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安安小毒舌

140 安安小毒舌

瓔珞之所以答應太后,一來是太后說的那些原因,安安是皇孫,不能長期長於奴婢之手,且太后如今的身體狀態也確實顧不上安安。再來如今廢太子回京一事兒已經愈演愈烈,安安也跟着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住在皇宮未必就安全,她整日沒事兒,倒可全心照顧保護安安。

更有,瓔珞確實是有心理壓力的,前些時日王雪瑤和盛承義成了親,萬壽節時便有好消息傳來,太夫人樓氏高興的什麼似的。而瓔珞大婚也快半年了,身子卻都還沒調養好,這事總是瓔珞一塊心病。

她知道壓力大了,更不易受孕。抱養一個孩子,雌性激素增加,心理壓力減小,說不定真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而且她是真的喜歡安安,總覺得安安是她的小福星,最初就是安安將秦嚴帶到她身邊的。而如今,她收穫了愛情,親情。

若是不曾識得秦嚴,她可能已經走上了另一條路,會錯過許多的精彩。

且她前世照顧過蘇陽,今生也算照顧過蘇景華,她也相信自己能夠帶好安安。

當日下午瓔珞回府時身邊便多了個小肉球,宮中規矩大,安安在宮中並不自由,聽說可以到舅舅舅母家中住,高興的一路趴在馬車車窗邊兒往外瞧,看見什麼都要問一問,瓔珞對孩子素來有耐心,索性也不端坐在車椅上了,在車廂板上丟了個大迎枕,席地坐下,抱了安安在膝頭,和他一起往外瞧。

兩人一路歡聲笑語,秦嚴騎馬行在馬車旁,脣角也勾着柔和的笑意。

安安到底身份畢竟不同,進了靖王府,靖王妃便聽聞了消息,親自到梓涵院來探望。

安安的東西多,足足拉了三兩馬車,還帶了不少宮人回來,靖王妃到時,瓔珞正一面陪安安玩魯班鎖,一面指揮着雲媽媽和妙哥幾個安置安安的東西。

安安年紀小,就讓他住在皎月院正房旁的稍間。聽聞靖王妃來了,瓔珞抱着安安迎了出來,果然就見靖王妃穿着一件捻金銀絲線繡紫竹的桃紅色褙子,拉着穿大紅排穗卦的秦蘊走了過來。

秦蘊自從上回被瓔珞嚇唬了一回就有些害怕瓔珞,這會子被母親牽着,小臉上不情不願的,瞧見瓔珞抱了安安出來,甚至還往靖王妃身後躲了躲。

“母妃怎麼親自來,本是想着一會子將安安的東西安置妥當,就帶安安去給母妃問安的。”瓔珞笑着福了福身。

靖王妃卻笑着道:“安安來了,我怎能不親自來看看,說起來我去慈雲宮幾次,總也碰到安安在睡覺,今兒倒還是頭一遭見他。”

靖王妃說着放開了秦蘊的手,衝安安伸出手,道:“安安,讓我抱抱,我給你特別好玩的有趣玩意,好不好?”

靖王妃許是也覺得自己這個樣子讓安安叫外祖母有些奇怪,故此並未自稱,說着從袖中拿出來一隻玉雕的小豬,小豬雕的極好,在陽光晚霞下亮晶晶的,隨着紅繩晃盪,很惹小孩子喜歡。

尋常孩子瞧見有玩具拿,多半就撲過去了,誰知道安安卻不,許是從小吃苦的原因,戒備心要強一些,看向瓔珞,道:“舅母,她是誰?”

瓔珞見靖王妃笑容微斂,卻笑着道:“安安要禮貌,不能她啊,你啊的,這是外祖母。安安下來,給外祖母請安可好?”

安安聞言卻瞪着眼睛看靖王妃,滿臉吃驚,童言童語的道:“外祖母?舅母,安安的外祖母真好看,像姐姐!比小石頭的外祖母好看多了!”

小石頭卻是博弈侯府三房的孩子,安安回京後,太后讓一些家中有同齡孩子的勳貴帶着孩子進宮玩鬧了幾次。

正常孩子的外祖母自然不會像靖王妃這樣,瞧着便像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小孩的聲音尖細,又因爲安安像是發現了什麼驚異之事兒一般,提了聲,故此這會子滿院子的下人便都盯視了過來。

本來給安安收拾屋子,這會子院子中的下人便多,這會子幾十雙眼眸都齊齊盯着靖王妃,靖王妃瞬間便漲紅了臉,神情難得的褪去了柔婉,帶着尷尬。

安安本來聽瓔珞說靖王妃是外祖母,都要伸手讓靖王妃抱了,見她神情一變,安安立馬就敏感的察覺到了不安,又撲回了瓔珞的懷中,還將臉死死藏在了瓔珞的脖頸下,不肯出來了。

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難免就覺得一定是靖王妃對孩子露出什麼厲色了,不然孩子豈會這樣?

靖王妃氣恨的要命,偏安安童言稚語,沒半點諷刺,可也正是因爲如此,她才更加的尷尬不堪,難受堵心。

這會子見整個院子裡氣氛都變了,靖王妃勉強笑了下,也不指望着瓔珞能給自己解圍,將身旁的秦蘊給拉了出來,笑着道:“安安,這是小舅舅,以後在王府中,就讓小舅舅陪着你玩可好?”

安安聽到有人陪他玩,這才按捺不住好奇,從瓔珞懷中扭過頭來,瞧了眼站在靖王妃身前的秦蘊,卻又疑惑的道:“舅母,他和安安一樣大,不要叫舅舅!外祖母欺負安安,佔便宜!”

靖王妃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了,簡直都有些忍不住投向安安刀子眼鋒了。

這孩子真不是故意的嗎?!

瓔珞也有些驚愕不已,安安這也太歪打正着了吧,瞧着靖王妃都要綠起來的臉,那麼八面玲瓏的女人,這會子愣是說不出話來,瓔珞便覺憋笑憋的內傷。

倒是秦蘊明顯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快,突然擡手便向安安抓了過來,道:“你才欺負人,不準欺負我母妃!”

秦蘊突然抓住了安安的腿,安安驚恐之下便本能的踢起腳來,結果也不知怎麼就那麼準,一下子踹在了秦蘊的額頭上,自然也沒踢的多疼,可秦蘊卻往後倒在了靖王妃身上,愣了一下,覺得受了莫大委屈,哇哇哭了起來。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以至於瓔珞和靖王妃都沒反應過來,等恍過神時,秦蘊已捂着額頭哭了起來。

而安安見秦蘊哭了,也不知是受了感染,還是小人精知道哭了就不捱罵,也跟着撲倒瓔珞懷裡哇哇叫了起來。

一時間院子中各自的丫鬟乳孃圍上來,有些雞飛狗跳的,靖王妃有些惱怒,還沒來得及吱聲,安安便也跟着哭了。

本就是秦蘊先動的手,如今她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她蹲下來哄着秦蘊,偏秦蘊還記得上次被瓔珞教訓的事兒,這會子愈發覺得委屈,又見靖王妃不爲自己做主,便越哭越厲害了,直嚷嚷道:“母妃不疼我,我要找父王,我要讓父王將他們都趕出王府!賣給牙婆做奴婢!”

“呵,好大的口氣,這是要將誰賣給牙婆啊,皇上的小皇孫嗎?”

院子里正鬧着,秦嚴的聲音卻傳了進來,清冷的嗓音,頓時便令院子中安靜了下來。

便連哭鬧的正厲害的秦蘊都突然停止了哭聲,他好似非常害怕秦嚴,陡然停了哭聲慌慌張張的往靖王妃的身後躲,因哭聲停的急,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心疼的靖王妃一顆心都縮了起來。

令她更恨的是,那便安安倒是歡喜的從瓔珞懷中擡起頭來,張着手叫舅舅,要着讓秦嚴抱,安安臉上半點淚水都沒有,引得靖王妃銀牙緊咬。

只方纔秦蘊確實是說錯了話,又被秦嚴當場抓着,靖王妃怕秦嚴揪着不放,再以長兄的身份懲罰秦蘊,忙示意乳孃將秦蘊抱了起來,衝秦嚴道:“蘊哥兒沒規矩,我回去會好生管教他的,既世子回來了,我便不多留了,先帶蘊哥兒回了。”

秦嚴倒也不想和靖王妃多糾纏,只點了下頭,瓔珞便也跟着福了福身,目送靖王妃帶着人轉身離開。

靖王妃還不曾走出天井,就聽背後傳來安安歡快的笑聲,她轉過身,就見隔着假山荷塘,秦嚴正將安安高高拋起,穩穩接住,安安被逗得一時尖叫,一時歡笑的,聲音清脆傳遍了院落。

再瞧眼掛在乳孃身上,還在抽噎的秦蘊,靖王妃的手狠狠握了起來。

等回到梓涵院,她便剋制不住脾氣狠狠的將桌上一隻梅花描金雲紋美人瓶掃落在了地上,瓷器四濺,裡頭插着的幾支茶花,花徑折斷,花瓣零落。

靖王妃擡腳將那飄落到腳下的一朵花碾碎,起伏的胸口才略平順了些。

全嬤嬤站在一邊,見靖王妃神情和緩了些,便道:“世子妃是愈發過分了,大抵是年輕氣盛,打量着王妃和氣便不知天高地厚了,王妃是正經婆母,也該管一管了。”

對於全嬤嬤的話,靖王妃卻不置可否,閉上眼眸,待神情恢復了平靜,她才擡起腳來,輕拍了下裙襬。全嬤嬤忙躬身上前,抽出帕子給她擦拭着繡花鞋上沾染的一點花汁。

就聽頭頂靖王妃道:“有些敵人,你隨意敲打,慢慢折磨,他只會苟延殘喘,像小狗一樣搖頭乞憐,有些敵人,你打他一次,他便會擡頭一次,一次比一次擡的高,可你只要有信心在他站起來前,將他打趴下,那便沒什麼。可有些敵人,你卻需得一巴掌就將他徹底拍死才行,若不能一舉擊垮,他便會蓄積力量,撕咬的你遍體鱗傷,遇上這等敵人,若非有完全的把握,最好的辦法便是等,一擊而中的機會,總會留給更有耐心的人。”

全嬤嬤聞言不知爲何,心裡竟泛起一股子徹骨的冷意來,沒敢接話,就聽靖王妃道:“不急,也不能急……總能等到的。”

皎月院,靖王妃走後,瓔珞瞧着秦嚴和安安在廊下玩鬧了一陣,眼見安安頭上都冒了汗,才見他接了過來,往屋中走。

安安伏在瓔珞肩頭,許是玩的累了,乖巧的被瓔珞抱着進了內室,瓔珞將安安直接放在牀上,自己也脫了鞋跪坐着探手去摸安安的後領,感覺脖頸下一層汗,便吩咐丫鬟拿帕子來。

安安感覺到瓔珞手指伸到了衣領下卻是癢的咯咯笑,又往瓔珞懷中鑽着,瓔珞怕他身上汗愈生愈多,將他拽了出來,道:“安安乖,咱們歇會,讓舅舅過來牀上給安安講故事好不好?”

安安卻驀然站起身來,衝屋中的秦嚴,道:“舅母香香的,安安也香香的,舅舅是臭臭的,不準上牀!舅母講故事。”

說着抱了瓔珞的脖頸,又往她懷裡鑽了起來。

一顆小腦袋供的瓔珞胸前一晃一晃的,那動作,熟稔的緊。

秦嚴瞧着,臉色頓時便黑了,心說,好小子,爺這些時日竟都沒發現,難道這小子早便這樣吃他媳婦的豆腐了嗎?!

接着便又想起了之前初見的情景來,然後秦嚴很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

這輩子頭一個吃着他媳婦胸前軟豆腐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眼前這個小“男人”!

頭一次啊,媳婦的頭一次竟然不是他的,被這無恥臭小子搶去了。

秦嚴瞬間不好了起來,簡直怎麼瞧安安怎麼不順眼,上前兩步便果斷的將安安從瓔珞懷裡拽了出來,拖着下了牀,道:“我帶他去扎會馬步。”

安安不知道什麼是扎馬步,以爲是什麼好玩的事情,被粗魯的揪下了牀,還傻兮兮的直拍手。

瓔珞卻一驚忙道:“他才兩歲出頭,扎什麼馬背!秦嚴你別亂來!”

秦嚴壓根不搭理瓔珞,嫌安安小短腿實在慢,乾脆一擡手便將安安提起來抗在了肩上,大步便出去了,只留下話,道:“虛歲三歲了,可以習武了,皇祖母讓咱們帶他,便是恐奴婢們溺愛他,咱們可不能辜負皇祖母。”

說話間他人已掀起簾子出去了,瓔珞見他說風就是雨的,一陣莫名其妙,只秦嚴不是沒分寸的人,她便也沒再追,跳下牀,穿鞋去稍間瞧丫鬟給安安佈置房間了。

安安在皎月院中住了下來,院子中多了一個小人,好似一下子連氣氛都變了,熱鬧了極多。

以前秦嚴一忙起來,早出晚歸,瓔珞自己在府中到底清冷了些,雖是看書,做針線,時而練字,處理各種事兒,也不覺得焦急無聊,可有了安安陪伴,卻像是充實了許多,也歡樂了許多。

安安是個讓人疼惜的孩子,大抵是從小便沒受過父母的疼愛和保護,孩子很早熟,乖巧聽話的不像個兩歲多的孩子。

實在令人心疼,伺候的奴婢再多,到底和父母親人是不一樣的,瓔珞和安安很投緣,安安好似也在瓔珞身上找到了不曾得到的母愛,沒兩日便特別的粘瓔珞。

好在小孩子精力不濟,每日秦嚴回來時,多半安安都已經睡下了,這纔沒令秦嚴再醋性大發,拉着安安去扎什麼馬步。

日子一晃便到了秦嚴沐休的這一天,聽說舅舅要帶他和舅母一起出去遊玩,安安頭一天晚上便興奮的不得了,非要睜着眼睛等天亮。

瓔珞抱着他哄了又哄,方纔將他哄睡,想到孩子說的,怕閉上眼就找不到舅舅和舅母,又不能去玩了,她便心酸的厲害。

安安從前被藏着,都不曾出府門一步,被秦嚴送進京城時,更是一路趕路也不曾遊玩,進了京後直接便入了皇宮,之後就出宮過一回,還是她大婚時來給她壓牀。

小傢伙長這麼大都不曾上過街,翌日一早甚至都不用丫鬟喊起,他便自己醒來了,沒穿好衣裳就要到上房找瓔珞,最後還是丫鬟稟了瓔珞,瓔珞親自給安安穿戴一新,抱着他出的屋。

早膳也不在府中用,瓔珞牽着安安出來時,秦嚴已負手立在了廊下,他今日穿着一件簇新的藏藍色錦繡長袍,鑲着玄色瀾邊,瀾邊上繡着蔥翠的文竹,腰間束青玉帶,頭戴碧玉冠,翩翩俊逸,卻又沉穩如山。

而瓔珞則穿一身寶石藍的亮緞褶子小襖,外罩一件銀藍色水袖對襟齊膝湖綢長褙子,其下是一條月白繡明月荷塘的驚濤裙,束着高髻,卻只插着一對顏色翠綠的鳳頭簪,簪頭垂下一串子碧玉流蘇,和秦嚴的裝束無論從髮飾還是顏色都極搭。

而安安則穿着碧藍色撒花大襖,下露松花麒麟綾褲,短髮結成小辮,用紅絲繫着,攢至頂中,扣着一頂小小的玉帽,掛着項圈,玉雪可愛。

三人往廊下一站,都是極出衆的容貌,頓時便像有萬丈金光着亮了整個皎月院一般,令得四下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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