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不快說。”蘭夙說的隨意,而老於又是一抖。
“那天的事情不是小的不願意說,只是那姑娘的話與公子的完全不一樣,所以小的不敢說呀。”
老於心中頗爲委屈,卻不知道自己這一句話已經完全激起了蘭夙的興趣。
“她說的是什麼?”
雖然沒有找到與自己心意相通的人,但是偶爾聽聽跟自己相悖的觀點也不錯,他倒是要聽聽那女子是怎樣的獨特。
老於將慕容煙那天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蘭夙,原本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像的蘭夙,此時大爲震驚。
“她真是這樣說的?”蘭夙顧不得失儀,急切地問道。
老於點點頭,覺得自己說的話似乎起了作用,看來公子真的很討厭與自己觀點不一致的人,指不定自己還能翻身,重新成爲掌櫃的。
於是老於添油加醋道:“那時候小的就是想着公子定然不喜歡這樣的看法,所以就隱而不報,請公子原諒。”
蘭夙此時拿着扇子呼哧呼哧地扇着,原本拿扇子只是擺設,現在他是真的熱了。
老於看看蘭夙的反應,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這次離回到掌櫃的身份距離不遠了,看公子被那姑娘給氣的。
就在老於想着自己若是曾經成爲掌櫃的之後怎麼的得心用手地將那一直笑話自己的老鐵頭笑話回來的時候,蘭夙在一旁陰惻惻地說道:“老於,明天去清理茅房。”
老於正沉浸在幻想的喜悅中,卻被這一句話炸的皮焦裡嫩。
“老於,這點懲罰還是輕的,你差點壞了我的大事。”
清晨,慕容煙醒來的時候,東方陌還在睡,倒不是東方陌喜歡睡懶覺,而是昨天慕容煙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在藥裡給他添了些沉睡的東西。
東方陌肯定是閒不住的主兒,那傷雖然在胳膊上,卻是差一點就把手臂給毀了,多睡眠肯定是有好處的。
慕容煙緩緩下了牀,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卻發覺哪裡不對勁了,而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只得先走出去。
走出去之後,慕容煙覺得外面的氣氛更是怪異,就是不知道這怪異是從哪裡來的。
終於,慕容煙看到對面的牆時,明白了。
那牆上掛着一幅畫,龍飛鳳舞地寫着一句話:草木本有情,任由天地生。
再看看周圍,昨天的花盡數撤了下去,慕容煙覺得奇怪,看到旁邊有小二站着,邊走過去緩緩問道:“請問,這裡的花不是一大特色嗎?怎麼沒有了?”
慕容煙原本隨口一問,對於結果並不是十分的在意,而那小二轉頭的一瞬間,似有豔絕的風光逼近。
那小二的臉如玉琢成,眼睛如深潭,碎着的月光隱沒其中。
一身下人的衣服,卻讓人覺得高不可攀,明明是簡單的一回頭,卻覺得無盡的風雅。
那小二微微拱手,舉手投足間一派風流。
“這裡的特色不過是主人心血來潮罷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蘭夙看看面前的女子,只覺得是上天的恩慈,
若不是自己不經意的那一眼,怎麼會被她所深深的吸引,又怎麼會查問出,她就是自己苦苦尋覓的有緣人?
緩緩上前一步,衣帶在緩緩行走之中微微飄起,似是那輕靈飄逸的蝶,倚着奇絕的冰而生。
好生冷豔的女子,蘭夙在心中嘆道。
“原來是這樣,這樣也好,真正愛花,是讚賞不是攀摘,心中的美更容易保存,也不會因爲凋謝而傷懷。”
蘭夙的眼睛驀然睜大,這個女子年紀輕輕,卻是難得的通透。
“姑娘所言甚是,小生佩服。”
說着,蘭夙拱手一禮,隨後,緩緩擊掌。
一排下人個個手託着碗,晚上倒蓋着碟子,隱隱地從碗中散發出來的,是淡淡的幽香,似花香,還有香甜的糯米味道。
“這是什麼?”慕容煙緩緩問道。
隨着慕容煙的一聲問,八個碗上的碟子齊齊被掀開。
入目的是鮮花一樣飽滿的顏色,原來是一碗碗用花瓣熬成的粥。
花瓣嬌貴,火候掌握十分重要,稍有差池,要麼花瓣的香甜不夠,要不然則是花煮的時間過於久,以至於喪失了原版的色澤。
“你們倒是熬得一碗好粥。”
慕容煙聞着那香味,容色清冷,表情之中看不出來是喜是怒。
“在下也是佔了姑娘的光才能嚐嚐這粥的味道。”蘭夙說的誠懇。
此時,一部分人已經出來,江左與烈風看到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你這小二,怎麼也敢跟我家夫人這麼無禮?”烈風性子稍急,發起飆來江左圈都勸不住。
蘭夙冷冷地看着烈風,只是一眼就當做沒看見,轉過頭去,一臉玩味地看着慕容煙。
“公子怎麼說是沾了我的光?想來公子就是這裡幕後的主人,雅公子吧。”
在慕容煙還是雲苓兒的時候,曾經在震國聽過蘭夙的大名。
陽光衝破晨曦,將昏暗的世界照的亮堂無比,外面稀疏的枝葉不知不覺間已經吐綠,長滿枝椏,將整個客棧籠罩在一片幽深又溫馨的氣氛裡。
“姑娘好聰明,只是不知道姑娘何時婚配了?如今卻被別人叫做夫人?”
蘭夙看着面前的人,頗覺遺憾,這麼多年以來,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能讓人動心的女子,偏偏已經是別人的人,不過,他是蘭夙,不害怕這些。
“我與公子素不相識,不知道公子爲何問及這麼私人的問題?”
這個人倒是一派風流,如同空谷明月一般的容顏氣質,說出的話卻這般驚駭世俗。
慕容煙脣角微勾,不再理會,直接從蘭夙肩膀旁擦過去,整個過程,沒有再看蘭夙一眼。
“真是掃興,姑娘聰明靈慧,只是似乎不太願意接受在下的心意,這粥可是我選取保存最完好的四季花瓣做出來的,姑娘確定不賞光嗎?”
因爲慕容煙的閃躲逃避,反而越發地激起了他的興趣,對於蘭夙來說,他相信以他的魅力沒有人能夠抗拒,只是,這個人,恰恰是慕容煙。
“公子自己享用即
可,我不便打擾,告退。”
蘭夙眉頭微皺,脣角卻是愉悅的笑容,這麼多年以來沒有人能抵抗得了他的魅力,這個人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目送那孤傲的女子離開,她的背影像是被冰雪浸染,那麼冰寒,而他卻有不顧一切的勇氣。
“姑娘,蘭夙敢在這裡說,有朝一日,姑娘定會想要好好地品嚐我的粥。”
他那般巧妙地心思,誰能夠抵擋?這個女人,他追定了。
“不必有朝一日了,現在就可以。”
一道清亮的男聲傳來,不過是一句話而已,東方陌就成爲衆人的焦點。
蘭夙看着來人,一身黑衣,不同於他的風雅,卻是風華無雙霸氣天成。
在一瞬間,蘭夙心中危機頓生。
這個人,究竟是誰?
“你又是什麼人,怎麼敢對這個姑娘做決定?”蘭夙眼眉微挑,語氣不善。
此時,東方陌穩步上前,將與慕容煙並肩,挑釁地看着蘭夙。
一覺醒來就是這樣哭笑不得的場面,不過就是晚起了一會兒,居然找來一個桃花?
“煙兒,既然是蘭公子邀請,不如我們就嚐嚐如何?反正早上也沒有吃飯,蘭公子素來以風雅聞名,不如我們好好品嚐,莫負了蘭公子的苦心。”
說罷,微笑着看面前人,雖然此時心中吃味,面子上還是要搬回來的。
“好呀,那蘭公子,多謝了。”
知道東方陌肯定是一肚子的壞主意,這蘭公子雖然風流,然而品行什麼的卻不是她認可的,要整,她好好配合就是。
一時間,飄香的八碗粥齊齊擺上桌子。裡面朵朵完整的花晶瑩剔透,讓人非常有食慾。
而東方陌這廝,則是一臉誇張的表情,慕容煙撇撇嘴,這人一定是裝的,平日裡那麼講究的人,今天肯定是故意噁心蘭夙的。
“煙兒煙兒,快來嚐嚐這個,這朵花做的像豬蹄子一樣,色香味俱佳。”說着,東方陌將粥推到慕容煙旁邊。
而蘭夙的脣角在不經意間抽動了一下,這可是他的獨家配方,居然被說成豬蹄子?有沒有品味?
慕容煙默默地嚐嚐那粥,果然是色香味俱佳讓人一見難忘,不過東方陌的修辭,罷了,可以忽略不計。
“煙兒煙兒,你再來嚐嚐這個,瞧這個蜈蚣拼的多可愛。”說着,又一碗粥推到慕容煙旁邊。
盯着那粥,慕容煙冒出一滴冷汗,明明是鳳凰,怎麼說成是蜈蚣?
而蘭夙聽到這句話,痛苦地錘錘心口,個個說出去價值連城的配方,再加上用珍藏三五年的花,經歷了朝露的浸潤,冬雪的封藏,居然被說成是這麼鄙俗的東西?
不過,蘭夙的好修養讓他沒有發火,她現在要等的就是等着面前這個粗俗的男子被自己心儀的姑娘嫌棄。
於是,蘭夙在東方陌的貶低裡笑的奸詐。
東方陌似乎是故意要讓蘭夙不痛快,沒出一語必定惡毒無比,就連那江左烈風都忍不住在心中抱怨,主子,忒奸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