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雅的陪嫁嬤嬤悄悄從後門進來,進了屋,揮手讓丫頭們都退下去。方明雅回頭看着看着陪嫁嬤嬤,“嬤嬤這麼神神秘秘的,可是有什麼事情。”
陪嫁嬤嬤一臉不忿,又很是憂心,“大奶奶,奴婢聽說了一件事情,這事奴婢不敢不報告,只是奴婢擔心大奶奶聽後會……”
“別管我會怎麼樣,先將事情給我說清楚。”方明雅板着臉,“你該知道,我從來就是不怕事的。”
“是,是。”陪嫁嬤嬤連連點頭,“大奶奶,是這樣的,奴婢無意中得知大爺似乎是在外面養了個外室。”
“什麼!”方明雅拿起杯子就砸了,“此事當真?”
“奴婢偷偷去看了,的確有看到大爺進了那個小院。只是裡面的女人沒見到,只看到有丫頭出門,還有個做飯的婆子出來。奴婢使了了點錢打聽了一番,據說那院子裡的確住了小娘子,還自稱是大爺的妻子。”
“放他孃的狗屁。那個賤人是妻子,那我算是什麼?”方明雅氣得臉都扭曲了。“此事嬤嬤保密,暫時不要聲張,我自有主意。”
“大奶奶想要怎麼做?這事說起來的確是大爺做的不對,不過奴婢覺着爲了不傷夫妻感情,不如大奶奶大度一點,主動將那人接到府內。等進了府,大奶奶想怎麼收拾她就怎麼收拾她。”
“嬤嬤的主意是好,但是我卻不打算這麼做。他韓瑋憑什麼這麼欺負我,憑什麼我還得捏着鼻子認了,還要故作大度將那賤人給接到府內。哼,此事絕對不能這麼來,我要讓韓瑋知道,我方明雅不光會大度會理家,我方明雅也能殺人。”方明雅死死的捏着手絹,那個賤人不能讓她好過。
韓府安靜了兩天,期間方明雅也試探着同韓瑋說說此事。不過每次都沒韓瑋顧左右而言他,將話題給帶走了。這更加坐實韓瑋心虛,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方明雅心道,你不仁也別管我不義。
一大早方明雅以出門上香的藉口出了韓府,帶着粗壯的婆子直接殺向韓瑋的外室。一直偷偷關注着韓府情況的一個小子,見韓家大奶奶殺氣騰騰的出門了,急忙去傳遞消息。
方明雅來到韓瑋置辦的外宅,這是一條死衚衕,不過衚衕內有不少人家。兩邊的房子全都是兩進或者三進的小院子。出入都很安靜。方明雅下了馬車,冷哼一聲,韓瑋倒是會選地方,這裡可真夠清幽的。
方明雅高昂着頭,下令,“砸門,將賤人給我拖出來。”
“是,大奶奶。”
護院和粗使婆子拿着木棒就去砸門。守門的婆子聽到聲音,打開門偷瞧,就被方明雅的人給衝了進去。
“你們是誰,幹什麼的?你們可知道這是韓大人的家,你們就不怕王法的嗎?”
“韓大人的家?哈哈。打的就是韓大人的家。給你進去將那賤人抓出來,我倒是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敢騎到我頭上來。”
方明雅跨入大門,帶來的人是見到東西就砸,見到人就打。小小院子內頓時哭爹喊娘。屋裡傳來年輕女子的哭喊聲,緊接着一個梨花帶雨的柔弱女子被帶了出來,被婆子強硬的按在地上。“大奶奶,就着這人。”
“果然是個狐媚子。”方明雅伸手擡起那女子的臉頰,趁機用指甲套在女子臉上劃了一道,“好個妖媚的女子。聽說你跟人說你是韓大人的妻子?”
那外室心知今日是韓瑋的正房殺了過來,怯怯的模樣,“賤妾見過太太。”
“你的確是賤。”方明雅冷笑,“給我打,狠狠打,打死了算我的。”
“是,大奶奶。”
“救命,救命啊……”外室大叫。
“都給我住手。”韓瑋滿頭大汗的衝了進來。
方明雅皺眉,韓瑋怎麼會得知消息。“原來是相公來了,相公稍等。等妾身將這個冒充相公妻子的賤人教訓了,再來伺候相公。”方明雅一個眼色,婆子們繼續動手。那外室的臉頓時就被打腫了。
“我讓你們住手,住手,聽到了沒有。”韓瑋衝上去,拉開那些婆子。那些婆子不敢和韓瑋動手,只能悻悻然站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盯着地上的外室。
外室一臉狼狽,再看這院子被破壞的情形,韓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韓瑋扶着這外室,“你怎麼樣,可要緊?”
“爺,爺,賤妾,賤妾,嗚嗚……”那外室什麼話都沒說,委屈無辜跟受驚小白兔的眼神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方明雅,你這是做什麼?這是做大婦該做的嗎?”
“那這是相公該做的嗎?置辦外室,相公將我置於何地?我打她算輕的,像她這樣的賤人就該賣到那青樓去,讓千人騎萬人睡。”方明雅絲毫不相讓,和韓瑋直接對上了。韓家家大業大,是名門望族。她們方家絲毫不遜色韓家。方明雅就不信,這事她就做是做定了,誰敢說她不對。
外室一聽要被賣去青樓,頓時嚇住了,死死的抓着韓瑋,“爺,爺,賤妾害怕,賤妾不要被賣到青樓去。”
“你放心,沒人敢賣你。”
“好一副郎情妾意,相公如此做,可有想過我,想過韓家的臉面,想過方家的臉面。這事若是傳出去,相公如何做人,我又有何臉面?今日這個賤人不死,此事休想解決。”
韓瑋衝着方明雅大聲吼道:“你閉嘴。就是你死,她也不會死。”
“好,好的很。”方明雅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肉。“去,將那個賤人直接給我打死,打死算我的。”
“是。大奶奶。”
“誰敢動。”韓瑋攔在外室的面前,目光兇狠,掃過一個個的人。婆子們猶豫,這是聽男主人的還是該聽女主人的。這可是難辦了。不過方明雅從孃家陪嫁來的人可就沒那些顧慮了,直接掄起棒子就動手。
啊——韓瑋擋在外室的面前,重重的捱了幾擊。
突然一羣粗壯的,打扮的就跟街頭的苦力哈哈的漢子衝了進來。手上同樣帶着棒子。
“打死這對狗男女,打死這對姦夫淫婦。”
“身爲朝廷命官,竟然勾引有夫之婦,該死。淫婦更該死。”
漢子們衝進來,對着韓瑋和那外室無差別的攻擊。一時間院子裡亂的不成樣子,誰都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就連方明雅也被亂糟糟的人給擠到了邊上。“快,快去將大爺拉出來,可不能讓這些人將大爺傷着了。”
“是,大奶奶。”
韓府和方明雅的陪嫁都衝了上去,兩方人馬戰在一起。
“姦夫淫婦的幫手來了,大家趕緊衝啊,姦夫是做官的,咱們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對,將淫婦打死。”
“不了,這對姦夫淫婦自有天收,兄弟們咱們走。”
這羣漢子來的時候猶如一陣風,走的時候也是一陣風。穿過看熱鬧的人羣,跑到大街上,瞬間就消失在人羣中。
沒人搞得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只當這裡面的人真的是姦夫淫婦。
方明雅顧不得其他的,見韓瑋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已經徹底慌了。對於韓瑋這個時候還要護住那外室,方明雅也沒空氣憤惱怒了。衝上前,見那一身的血,方明雅不敢動手,“快,快去請大夫。”
“大奶奶,那外室還清醒着,不過也受了不少傷,該怎麼處置。”
方明雅發狠,“怎麼處置還需要我來說嘛,直接賣到青樓去,賣得遠遠的。我這輩子都不要在京城見到這女人。”
“是,大奶奶。”
“不要,不……嗚嗚……”
那外室被婆子們拖了出去。
大夫來了,神情凝重,沒敢同方明雅說實話。讓人做了擔架,將韓瑋擡回了韓府。韓盛得知兒子被人打了,而且還昏迷不醒,哪裡還有空在衙門當差。請了太醫直接同太醫一起回韓府。來的太醫是專治外傷的王太醫。王太醫檢查過後,用了藥,包紮了傷口,又開了方子。
韓盛和方明雅都圍了上來,韓盛焦急的問道:“王太醫,小兒的傷勢可要緊?”
王太醫看着韓盛和方明雅焦急的神情,暗自嘆氣。“韓大人,下官不敢隱瞞。小韓大人昏迷不醒是因爲頭上捱了兩棍子,下官用了藥到晚上該會醒來。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小韓大人的腿。腿被人打斷了。”
“啊!”韓盛只覺着眼前發暈。
方明雅站不住,扶着桌子,腿斷了,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
韓盛慘白着一張臉,問道:“王太醫,你同我說實話,我兒子的腿能治好嗎?”
王太醫猶豫。
“王太醫,請你務必說實話。”韓盛心裡頭發虛,有種不祥的預感。
王太醫嘆氣,“下官不敢隱瞞韓大人,小韓大人的腿治好後也會留下殘疾。”
“你的意思是,是我的兒子會成爲瘸子?”
王太醫艱難的點頭。
“不,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方明雅首先就受不了,叫了起來。
韓盛扭曲着一張臉,大兒子殘疾,這給了韓盛重重的打擊。回過身,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方明雅的臉上。“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將我兒子害成了殘廢。”
方明雅倒在地上,捂着臉,“不,不是這樣的,公爹,不是兒媳的錯。是一羣陌生的人衝進來,說相公勾引人的妻子,還罵姦夫淫婦,見了人就打。兒媳派了人去攔,可是那羣人來無影去無蹤,人都找不到了。而相公也成了這樣子。公爹,此事真的不是兒媳的錯,這裡面究竟怎麼回事,兒媳到現在也不清楚。”
“那個外室呢?將人帶來,我要親自審問。”
方明雅心虛,“公爹,兒媳,兒媳已經將那人給賣了。”
“你,你簡直是糊塗透頂。”韓盛氣的真想再給方明雅一巴掌。
王太醫面無表情。“韓大人既然要處置家室,下官就先告辭。明日下官再來給小韓大人換藥。”
韓盛厭惡的看了眼方明雅,親自將王太醫送到大門。找來今日跟隨方明雅出門的人,將事情一一問清楚。又找來韓瑋的小廝,韓瑋是如何得知消息趕着去的。原來方明雅身邊有個丫頭和韓瑋身邊一個小廝要好,那丫頭見着不對頭,等方明雅一出門,就偷偷告訴了小廝。小廝又趕着去告訴了韓瑋。這一切就成了意外。韓盛卻不知,即便那小廝不主動去通知韓瑋,也會有別的人去通知韓瑋他的外室要被方明雅打死了。
韓盛皺眉,如今最可疑的就是那突然衝出來的一羣漢子。
韓珺得知消息後,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先是去看望了韓瑋,得知韓瑋有可能成殘疾,韓珺一臉陰霾。出來見方明雅還在哭哭滴滴的,厭惡的瞥了眼。然後又找人瞭解詳情接着又去找韓盛。
“父親,此事多有蹊蹺,尤其是那羣突然出現的人。兒子認爲該報官,讓官府去查。就是將京城翻個轉,也要查出那些人的來歷,究竟是誰在處心積慮的害咱們韓家。”韓珺一臉冷酷,兇狠異常。
韓盛皺眉,“報官?你出去聽聽如今外面都怎麼在說你大哥,說咱們韓家。說你大哥勾引有夫之婦,說咱們韓家家門不修。報官?報官的結果你大哥,還有爲父都要受斥責,你大哥的功名都未必都能保住。咱們韓家也會成爲笑柄。”
“韓家如今已經成爲笑柄。與其忍氣吞聲,讓人以爲大哥真的做下這些事情,不如報官。光明正大的,咱們韓家不怕被人懷疑。我相信大哥的人品,絕對做不出勾引有夫之婦的事情。還有,父親可有派人去尋那女人?”
“已經派了人,還沒消息。這個蠢婦。”韓盛大罵方明雅,這麼關鍵的證人竟然給賣了,還有比方明雅更蠢的女人嗎。
“父親,報官吧。此事已經遮掩不住,京城都傳遍了。只怕明日早朝就會有人彈劾大哥還有父親。父親,咱們必須立得住,想要立得住,咱們就報官。”韓珺苦口婆心的勸解。“父親,這分明是一次針對咱們韓家的,有預謀的事情。大哥行事不周,喜歡那女子接到府內就行,偏偏要安置外室。大嫂的性子是眼裡容不得沙子。這事被大嫂知道,肯定要鬧起來。別人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算計了咱們韓家。父親,此事不得不防。”
“你說究竟是誰算計了咱們韓家?”韓盛皺眉,一個個的排除,一個個的懷疑。
韓珺同樣眉頭緊皺,“父親,最近可有得罪了誰?”
“要說得罪,也就是爲父被逼着表態,得罪了五王爺還有二王爺。只是兩位王爺該不會用這種法子來針對我吧。”韓盛不敢確定。
韓珺思索,“父親,不管是誰,咱們如今要做的就是防備,同時要想辦法化解。如今最要緊的一是尋找那女人,二是報官。不報官萬萬不行。”
“行,此事就聽你的。你親自去京城衙門,找京城府尹報官。本官的兒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打了,京城府尹不給本官一個交代,本官絕不罷休。”
“兒子這就去。”
楊大娘躲在一個角落,偷偷的盯着韓府大門,看着裡面的人進人出的。見天色不早了,楊大娘不敢多留。找了個小店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在街面上打聽了一番,就急急忙忙的出了京城回了別院。
陸瑾娘手裡拿着一頁紙。紙張上面就寫了數字還有幾個字,“事情已成,請付尾款”
陸瑾娘淡然一笑,將紙點燃燒了。看着變成灰燼,這才收回目光。
荔枝進來稟報,“夫人,楊大娘說是有事情啓稟夫人。”
“讓她進來吧。”陸瑾娘神情淡淡的。
楊大娘戰戰兢兢的,以往的爽利這會都不見了。“回稟夫人,昨兒小的去看了,當時好多人,鬧的挺厲害的……今兒一早,街面上什麼消息都有。都在說韓小官人的腿被打折了,將來治好了也是殘廢……小的還聽到……”
陸瑾孃的表情一直很平靜,聽完後,說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讓你跑來跑去的,走了不少路。這點銀錢你拿着,打酒喝去。此事你心裡面知道就行,可別說出去。說出去是什麼後果,我想你自己該知道吧。你們楊家一家人的性命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的就連當家的也是一個字沒說。再說小的也只是跑腿打聽了一下消息,什麼都沒做,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陸瑾娘點點頭,“你說的是,記得,嘴巴要牢靠,如此才能活的長長久久,才能兒孫滿堂。明白嗎?”
“明白,明白。”楊大娘拿了銀錢,退出房門。
荔枝走進來,“夫人派楊大娘去做了什麼事,連奴婢也瞞着。”
“沒什麼。這不是老爺的事情讓我煩的很,你們姑娘家不好上街,就讓楊大娘進城去打聽打聽消息。倒還真打聽了一點。”陸瑾娘一臉平靜,即便聽到韓瑋有可能成爲殘廢,也沒能激起陸瑾娘絲毫的情緒波動。似乎韓盛如今對她來說就是一個符號,一個需要永遠消除的符號。
荔枝識趣的沒再問。有時候裡只覺着自己完全能夠看懂陸瑾娘。可是某些時候,荔枝卻覺着無能爲力,這個時候的陸瑾娘總是表現的有點神秘,有點看不透。
陸瑾娘感到不安,突然睜開眼睛,果然牀邊有個人。“竇猛?”
“瑾娘倒是機警,我剛來你就醒了。”
陸瑾娘緩慢的坐起來,並且拒絕了竇猛的幫忙,“不用說,我的丫頭們這會都不會醒過來。竇將軍深夜來到一個女人的閨房內,不覺着失禮嗎?還是對於竇將軍來說,世間無男女之分。所以竇將軍自然不用在意這些規矩。”
竇猛輕聲一笑,“你看今日月亮這麼圓,我深夜來訪,瑾娘不覺着驚喜?你看我心裡多記掛着你。”
陸瑾娘一個表情也欠奉,“不覺着驚喜,只覺着驚嚇。再來這麼幾次,我想等不到我腿好,就該被竇將軍嚇死了。”
竇猛笑道:“瑾娘可真會說笑。”
陸瑾娘披上衣服,“竇將軍,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這麼晚過來究竟爲了何事?”
“我要走了。”竇猛突然說道,不等陸瑾娘發問,竇猛就繼續說道:“今日已經辭了王府侍衛統領的職務,過會就要離開京城。”
“我想我不該問你要去哪裡纔對。”陸瑾娘自嘲一笑。
“你問我就告訴你。我要去西北。”
又是西北,竇猛爲什麼要告訴她。陸瑾娘詫異。“此去祝你一路順風。”
竇猛呵呵的笑了起來,“陸瑾娘你挺虛僞的,你明明想問我爲何去西北,和王府有沒有關係,和王爺有沒有關係。不過你卻偏不問。你是不是賭我一定會告訴你,所以你連問都不問?”
陸瑾娘嘴角微翹,笑了起來,“竇將軍多慮了,我並非虛僞,而是真的不想知道。我是王爺的女人,這的確沒錯。但是我只是王府四品夫人,別說左右大局,就是左右王爺的想法都做不到。提醒王爺小心,那王爺就該疑心我從哪裡得了消息。與其將自己陷入危險中,王爺還未必能聽進去,不如做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只要安心待在這內宅就行了。我想王爺也是這麼希望的。”
“你果然自私。”
陸瑾娘再次笑了,“我若是不自私,不爲自己多想想,竇將軍覺着我能活到今天嗎?請問竇將軍,可曾見過大公無私的人?”
“說的也是,大公無私的人還真沒見過,人人都自私,都只爲自己的利益着想。就連我也不能免俗。呵呵,既然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也不說。”竇猛直直的盯着了瑾娘,在深夜裡,竇猛的眼睛猶如狼一樣。
陸瑾娘識趣的避其鋒芒,“若是竇將軍今日來就是和我告別的,我想時辰差不多了,竇將軍該啓程了。”
“不忙。韓家的事情都是你做下的吧。”竇猛一臉好奇的看着陸瑾娘。
陸瑾娘也沒否認,也沒肯定,“竇將軍既然已經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再問。”
“韓家於你有什麼深仇大恨,需要你如此做?韓瑋一個大好人才,如今成了瘸子,前程盡毀。陸夫人,有時候我發覺你的心真的比石頭還硬,下起手來比男人還狠。”
陸瑾娘似乎有點心虛,“竇將軍誤會了,那只是錯手,並非有意。”
“這話騙騙別人還成,騙我是不行的。你用的那些人可別忘了還都是我幫你找的。如今他們拿了銀錢已然離開了京城,不過我要是想找人,自然能找到。”竇猛死死的盯着陸瑾娘,黑夜對別人來說影響視線,但是對於竇猛,影響並不大。
陸瑾娘呵呵的笑了起來,絲毫不相讓,“竇將軍,你逾越了。原因就是大家想的那樣,除此之外並無別的仇怨。”、
“你騙我。王妃對你下毒,你要反擊都多有顧慮。偏偏對上韓家你是下手狠的很。我不相信那些所謂的理由,那絕對是假的,騙人的。”
陸瑾娘再次笑了起來,“竇將軍若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言盡於此,竇將軍請。”
竇猛慢慢的站起來,“我不知道你和韓家究竟有何冤仇,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韓家家大業大,什麼樣的人都有。對上他們,除非王爺幫你,你沒有絲毫的勝算。我勸你還是儘快收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爲你自己,也該爲陸家還有你的孩子着想。”
陸瑾娘笑笑,“多謝提醒,你真的多慮了,對韓家,我哪有本事和膽量一直這麼幹下去。”這是陸瑾孃的實話,這一次過後,陸瑾娘就要等下次的機會,她並非衝動莽撞的人。機會不多,但是陸瑾娘有的是耐性,她會慢慢的等下去。只要她不死,上輩子的仇怨就一定能了結。
“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種魯莽衝動的人。”
窗戶外面響起一聲貓叫,或許別人聽到不會放在心上,但是陸瑾娘卻皺起眉頭。因爲婷姐兒的緣故,這內院無論貓狗都沒有,又怎麼會有貓叫。
“我該走了。”竇猛輕聲說道。
“你的人在外面催你嗎?你可真夠大膽的。”
竇猛笑了起來,“沒想到一聲貓叫就讓你猜出這麼多。看來下次我要先調查清楚,可不能讓你再猜出來。”
“哼!”陸瑾娘冷哼一聲,“你的確該走了,希望你能尊重我,不要再突然進入我的房內。”
“瑾孃的意思是事先打招呼就能進來嗎?”
陸瑾娘淡然笑笑,“罷了,多餘的話我也用不着說,對你沒用。”
“知道就好,我這回真的要走了。瑾娘不對我說點什麼?”
陸瑾娘望着竇猛,說實話陸瑾娘看不透竇猛。按理說竇猛出身高貴,做出一點出格的事情沒什麼關係。但是對她這麼一個內宅婦人做出這個樣子,就很讓陸瑾娘不解。陸瑾娘不認爲自己魅力大的可以讓竇猛可以爲自己捨棄某些東西,更不相信竇猛是看中她了。又非絕色,才情也不出衆,如何讓人看得上。即便看得上,竇猛是誰,怎麼可能爲了個女人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陸瑾娘不解。
“祝你一路順風。”
“還有別的嗎?這句話之前可是說過了。”
陸瑾娘輕笑出聲,“此去不知你要做什麼,不過希望你能一切順利,最要緊的是你能活着回來。如此可是竇將軍願意聽的?”
“呵呵!”竇猛笑了起來,“瑾娘,借你吉言,定能完整的活着回來。”竇猛說完這話,沒有停留,從窗戶鑽了出去,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出了流溪別院已經好幾里路,竇猛手下一個粗壯的漢子實在是忍不住,說道:“將軍,既然那麼在意那女人,不如搶過來算了。”
哈哈——竇猛大笑。旁人也狠狠的錘了這個漢子,愚蠢透頂。
粗壯漢子摸着頭,一臉不解的樣子,“本來就是如此。從不曾見將軍對誰這麼上心過,難得有這麼個人,王爺的女人又如何,照樣搶過來就是。”
竇猛大笑着拍着漢子的肩膀,“這個主意不錯,等咱們都活着回來的時候,本將軍就去搶人。”
“好嘞,卑職一定侍奉將軍左右,將軍要搶人,卑職一定衝鋒在前。” ωωω¸ t t k a n¸ ¢O
哈哈……
陸瑾娘趴在窗櫺上,有絲絲的露水,時間一長感覺衣袖都潤潤的。望着天上的月亮,陸瑾孃的腦子很空,什麼都沒想,卻無法再入睡。其實若是腿是好的,這麼住在郊外別院也挺好的,安靜,清淨,就連心都平靜了下來。自由自在,做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別人的認可。不需要去討好人,不需要去僞裝自己,不用早起去請安。想吃什麼都可以,不用考慮那些生活的瑣事。有婷姐兒陪在身邊,如此生活個幾年又有何關係。
陸瑾娘笑了起來,笑容溫暖的很。雖然想法很美好,不過等腿傷好了,那時候也該回王府了。所以這是一段難得的清淨日子,要好好珍惜。
輪椅做好了,陸瑾娘坐上輪椅,將近一個月,總算出了房門,可以全身沐浴在秋日的陽光下。陸瑾娘溫和的笑着,望着高希年,“多謝,有這樣的椅子好多了,丫頭們也不用太辛苦。”
“不用謝我,這玩意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是一個木匠師傅想的。很多人用了都說好。看你傷口恢復的很好,是該出來曬曬太陽,不能總是悶在屋裡,這樣下去對傷勢不好。你要去哪裡,讓丫頭推着你去就行。”
“嗯,我知道的。不管如何,還是要多謝你。若非是你,這別院的人只怕沒人知道有這樣方便的椅子。”陸瑾娘跟好奇寶寶一樣,四下看着這椅子的不同之處。
高希年笑了起來,陸瑾娘這模樣可真好。
立夏從外面進來,“啓稟夫人,福樂郡主來看望夫人,這會已經到大門了。”
陸瑾娘笑了笑,福樂一來,她可要打起精神來。高希年對陸瑾娘說道:“既然有客人來,我就先告辭了。明日再來檢查傷勢。”
“多謝。”示意櫻桃將高希年送出去。
荔枝在旁邊伺候,“夫人,可要做準備?”
陸瑾娘點頭,“的確該做準備。去擺上茶點茶水,椅子也擺上。拿一個團扇出來,這天氣白天挺熱的,是該用扇子扇扇。”
東西準備好了,福樂郡主也到了小院。福樂今日依舊是一身男裝,不過比起過去的寬袍大袖,書生裝扮,今日福樂一身武人勁裝,眉宇間英氣逼人,好一個英武的‘男子’。大姑娘小媳婦見了都要臉紅。
“瑾娘可好?”福樂手持馬鞭大步走上前,輕輕擡起陸瑾孃的下頜,“瑾娘瘦了不少,不過氣色還算不錯。我心甚慰。”
陸瑾娘輕笑出聲,一臉不爲所動,“郡主請坐。準備了茶水點心,不知是否合郡主的口味。”
“瑾娘這可是頭一次招待本郡主。”福樂沒見到陸瑾娘神情變化,覺着有點無趣,在陸瑾娘對面坐下。
“那郡主就嚐嚐丫頭們的手藝,若是喜歡就多用點。”陸瑾娘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福樂郡主笑笑,很好奇的看着陸瑾娘坐的椅子,“你這椅子倒是有趣。”
“是嗎?是挺方便的。”
福樂端起茶杯清嘗一口,點頭,“手藝勉強。”
陸瑾娘笑笑,拿起一個甜點咬了一口。
福樂郡主盯着陸瑾娘,“瑾娘這模樣,不用問你的傷勢定然恢復的不錯。”
“託郡主吉言,的確恢復的不錯。或許不要半年就能恢復如初了。”
“可喜可賀,看來本郡主今日到是來對了。”接着又是一笑,“五王兄連累瑾娘斷了腿,卻始終不曾來看望瑾娘一眼。將瑾娘留在這裡不聞不問,瑾娘心裡可難過?可有對五王兄怨憤?不過說真的,五王兄對瑾孃的確是冷漠了一點。”
陸瑾娘眉眼彎彎,笑了起來,“福樂郡主真會說笑。王爺傷重在身,如今還在養身子,不能出門,又如何來看望我?福樂郡主對王爺的指責可是有欠妥當。再說,即便王爺沒有受傷,但是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總歸是有許多後續的事情要做。我這裡有丫頭有婆子有太醫,王爺來與不來,我都安心養傷,郡主你說對不對?”
福樂郡主哈哈大笑起來,“瑾娘在我面前何必說這些。五王兄的傷勢究竟如何,我想你我心裡頭都有數,瑾娘你說對不對?”
“對與不對有意義嗎?”
“瑾娘說的好,我們兩個爭論這東西,的確沒什麼意義。還是吃點心。”
似乎今日福樂郡主過來,真的只是單純的看望陸瑾孃的傷勢。同陸瑾娘一起喝茶吃點心,又留下來用了餐飯,還見了婷姐兒,給婷姐兒一個見面禮。自始至終,福樂郡主除了說話咄咄逼人外,在行動上都是恪守規矩,並沒有對陸瑾娘動手動腳,同樣也沒說些曖昧的引人不快的話。
說起來,這倒是陸瑾娘同福樂郡主相處最爲愉快的一次。兩個人猶如認識多年的老友一樣,愉快的交談,甚至可以說說心事。兩人都體會到一種曾經從未體會到的全新的感受。
天將黑,福樂臨走的時候同陸瑾娘說道:“今日本郡主很痛快,也很放鬆。許久不曾如此。感覺同瑾娘在一起,一點負擔都沒有。”
陸瑾娘掩嘴輕笑,“郡主客氣了,今日多謝郡主來看望我,不甚感激。”
福樂走到陸瑾娘跟前,蹲下身體,握住陸瑾孃的手。陸瑾孃的手輕微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福樂笑着望着陸瑾娘,“好好養傷,若是五王兄忘了你,我定會提醒他。你若是寂寞,我有空的時候就來陪你說話。你說可好?”
“多謝郡主,不敢當。”
“你這人一點都不懂看人臉色,這個時候你該說不勝榮幸,然後和我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福樂一本正經的說道。
陸瑾娘輕笑出聲,“你並不在乎我說什麼,不是嗎?”
“被你看出來了。”福樂笑了起來,“行了,我該走了,你好好養着。要是五王兄不要你了,你就去我的郡主府吧。我那裡一點都不比王府差。”
剛保持了一天的形象,這下子又全都原形畢露。“多謝,不過我想應該沒有那一天。”
“但願。不過可別忘了我,我會再來看你的。”福樂郡主輕輕的在陸瑾娘嘴脣上蜻蜓點水的碰觸了一下,就放開了。衝陸瑾娘笑了笑,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陸瑾娘望着福樂的背影,笑出聲來。摸摸自己的嘴脣,添了下,好像是桂花餡的味道。原來福樂喜歡的桂花餡,口味倒是單一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