地,必有一處是吸金地。這天氣冷,外面一片梅花香,這裡一片脂粉香,路邊盡有凍死骨,這裡門前車馬喧。
石涉一個人漫步進來,有人上來招呼:“又是找蕭世子?”
幾座粉花樓,巍巍點綴着不當時令的春花。牡丹,臘梅,杜鵑,不知道何處種來,花香混着人氣兒,往人鼻子裡鑽。
蕭倫頡,就在樓上站着。他對着石涉頭疼,他知道這個人是個漢子,千里奔入京中,有情義,可圈點,可這男兒漢一個勁兒粘着自己,蕭世子快受不了。
樓下,石涉對他仰頭一笑,眸子有如星辰。樓下蕭世子風采勝玉,堪比天山蓮花。兩個人目光對上,好似星光四撞,碎片迸射,石涉笑得帶着天真,蕭倫頡笑得如袖底冷風。
“噹噹噹,”樓梯響起過石涉過來,和昨天一樣笑容可掬:“世子爺你好啊。”他一件半舊衣服,想來出來的早,發上有霜,京裡灰大,衣上有塵。而蕭倫頡看自己,新的一件殷紅團花五福袍子,外面是大毛雪衣,因在樓口兒吹風沒有除下。
看自己,不是珊瑚樹,也是白蓮花。看石涉,卻似青山上巨石,被自己襯得厚重,而自己越發柔薄。
蕭世子在京中幾時被人比下去過,就是殿下在身邊,他也是傲氣十足,今天,他的頭疼更重。忽然發現果然風霜勝過風采多。再讓他頭疼的,是石涉眼光中所看的幾個人,這幾個人,前天也出現過,昨天也出現過,今天石涉來,他們又出現了。
他們也不避着,反而大大方方出現在樓下,四顧似找人的樣子,不經意掃過石涉面上,再就分散開來,似自尋地方喝酒。
“劉府的家人,是你護駕的?”蕭倫頡忍無可忍,石涉咧開嘴笑,無辜地反問:“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認爲我是世子爺這一幫的,那我岳父的案子…….”
蕭倫頡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回房裡坐着氣得不行。石涉跟進來坐着,大馬金刀很是隨意,對這房中的妓女放聲笑:“蕭世子包你,唱個好聽的我們先聽一聽。”
房外雕紅樓板上,一個瘦長少年,施施然負手而過,卻是呂小胖。他下樓,過庭院,從後門出去,槐樹下,陳香稚候在那裡,見他出來伸長腦袋,一腦袋花翠簌簌作響,陳姑娘是太激動了:“在裡面?有姑娘?”
呂小胖雖然出身生意人家,對於未婚妻這種說法也不以爲然:“你聽我說就行了。不用問這麼白。”
“那你說你說,”陳香稚就差拱起肥白爪子搖尾巴。她鼻子又快到天上。帶着一臉,你看。我又猜對了,這個人不可靠,還去逛青樓。
她聽完後,拋下呂小胖就走,從後面看,有幾分落荒而逃。這逃,是直奔石家。陳姑娘忘了自己說過再不去石家,忘了數天前去石家還是自己平生大辱,跳上馬車催促:“快快。去石家!”
馬車在石家門前沒停穩,陳香稚往下一跳。
“哎喲,”有人驚呼,再怒目:“看路不看!”卻是正要出門的石嬌蘭。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石涉不中陳姑娘的意,澄心還要嫁他,石家滿門就快成陳香稚的仇人,石小姑娘,更是仇人中的仇人!
陳香稚扭鼻子瞪眼睛:“你看路。怎麼會被我撞!”
石嬌蘭和陳姑娘相比,算是有幾分規矩的人,急智的話只到剛纔而止,她氣得沒話回。只能把眼睛瞪得更大些。
一步外,陳香稚也瞪得更大些!
再大些!
另一個,乾脆用兩根手指撐起眼皮子來!
“這是我家。不許你來!”石嬌蘭的嬌縱盡頭,不過如此。陳香稚怎麼會怕她。哈哈大笑擠眉弄眼:“聽說現在澄心當家,你呀。幾時出門子?”
“呀呸!”石嬌蘭氣到淚眼汪汪,從自己家門前落荒而逃。
留下陳姑娘洋洋得意,揮揮灑灑,大搖大擺入石家門,邊走邊喊:“你家少夫人呢,我來了,她敢不出來?”
澄心在廳上就聽到,忍不住笑着出來,見好一個得意的人兒,頭髮梢兒有得意,眼珠子裡有得意,就是那一甩一甩的衣袖,也是蹦蹦跳跳帶着得意。
“你,哈哈,”澄心在臺階上,手指着陳香稚笑彎了腰,笑得喘不過氣:“不是說不來?”陳香稚哼哼,好似新中狀元回府:“你當家,我來賀你。”
小豆子飛快跑過來,對澄心耳語一番。澄心面色一沉又恢復自然,自家門前卻客,這又是嬌蘭的不對。澄心的心思永遠不變,自己可以忍讓嬌蘭,自己的朋友卻不可以忍讓。
她和顏悅色,彬彬有禮,如一個主婦般接待陳香稚:“你來我真好,快裡面坐,小豆子,泡香茶,送茶果子來。”
青石臺階上站着的這個人,還有稚氣,卻氣度開合,有主母氣勢。陳香稚打心裡喜歡起來,她最愛是佔上風,最不愛的是吃癟。虧她穿着裙子,也一跳足過三步遠,抱住澄心真心地爲她喜歡:“你當家了,真好,你要一直當家纔好。”
陳姑娘眉眼兒鄭重,再襯上後面風雪,好似風蕭蕭兮易水邊。
“又怎麼了?”澄心奇怪。和陳香稚房中去,猜測道:“呂小胖又佔了上風?”陳香稚搖頭:“不!”
“你表姐又說你沒有別的能耐,只有敗家的本事?”
“不!”
鄭澄心莞爾:“我猜不出來。”
“是我太對了!”
鄭澄心馬上明白,撇嘴:“人家有那麼多的不好讓你看見?”
“逛青樓算不算?”
澄心沉下臉,臉黑得似鍋底:“不要胡說!”
陳香稚急了:“我發誓,我賭咒還不行嗎,是真的,”她結結巴巴:“你那個人,現在還在,不信我們去。”
外面飛跑進來一個人,後面跟着把門的石勇:“我說你慢點兒走,你這是做客,還是打劫。”石家太小,呂小胖飛奔就來到,見兩個小姑娘一個面上詫異,一個面帶驚嚇坐一處,擦一把頭上的汗,喘氣道:“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別去了,他才離開。”
澄心的心往下沉。陳香稚說話她未必信,可是呂小胖,卻不會爲這事說假話。白雪滿地,沒有幾天就是臘月,再有白梅映雪,平時臺階擦得一塵不染,總是明亮的。這明亮,在澄心眼中,黯淡下來,一寸一寸萎縮。
石涉對自己門第不滿意,再納一個,澄心心裡上還有接受的餘地,去逛那骯髒地方。澄心的三從四德家教中,沒有這種教育。
鄭大人是立身謹慎的人。又是御史大夫,只有管人言行官體的。不是自己先丟官體的人。他教導女兒,也是賢淑爲上,淫邪下流。
石勇見澄心慢慢僵住,表情一動不動,拎起呂小胖,罵道:“你小子是幹什麼的!”有人尖叫一聲,陳香稚撲過來,指甲往他面上挖:“這是我的人!”
被驚動的澄心回魂,壓壓心情。面上還是呆板,看上去一片溫和,對石勇道:“這是我的客人,”再代爲介紹:“呂家小官人,”呂小胖還拎在石勇手上,他一向和氣生財,吊着脖子踮着腳尖,拱一拱手打個哈哈:“幸會,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石勇不明所以。還是鬆開手。小豆子最愛看熱鬧的,捧着肚子一旁哈哈。
一整天,澄心坐臥不安。石涉在她心中,以前是她的未婚夫君。根深蒂固中有尊重二字深刻。後來,是她心目中的神祉,不管認爲他偏心石嬌蘭的時候。還是前幾天懷疑他和王雪蘭姑娘不清不楚的時候,石涉在澄心心中位置沒變過。
去嫖院?
這事情讓澄心震撼。
她從小見過的人家裡。有妾出自於青樓的,大家一概鄙視。有哪一家這種妾得意上枝頭,也只能得意在她自己家,外面官眷們嗤之以鼻。瞧不起的,是這一家全家人。
人的心思,從來起伏。到下午時,小豆子在走廊上玩耍,聽房中衝口而出:“不,我不答應!”小豆子進去:“要我作什麼?”
“不不,沒什麼,”澄心知道失態,微笑擺手:“你玩去吧,大雪天的,別弄溼衣服,換換脫脫的易生病,不換凍到你。”
小豆子站着不走,低聲道:“是大公子外面有了人?”
“你怎麼知道,”澄心大驚失色,又失言一句。
小豆子揚眉:“我耳朵好啊,我從小就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遠處,”她再垂頭低眉:“你可千萬不能答應。”
“哎!”澄心又多一個人支持,答應得很爽快。心中漸溫暖,正抿着嘴兒笑,小豆子又道:“去找她!”
“誰?”澄心不解。
小豆子難爲情,不是爲羞澀,是怕自己這主意不行:“我娘說,捉姦要捉雙,不然,他不會認賬。”
這主意,和陳香稚的不謀而合,錯的只是幾個字。
陳姑娘是舞着小手臂:“當面對質,讓他無話可說!”
澄心眼睛一亮,吞吞吐吐道:“你知道的,我跟着他,怕跟不上?…….”上下瞍着小豆子結實的身子,從來敏捷。
小豆子仗義地往前一步:“我陪你去!”
主意,人選全有了,接下來只缺東風。澄心怕自己弄錯,晚上又問過石涉:“明兒去王家,是說正經事?”
“不說正經事還能說什麼!”石涉直接吼上一聲。有備而來的澄心手緊緊扯住小豆子沒有後退,陪笑再道:“香稚今天來,和嬌蘭在大門上又拌了嘴,”
石涉再吼:“一個不讓一個,這事以後別問我!”
澄心滿意而去,和小豆子在房裡合計半天,間中應付過回來找麻煩的石嬌蘭,把她哄走,星稀雪明月當空,這一天結束了。
王家和石家以前就時常互請,到京裡認識人不多,更是走動得勤快。又有石涉和王介林有事商議,他早早地就去到。
王老爺走來,和石涉閒閒說起京裡幾個子弟,石涉明白,笑問:“爲雪蘭妹妹說親事?”王老爺和王介林一起笑,王老爺撫須:“不瞞你,我因病辭官還鄉,對京裡羨慕長存心中。介林兒明科中了,指不定外放,雪蘭嫁到京裡,以後翁婿親戚上總有照應。”又託石涉:“有一家是鍾大將軍親戚,你爲我打聽。”
石涉真心實意:“雪蘭妹妹不是一般人才,伯父所提的人,必定是看過的才讓我打聽,不過我,倒有幾個人選。”
“哦哦,那你快說,”王老爺身子前探。
“以前在我帳下的徐伸,現在官階高我半階,介林見過他,可以引他來見伯父。”石涉說過,王介林先滿意了:“這個人不錯,”對父親道:“生得只比石涉差一點兒,”石涉笑:“當兵纔回來的,都黑倒是。”
王老爺笑起來:“你不必過謙,也是你如同我自家子侄一般,纔會舉薦自己兄弟。”
屏風後面,王雪蘭躡手躡腳地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