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太太臉色黑沉的厲害,她多年沒見過老太太有這種臉色了。
老太太冷眼掃了她一眼,吩咐道:“老太爺和老爺也該下朝了,去將他們請了來,自個兒的孫女女兒在府裡被人糟踐成個什麼模樣,他們也該親眼瞧瞧。”
大夫人一聽,心又涼了三分,那邊辛優的奶孃吳媽媽被請來,正樂着呢,等被帶到春暉院的時候,才意識過來,扭着身子不進去,可是哪裡由的了她,直接被拖了進來。
老太太一進門見她身上穿的比辛優好上十倍不止,眼裡寒光閃爍,吳媽媽嚇的跪倒在地,哪裡還有先前在梅苑大罵辛優的氣勢啊。
老太太也不說話,就讓她那麼跪着,一刻鐘後,元老太爺和元老爺來了,見屋子裡濟濟一堂,元老爺倒是沒注意地上辛優。
那瘦小的身邊正被吳媽媽擋住了,直接上去道:“娘這麼急着叫兒子和父親來是有什麼事麼?”
老太太見了兒子,臉色才緩了幾分,只是也有些不滿,她這兒子素來不管後院的事,不然也不會出現今兒這樣的事。
老太太心中一旦有了氣,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指着地上跪着的辛柔,哼道:“你也有幾年沒見到辛優了吧,今兒好好看看吧。”
元老爺這才望去,原本溫和的臉色刷的一下沉了,眼睛就望着大夫人,含着質疑的問道:“她不是好好的院子裡養病麼,怎麼就養成了這幅模樣!”
大夫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老太太卻不等她開口便道:“如今她已不管後院的事了,你問了她也不知道,辛若,跟你爹好好說說。”
辛若這才道:“今兒聽說梅苑的早梅開了,便帶着紫蘭去梅苑摘梅花,不料在院門口就見吳媽媽在喂五妹妹飯。
五妹妹嫌飯裡有了石子磕牙,吳媽媽就說五妹妹折騰人,便將飯碗仍在了地上,並摁着五妹妹的頭要她將地上的飯菜全部吃下去,五妹妹臉上的血痕就是碎碗片割的。”
元老爺一聽,那雙冰寒的眼睛就射向一旁跪着的吳媽媽,聲音蘊含着暴戾之氣,一腳將吳媽媽踹倒在地,“狗奴才,說,誰借你的膽子如此對待主子的。”
吳媽媽哪裡受過這樣的驚嚇啊,忍着心口德疼痛爬起來把眼睛瞄向了大夫人。
一路跪跑過來抓住大夫人的腿,乞求道,“大夫人,您救救奴婢,奴婢也是按您的吩咐做的,您要救奴婢啊。”
大夫人一聽,腿都沒差點嚇軟,狠狠的補上一腳又將她踹倒在地,咬牙反駁道:“我何時吩咐你的,你這麼對待五姑娘,就該打死了事。”
吳媽媽一聽,慌眼了,“您不記得了,四姨娘去的時候,您說過的,賤婢生的賤種將來也只有當賤婢的命。
並吩咐奴婢就呆在院子裡看着她,不讓她出去丟人現眼的啊,奴婢一直都有教她如何當好一個奴婢的本分。”
元老爺聽了吳媽媽的話,氣都手都攢緊了,辛優是他生的,何來賤種
一說,怎麼就丟人現眼了,辛優是元府的五姑娘,竟被當成了奴婢使喚!
元老爺氣的當即就有種想要掐死大夫人的衝動,大夫人也心慌了,這句話她倒是記得,當初看着還在搖籃裡的辛優,她確實說過這句話。
可是這些年她雖然苛待她,可是也沒叫人將她當成奴婢使喚啊。
她一個沒了親孃的小庶女,她跟她置什麼氣,便駁道:“我何曾說過那話了,你個刁奴不但欺主你還污衊主子,來人,給我拖下去活活打死。”
元老爺冷眼看着大夫人,春暉院裡也沒人敢上來拖人,辛若倒能猜到一點,大夫人雖然苛待欺壓庶女,可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
這毀壞她當家主母名聲的事,她還是不敢做的,只是將辛優關在梅苑不讓她出來卻是她吩咐的。
要是沒有那話在先,吳媽媽也不敢這麼作踐辛優,還有月例,她定是按着丫鬟的份例給的,所以吳媽媽就真當辛優是個使喚丫頭了。
辛若還是就事論事的,但是該討要的公道不能少了。
當下便道:“吳媽媽這麼多年在梅苑到底貪墨了多少銀錢,老實交代,還有藥庫每月都會送不少藥材去,你沒給辛優吃,是不是都拿去賣了。”
吳媽媽一聽,張口駁斥道:“奴婢沒貪墨,分配到梅苑的銀子每月總共才三兩,奴婢一兩五錢銀子,枚兒七錢銀子,輪着五姑娘總共也才八錢銀子,奴婢上哪兒貪墨去。”
辛若哼聲道:“沒有貪墨,吳媽媽身上怎麼穿的起這麼好的布料,光是一尺布就得兩錢銀子呢。”
吳媽媽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元老爺一拍桌子,喝道:“不說話,來人,給我掌嘴。”
吳媽媽也算嬌生慣養了幾年了,多走幾步也氣喘的主,哪裡受的了這般驚嚇,不等掌嘴的婆子上前,當即便道:“四姨娘去的時候,留了不少的東西給五姑娘,奴婢拿去做了貼補。”
沒貼補辛優,倒全貼補她了,若是四姨娘泉下有知能瞑目纔怪,老太太氣的在那兒直喘氣。
王媽媽幫她順氣,竟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勸她比較好,只得在心裡嘆息。
五姑娘的月例才八錢銀子,院子裡也才一個小丫頭,還不是伺候她的,是去伺候吳媽媽的,賬冊上明明記的不少銀子,那銀子全都去了哪兒?
辛若當即將負責管理月俸發放的管事娘子喊了來,當口問道:“我記得每月撥給梅苑的銀錢有十兩之多,爲何發到吳媽媽手裡的只有三兩銀子,那七兩去了哪兒。”
辛若將話才問出口,不少人心裡就哼道,傻子都知道進了誰的口袋。
管事娘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只得偷偷將目光射向大夫人求救,大夫人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哪有那心思去搭理她啊,橫豎她今天都逃不過去了。
元老爺見她半天不吱聲,氣的一拍桌子,“那七兩銀子去了哪裡,是不是你貪墨了。”
管事娘子忙搖頭,“
不是奴婢,奴婢沒有貪墨梅苑的銀錢。”她的搖桿倒是挺得直直的,可就是不說銀錢去了哪裡。
辛若搖頭,這些能做到管事娘子的位置又是大夫人的心腹,自然是個嘴緊的,看來今兒不下狠手是不行了。
當下直接道:“每月貪墨七兩,一年就是八十四兩,七年就該有五百八十八兩了,媽媽當管事的也有不少年了。
只要你將這些錢如數交還出來,今兒留你一條命,否則直接打死,你最好想清楚了,沒了命可就什麼都沒了。”
管事娘子望着大夫人,一咬牙,三姑娘說的不錯,沒了命她還有什麼啊,哪裡還元忌到她啊,“真不是奴婢,那錢全是大夫人得了去,奴婢一個銅板也沒有拿。”
元老爺一聽不怒反而笑了,這就是口口聲聲保證將他的後院管理的妥妥當當的結髮妻子。
如今竟將他一個好好的女兒養成了乞丐模樣,元老爺轉身對老太太跪下道:“娘,兒子信錯了人,這後院的事還請娘找個妥當的人來打理。”
大夫人一聽,慌神了,這是奪她掌家的權利啊,上回生病,老太太讓辛若幫着管理是權宜之計,如今出了這事,老爺不信她了。
他一句話就將掌家的權利重新交給了老太太,並讓她找個人幫她,那她在府裡哪還有出頭之日啊。
老太太聽了直拿眼去瞪元老爺,她這兒子平日裡在什麼事上都精明,可一遇到後院的事,要麼就是逃之夭夭,要麼就是撒手託給她,當個甩手展櫃。
大夫人畢竟還是元府正經媳婦,她如今已經老了,這府裡大小事還得靠大夫人撐着,再者,這事甩給了她,叫她如何當起來。
找個妾室行主母之權,傳揚出去,元府如何在京都立足,她這兒子簡直就是缺根筋。
元老太爺眉頭也鎖了起來,眼睛直盯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辛優,辛優嚇得直往辛若懷裡鑽,老太爺這才斂起了神色,若有所思的看着辛若,眉宇間佈滿了探究之色。
大夫人擔驚受怕啊,屋裡也沒個幫她說話的人,少不得拉下臉面承認錯誤。
抽泣着道,“媳婦有錯,偌大個元府交給媳婦一人打理,難免有疏忽紕漏的地方,一時戲言也被那些個奉承巴結的下人當了真。
那銀錢媳婦也沒貪墨,全都給辛優留着的,她年紀小,又常年養在院子裡,用不到那些銀錢,媳婦想她親孃已經去了。
將來她出嫁,元府自然少不了她什麼,可錢多一些,在婆家說話做事也可以硬氣一點,沒想到……
卻被個下人誤會了媳婦的心意,媳婦爲元府兢兢業業十幾年,幾位姑娘穿的一點不差,如今卻被個惡奴壞了媳婦的名聲。”
說着一臉的委屈樣兒,竟還拿起了帕子擦眼睛,辛若看的都咋舌,睜着眼睛說瞎話顛倒是非黑白這幾個詞估計就是爲她量身打造的啊。
臉皮要不要這麼厚啊,長城跟大夫人的臉皮一比都是浮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