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着過年不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爲乾德二年的新年做準備,京城也顯得格外的熱鬧繁華。而這樣的繁華熱鬧卻在一個夜晚,在聲聲鐵蹄下,被徹底的破壞。
京城動亂,有人大逆不道,竟然敢謀反。一時間京城中人人人自危,就怕有人衝進家裡來抓人。這一幕不由得讓人想起去年的宮變。
後宮相對於京城,卻又顯得平靜許多。陸瑾娘從寧壽宮出來,想起剛剛看到貴太妃在呂太后面前哭成那樣子,真讓人心酸。沒想到這一次動亂,又將二王爺牽連了進去。而這一回,誰也保不住二王爺,他註定是乾德帝的心腹大患,皇帝不可能讓他繼續活下去的。就是不知皇帝會不會大開殺戒,對二王爺的子女動手。
擡頭望天,天氣陰沉沉的,讓人只覺着壓抑。這一次動亂,牽連了好幾家宗室,而皇帝的目標直指晉王府。晉王已經自盡,晉王一家全都被抓了起來。至於其他家王府,有的人人自危,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則是被禁軍給抓了起來。乾德二年的新年註定是不平靜的,乾德帝的皇位,註定是充滿了鮮血了殺戮。
回到瑤華宮,陸瑾娘將人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呆在書房內。哎,雖然這些事情不會牽連到後宮,可是一想到又要死那麼多人,陸瑾娘還是覺着不舒服。有時候她都會想,若是當初皇帝沒有成功,依舊是五王爺,那他們這一家子老小,會是什麼結果?怕是二王府如今的下場就是最好的寫照吧。
之前陸瑾娘還在擔心九王爺沉不住氣,也被人蠱惑着一起造反。不過如今看來,九王爺還算冷靜,知道好歹,並沒有被牽連其中。
鄧福進來,“啓稟娘娘,福樂公主來拜見娘娘。”
福樂來了?福樂這個時候進宮?陸瑾娘趕緊坐起來,“有請。”
福樂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瞧着這模樣,陸瑾娘也知道她是有話要說。揮揮手,讓鄧福去門外守着,可別讓人靠近。
陸瑾孃親自奉茶,“你今兒進宮,可是去見了皇上?”
“瞞不過你,我的確剛纔皇上那裡過來。”福樂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京城動亂,這個年誰也別想過好。”
陸瑾娘神情淡漠,“鞏固皇位,總是難免見血。”
“說的是。皇上爲鞏固皇位,做這些無可厚非,不過這一次有點牽連過大了。二王兄這次純粹是無妄之災,皇上逮着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福樂端起茶杯一口飲盡,“皇上當初答應先帝,要好好對待自家兄弟們,呵呵,可是看看現在,二王兄已經走到盡頭,四王兄的每日裡過的戰戰兢兢,老九一天到晚裝瘋賣傻,否則只怕下場比二王兄還不如。先帝就這麼幾個兒子,在這麼弄下去,怕是到最後也沒一個能夠善終。”
陸瑾娘看了眼門外,並沒有人靠近,給茶杯裡續了茶水,陸瑾娘冷靜的說道:“前段時間觀宮中雜記,仁宗皇帝共有兒子十二個,均平安活到成年。先帝登基,前戾太子過世,五皇子,七皇子也紛紛命不久矣。到隆興二年,仁宗皇帝朝的皇子們,除了先帝還剩下七位。但是等到隆興十年,卻只剩下五位,等到隆興二十年,僅僅只剩下最後兩位。到先帝過世,仁宗朝的皇子們紛紛隕落。不知福樂對此如何看法?”
福樂大聲笑了起來,“照着你這麼說,皇帝還算仁慈的,好歹六王兄能夠得一善終。”
陸瑾娘也跟着笑了起來,“皇權更迭,自古都伴隨着鮮血和鬥爭。我們誰都無法阻止,你若是不忍,大可想辦法努力保全一部人。好歹皇上也是個明君,應該不會牽連到婦孺身上。”
“如今是不會牽連到婦孺身上,那將來呢?將來也不會嗎?”
陸瑾娘輕笑搖頭,“今年還只是乾德元年,不敢說別的,皇上的皇位已然穩固下來。至於明年,後年,乾德五年,十年的時候,到那時候你認爲還有人能夠威脅到皇帝的皇位嗎?既然乾德元年,皇上都能容忍他們活着,將來爲何不能容忍?福樂,你着相了。”
“瑾娘這番說辭倒是新鮮的很。你難道不知道,做皇帝越久的人,那心思越發的難猜嗎?皇帝們年紀越大,猜疑之心越重。瑾娘,你將事情想的太過美好了。”福樂明顯不贊同陸瑾孃的說辭。
陸瑾娘笑了起來,“你說的對,皇上的心思不是咱們能猜的,不過如果所有的皇帝都逃不了這個宿命,那我想說,你現在的擔心也不過是自尋煩惱而已。你知道將來會出現那樣的情況,那你有什麼辦法避免嗎?”
福樂嘆氣,搖頭,“是的,你說的對,我沒辦法避免。你也沒辦法。瑾娘,你可真會打擊人心。”
“不是我會打擊人心,而是我能認清現實。從當年我剛進王府開始,我就知道做好當下,在未來我纔有可能享受到我今日努力的成果。做不好當下,到將來,我只會自食其果。你與其擔心將來,不如踏實一點,先將現在的事情做好。福樂,咱們都是女人,即便你很強,不輸任何一個男人,但是你依舊是女人。既然是女人,我們就該發揮作爲女人的優勢。”
福樂挑眉,示意陸瑾娘繼續說下去。
陸瑾娘輕聲一笑,“你掌兵很好,皇上不會猜忌一個女人。你一個女人對他的位置也不會構成根本的威脅。但是老王爺……恕我直言,福樂你該知道北安王府並非如看上去那麼安全。既然世子在軍事上無大才,爲了讓皇上放心,世子還是坐上王位更好。你說是嗎?至於你手中的兵權,我想你有更好的安排。既然是女人,那咱們就做女人該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讓我父王退位?讓我交出兵權?你這是爲皇上做說客嗎?”福樂冷冷的看着陸瑾娘。
陸瑾娘輕笑,“北安王爺宏才大略,着實令人欽佩。先帝十分重用老王爺,那是因爲老王爺同先帝是一同成長起來的。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世子年齡不小了,也該獨當一面,承擔起北安王府的責任。跟隨在皇帝身邊,陪着皇上一同成長,如此培養出來的君臣之義,自然非一般情誼能比。福樂,我說的可對?”
福樂笑了起來,“瑾娘,你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我是當局者迷,你是旁觀者清。你說的對,父王已經老了,如今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大哥雖然不善於軍事,可是在政事方面,卻是我不能比的。有我大哥出仕,能爲皇上分擔一二,想必皇上也是樂見其成。至於我,呵呵……”
陸瑾娘並不理會福樂的態度,端起茶杯,笑道:“預祝公主馬到成功。”
“好,謝你吉言。今日來你這裡可真是值了。瑾娘,若是你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我很看好你。當然,若是緒哥兒能夠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才華來,我想看好你的人會更多。等到將來,想必你的周圍也會有一羣人環繞,屆時還希望瑾娘不會迷失了方向。”
“多謝你的提醒,我會時時反省的。”
福樂笑了起來,“我真的很期待看到你同皇后之間的鬥爭,想必一定很精彩。”
“你這個態度可要不得。皇上要的是後宮安寧,可不是雞飛狗跳,你可別給我惹麻煩。”陸瑾娘好笑。
福樂一臉促狹,“行,我等着看戲就行。”
陸瑾娘苦笑,對於福樂,她有時候真的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或許是爲了趕着過年,在過年前,乾德帝就將謀反的事情初步料理完畢。乾德二年的新年,好歹也算平安度過。過了正月,處置正式下來,除了晉王府一衆人被賜白綾外,其他涉事王府全都被奪了王爵,爵位一貶再貶,湘王府甚至被貶爲庶民。明雅大長公主到皇宮來求情,不求別的,只求別將湘王府一家人趕出京城。好歹在京城內,明雅大長公主還能照顧一二,要是被趕出京城,只能任人欺凌,連個幫着說話的人都沒有。
呂太后也是心軟,畢竟明雅長公主的輩分擺在這裡,宗室裡的頭一份,總要給點面子。呂太后首次在乾德帝面前幫人求情,事情也不大,乾德帝大筆一揮,就將旨意改了,湘王府全家從封地離開,全部回京,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至於京城的湘王府,乾德帝自然要收回,不過另外給了一座宅子給一家大小安置。皇帝這一舉動倒是得了個好名聲,都說皇帝仁慈,法理之外還有情誼,既顧了國家律法,又顧了親戚情面。
這邊事情告一段落,其他沒有涉事的王府宗室紛紛上書稱頌皇上,同時請皇帝准許他們回到封地。京城太危險,咱們還是離得遠遠的纔好。皇帝大筆一揮,全都准奏。這些人留在京城,也是惹事的。見着這些人在眼前閒晃,皇帝也煩的很。
北安王也在這個時候上本退位,將王爵讓給世子。皇帝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將北安王叫到宮裡來好生勸說,北安王打定了主意,一再推辭。三挽三推,皇帝這才答應了北安王的奏本,讓世子承襲了北安王府的王爵。過後,新的北安王開始走上朝堂,爲乾德帝辦事。而福樂則是在公主府安心的相夫教子,雖然她身上依舊有着領軍職務,名下也有一支強軍,不過她全都交給了副將打理,而福樂名下的這位副將早早的就投到了乾德帝的名下,算起來也是乾德帝的人。這番佈置,讓對北安王府一直忌憚的乾德帝也放心下來。只要北安王府不掌軍權,乾德帝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就好比乾德帝對竇猛,情願給他兵部尚書的職位,給他定山侯的爵位,也不願意讓竇猛繼續掌兵。實在是掌兵的竇猛太過恐怖,讓乾德帝寢食難安。
鄧福小聲的同陸瑾娘稟報,“啓稟娘娘,侯爺讓奴才轉告娘娘,他那裡很好,念哥兒也很好,讓娘娘不用擔心。”
陸瑾娘微蹙眉頭,“幸虧這兩年邊關沒有戰事,若是有戰事,竇猛難免要出戰。如此一來,他的威望可就更高了,也就更讓皇上忌憚。不過他我是不擔心的,我能看明白的事情,他沒道理看不明白。聽說他將兵部打理的很好,重新啓動的太祖定下的選拔將官的制度?”
“正是,皇上也同意了。不過制度上的一些細節已經改過了,更符合現在的情況。”
“如此甚好。”陸瑾娘揉揉眉心,“聽說皇帝打算召林續將軍回京述職?可是皇帝打算將西北動一動?”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侯爺那裡也沒說起此事。侯爺只是讓奴才轉告娘娘,讓娘娘安心,凡事不用多想。外面的事情娘娘就不用操心了。”
陸瑾娘輕聲一笑,“不操心?可能嗎?緒哥兒一年大過一年,再有幾年,也到了成親開府建衙的年紀。屆時本宮要操心的事情更多。若是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本宮如何幫得上緒哥兒。竇猛的好意我都知道,不過我有自己的想法。”
鄧福低着頭,應聲,“奴才聽娘娘的。”
陸瑾娘點點頭,“在宮裡面,你行動方便。趁着這幾年宮裡面還算清靜,你多籠絡一些有用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本宮就能用上。還有,皇后那裡也不用刻意盯着,咱們只要盯着四殿下那裡就行。”
“娘娘,瞧着皇后如今的做派,定是被人點撥,反省過了。如今皇后可不好對付啊。”鄧福有些憂心的說道。光是盯着四殿下有用嗎?盯着皇后,這纔是主要目標啊。
陸瑾娘神色淡然,“你說的沒錯,如今的皇后又讓本宮想起當年在王府的時候。那時候的皇后,凡事運籌帷幄,沒有她做不成的事情。呵呵,不過如今嘛,她的靠山她的弱點全都集中在了四殿下身上。四殿下身體能真正好起來,本宮無話可說,只能說是天註定。若是好不起來,你覺着會如何?所以,只要盯着四殿下那裡,本宮就可以根據四殿下的情況判斷出皇后的下一步動作。放心吧,本宮心裡有數。後宮手段,玩來玩去就那些花樣,本宮沒必要將心思放在這裡。”
鄧福心生佩服,說起宅鬥,宮鬥,成長起來的陸瑾娘還真是沒怕過什麼人。“奴才聽娘娘的,奴才這就去安排人手,牢牢的盯着四殿下。”
“嗯,你去吧。”
陸瑾娘拿起禮單忙了起來。長樂的婚事定在三月,長平的婚事定在四月。兩個月內,皇家要打發兩位公主,宮裡面這段時間都要忙翻了。雖然離着大婚還有點時間,不過陸瑾娘還是要早早的將禮單確定下來。兩份禮單,自有厚薄之分。反反覆覆想了許久,陸瑾娘終於敲定了主意。正準備讓太監趙升照着禮單準備禮物,宮女進來稟報說是羅嬪來了,林慧妃領着葉貴人也來了。這會兩撥人在宮門口遇上。故此進來請示陸瑾娘,該如何安排。
陸瑾娘笑起來,這兩撥人還真是心有靈犀。陸瑾娘丟下禮單,讓趙升去置辦禮物,接着對宮女說道:“將林慧妃還有葉貴人安置在暖閣內,讓她們稍等一會。先將羅嬪請進來。”
“奴婢遵命。”
羅嬪的氣色不錯,親生女兒的婚事將近,駙馬也是一表人才,出身侯府,也是貴介公子,配長平也是夠的。這讓羅嬪放下一件心事,剩下的就是唐方繼的婚事。不過男子不同女子,晚個幾年成親開府也沒關係。
陸瑾娘對羅嬪很是客氣,兩人寒暄了一陣,羅嬪這才說起今日的來意,“這些日子來承蒙娘娘的關心,臣妾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臣妾心中感激不敬。”
“羅嬪說這些話就見外了,咱們都是皇上身邊的老人,情分不同一般,羅嬪不必如此。今日羅嬪過來,若是有什麼要事,請直說。只要是本宮能幫忙的,自然不會拒絕。”陸瑾娘笑着。
羅嬪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樣,心裡舒坦的不行,“多謝娘娘。臣妾今日過來,的確有些事情求到娘娘這裡。是這樣的,長平即將出嫁,只是她身邊的兩位教引嬤嬤,仗着是宮裡的老人,又得了太后給的體面,根本不將咱們這些做主子的放在眼裡。臣妾很是擔心,將來長平到了公主府,萬一被這兩個奴婢鉗制住,那該如何是好。豈不是見駙馬一面,還要經過這兩個老虔婆的同意不成。娘娘,臣妾無能,那兩人畢竟是得了太后的體面,臣妾只能求到娘娘這裡,還請娘娘能給臣妾想個法子,免了這兩個奴婢的差事。”
陸瑾娘輕聲一笑,“羅嬪。你自己也說了,這兩人原本是在寧壽宮伺候的,甚有體面,免了她們的差事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着這兩個奴婢作威作福,鉗制了長平嗎?如此一來,長平同駙馬還有什麼幸福可言。”羅嬪點心的說道。
陸瑾娘蹙眉,她對這些個嬤嬤也很不感冒。仗着伺候過宮裡的太后和太妃們,根本就沒將小主子們放在眼裡。鉗制公主那算是輕的,有那更過分的,公主都成了她的奴婢,一個不合適,就拿規矩說事。說白了,陸瑾娘就覺着這制度上就有問題。公主與駙馬本是夫妻,卻不能住在一起。公主要同駙馬見面,還需公主召見駙馬過來。召見頻繁了,小姑娘們臉皮薄,生怕別人說她不知羞恥,整日就想着男人。召見少了,又擔心子嗣,還擔心駙馬被別的女人勾去了魂魄。這算什麼夫妻,分明就是君臣。不是人人都像福樂那麼彪悍的,在公主府福樂說一不二,什麼嬤嬤不嬤嬤的,豬狗都不是。陸瑾娘揉揉眉心,他日若是她掌權,定要將這個不合理的制度給徹底改了。再也不要讓公主們受這份苦楚,被兩三個奴婢鉗制住,真是豈有此理。堂堂公主之尊,莫非還不如一兩個奴婢,簡直是荒唐。
見羅嬪一臉擔心,陸瑾娘說道:“此事並非沒有辦法解決。”
“還請娘娘明示。”
“這兩個嬤嬤可有家人?”陸瑾娘心中冷笑,對付這樣的人,不用來明的,直接來陰的就行。
羅嬪豈是笨蛋,陸瑾娘這麼一提,她也明白過來。“自然是有的。只是臣妾手中並無人手,還請娘娘能夠相助一二。”
陸瑾娘輕聲一笑,“行,本宮可以幫你鉗制住這兩個奴婢,不過本宮不做虧本的買賣。羅嬪打算用什麼來換。”
羅嬪深思,“不知道娘娘想要什麼。”
陸瑾娘輕聲一笑,只說了兩個字,“西北。”
羅嬪震驚,接着又是恍然,很快冷靜下來,“臣妾需要找到羅家曾經的老人。”
“相信羅嬪不會讓本宮失望的。羅家雖然敗落,不過畢竟是百年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必羅嬪定有辦法。本宮記得當年先帝下旨,羅家三代不能出仕。若是本宮說有辦法讓皇帝下一道旨意,不說讓羅家脫罪,但是羅氏子孫再不受三代不能出仕的懲罰,你大哥你侄兒只要有本事,就可以再次走上朝堂,如何?”
羅嬪激動莫名,一張臉徹底漲紅了,那是因爲興奮。沒有孃家做臂膀的人,要遭受什麼樣的痛苦,沒有人比羅嬪更清楚。身體前傾,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娘娘這話當真?”
“真不真,就要看你如何做了。做的好,本宮自然會用心幫你們羅家恢復往日榮光。若是做不好……”陸瑾娘輕聲一笑,“那就繼續看着羅家落魄下去吧。反正本宮也不在意。”
羅嬪咬牙,“娘娘放心,此事臣妾定會辦好,不會娘娘失望。屆時,也希望娘娘能夠兌現承諾,讓羅家擺脫現在的困境。”
陸瑾娘嘲諷一笑,看着羅嬪,說道:“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你只能去做,並且做好。至於本宮要做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臣妾魯莽了,請娘娘見諒,臣妾一定恪守本分。”羅嬪也乾脆,她現在只能抱住陸瑾孃的大腿,除此之外,別無辦法。陸瑾娘只要願意幫她們羅家,別說恪守規矩,就是讓她去殺人,羅嬪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如此甚好,你先下去吧。將事情辦好後,你再來見本宮。”
“臣妾遵命。”
陸瑾娘心情不錯,一聽說林續要回京述職,陸瑾娘就見到了機會。西北是重中之重,現在開始謀求但願還不算晚。羅家雖然比不上齊家在西北經營那麼多年,但是羅家祖上也是軍功發家,在西北也有自己的勢力和眼線。這些關係羅家如今用不上,不代表她陸瑾娘用不上。有了這些關係眼線,她就可以在西北放入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勢力,慢慢經營,數年之後,未必不能有個意外的收穫。屆時將這些勢力交到緒哥兒手上,緒哥兒的贏面自然也更大。
料理完了羅嬪的事情,陸瑾娘讓人將林慧妃還有葉貴人請了進來。因爲陸瑾娘讓人在顧忠那裡打招呼,故此葉蓉順利的成爲貴人,這件事情在後宮掀起了一點小浪花,除了幾個新人鬧騰了一下外,像她們這些從王府進宮的老人,早就見慣了這種事情,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不過是貴人而已,人多才熱鬧,人多才鬧騰,人多這後宮纔有好戲可看。
等兩人行禮過後,陸瑾娘招呼兩人坐下,“之前同羅嬪說了會話,讓你們兩久等了。”
“沒久等,就一會會。娘娘太客氣了。”林慧妃顯得很高興,或許是因爲林續即將回京的緣故。林續回來,林慧妃就跟找到主心骨似得。不過林慧妃畢竟不是當年的林側妃,並沒有得意就忘形,這不今日就來陸瑾娘這裡請安了。
陸瑾娘笑笑,將兩人打量,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光是坐在那裡,繼讓人覺着賞心悅目,就跟一幅畫似得。陸瑾娘笑道:“今兒你們倒是有空,這些日子,本宮沒怎麼出去,不過也聽說外面熱鬧的很。”
葉蓉有點羞愧,臉頰紅紅的,林慧妃倒是無所謂,“娘娘說的是。長樂和長平即將出嫁,如今宮裡面可就忙着這兩件事情。至於下面的人鬧騰,不過是口舌之利,徒增笑話。”
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着葉貴人,葉貴人低着頭,那頭都快縮到脖子裡面去了。“葉貴人身份不同以往,可還習慣?”
“多謝娘娘關心,臣妾還好。”
陸瑾娘點點頭,“周婕妤和呂嬪都有些嘴碎,讓葉貴人受委屈了。”
葉貴人緊張起來,連連擺手,“都是臣妾無用,惹了衝突,是臣妾的罪過。”
“話可不能這麼說。”陸瑾娘輕笑一聲,“周婕妤同呂嬪的本事,早在李貴人身上,本宮就是見識過的。本以爲這兩人進宮這麼久了,好歹學會了規矩,也該知道收斂,卻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變本加厲,簡直是不知所謂。看來咱們還是要趁機同皇后娘娘好生說說。若是皇后娘娘因爲太忙,教導不好下面的人,本宮倒是樂意接替這件事情,好生將那兩人調教一番。”
葉貴人緊張到了極點,這,這是要拿她做筏子嗎?林慧妃卻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陸瑾娘這是要找齊皇后的麻煩嗎?太好了,陸瑾娘沉寂了一段時間,也該展示展示一下手中的能量。
陸瑾娘輕笑,林慧妃猜想的沒錯,她的確有這個想法。就如她原先定下的計策那樣,離着緒哥兒成年還有好些年,這幾年內,陸瑾娘但求穩,絕對不會一味的高調。不過時不時的還是要動動手腳,讓所有知道她的存在。閒散了一個冬天,乾德二年都過了快兩個月,陸瑾娘覺着渾身骨頭都發懶,是時候動動手腳,給齊皇后找點不痛快。
正好前幾天,周婕妤同呂嬪還有葉貴人鬧了起來。不管起因如何,周婕妤動人打人就不對。別人只顧看好戲不出面,她陸瑾娘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林慧妃激動的問道:“娘娘是打算同皇后理論理論此事嗎?”
陸瑾娘笑着點頭,“去年年底的時候,皇上親自發話,讓本宮協助皇后娘娘打理後宮事情,本宮一直沒動手,只是因爲本宮知道自己的本事,是萬萬比不上皇后的。不過如今皇后娘娘忙着嫁女兒,可沒有時間來理會這些事情,正好本宮也是時候站出來,爲皇后娘娘分擔一二。”
“娘娘說的極是,娘娘早該站出來了。有娘娘打理後宮,咱們這些人過日子都能過的更安穩一些。”林慧妃激動的說道。又有一出好戲可看,能不讓人激動嗎。
陸瑾娘笑,“此事還需稟報皇后娘娘。正好明日一早,本宮就去給皇后請安,將此事同皇后好生說說。”
陸瑾娘完全可以先斬後奏,先將周婕妤兩人給收拾了,再稟報齊皇后知道也不遲。之所以沒這麼做,那是因爲陸瑾娘好歹也給呂太后還有齊皇后一點面子。她做事,向來都是要考慮周到,讓人抓不住把柄。如此等真的出了事情,乾德帝才能幫她說話。
陸瑾娘將這段時間宮裡面發生的事情,又好生理了理,當晚才安心睡下。次日一早,收拾妥當,正準備出門去鳳儀宮的時候,宮人稟報,說是林慧妃,羅嬪,葉貴人這會都在宮門口等着,等着同她一起去鳳儀宮。
陸瑾娘大笑,這些人看戲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罷了,今日就讓大家看一出好戲。
來到鳳儀宮,遇到周婕妤呂嬪,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兩人。兩人都被看的有些緊張,趕緊上前行禮。陸瑾孃親手將兩人扶起來,“很好,你們伺候皇上,着實辛苦了,本宮很是喜歡你們兩人的伶俐乖巧。”
呂嬪同周婕妤面面相覷,這是唱的哪齣戲。陸瑾娘纔不理會,拉着兩人的手,一起走進鳳儀宮。
齊皇后一得知陸瑾孃的做派,就心知陸瑾娘今日過來請安是沒安好心。冷哼兩聲,莫非她還怕了陸瑾娘不成。齊皇后走上大殿,衆人紛紛起身行禮。
齊皇后顯得極爲雍容華貴,臉上帶着笑意,“免禮。今兒陸貴妃倒是稀客。”
“皇后說笑了。”陸瑾娘淡淡微笑,不動如山。
齊皇后在心裡頭冷笑一聲,不再理會陸瑾娘,只是吩咐衆人,最近宮裡事情多,她很忙,大家都約束一下自己身邊的人,別鬧出事情來。否則別怪她不客氣。吩咐完了,齊皇后不給陸瑾娘說話的機會,就要讓大家退下。
陸瑾娘卻不肯,當即說道:“皇后,臣妾有些話想說。”
齊皇后挑眉,“若是本宮說不想聽你說話呢?”
陸瑾娘當即笑了起來,“臣妾心想皇后還沒忘記吧,去年臘月的時候,皇上可是親口說了,讓臣妾協助皇后打理後宮諸事。臣妾自知自己能力有限,這纔沒有對後宮的事情多加干涉,可是這並不是說明臣妾就真的不關心後宮的大小事情。皇后如今要忙着長樂的婚事,定是十分繁忙,對後宮的人事有些疏忽也是難免的。”
齊皇后怒極,當初乾德帝開口讓陸瑾娘幫着打理後宮,就讓齊皇后很沒面子。齊皇后當場反對,就連呂太后都出面了,可是也沒有改變乾德帝的主意。虧的陸瑾娘懂規矩,沒有貿然出面干涉後宮諸事,這讓呂太后對陸瑾娘還生出一些好感。哈哈,看來之前想的太好了點,人家不是不干涉,而是在尋找契機。齊皇后冷冷的說道:“照着這麼說,陸貴妃是打算指導本宮如何打理後宮諸事嗎?”
“不敢!臣妾自家知自家事,臣妾沒那本事,自然說不上指導。不過臣妾在調教人方面還有些心得,正好臣妾甚爲喜歡呂嬪和周婕妤的伶俐,故此想接過這項差事,還請皇后成全。”陸瑾娘一臉小模樣,似乎不怵齊皇后。
齊皇后眯着眼睛,掃了眼周婕妤兩人,兩人都心虛得很。“陸貴妃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宮怎麼不明白?”
陸瑾娘笑出聲來,“原來皇后還不知道。也是,皇后手中要關心的事情太多,這些小事自然沒空關心。周婕妤同呂嬪兩人進宮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本以爲都學會了宮中的規矩,一言一行都會恪守規矩。哪裡就想到,這兩人還將這後宮當做自家後院,對宮中的人動輒打罵。葉貴人是宮中的老人,最是懂規矩的,本宮相信她是不會做出不守規矩的事情。倒是周婕妤和呂嬪,你們兩人好好同本宮解釋一下,爲何要動手打人?莫非是規矩還沒學到家?也是,皇后忙,沒空管教你們,倒是讓你們一個個都不像話。”
原來是此事,齊皇后冷笑一聲,“陸貴妃管的也太寬了點,這兩人都是本宮的人,什麼時候輪到陸貴妃你來多管閒事。”
陸瑾娘大笑,等的就是齊皇后這話。“皇后娘娘的人?”陸瑾娘故作驚訝,“皇后確定?她們不是皇上的人嗎?什麼時候竟然成了皇后你的人?莫非這宮裡面什麼時候改了規矩?照着這話,臣妾同諸位妹妹豈不是都成了皇后的人。皇后娘娘,我們都是你的人嗎?”
林慧妃掩嘴淺笑,“陸貴妃這話說的不錯,皇后娘娘,臣妾等人可都皇上的人,算不得皇后的人。哎呀,不知道皇上聽了,會怎麼想。”
“你放肆!”齊皇后拍着桌子大罵,一時不查,竟然被陸瑾娘鑽了空子。“總之周婕妤同呂嬪很好,本宮以爲無需再教導,陸貴妃收起你的假好心。莫非你以爲本宮收拾不了你嗎?”
陸瑾娘越發好笑,齊皇后莫非還以爲如今是在王府,王府內院她一言九鼎,誰也不敢反對。錯了,如今是在後宮,人人都有資格去爭去搶。陸瑾娘笑笑,絲毫不讓,“不知臣妾做錯了什麼,讓皇后說出要收拾臣妾的話來。難道周婕妤和呂嬪兩人動輒打人也對嗎?難道臣妾連教導周婕妤和呂嬪的資格也沒有嗎?”
周婕妤和呂嬪兩人感覺自己正被夾在火上烤,渾身煎熬。
齊皇后眯着眼看着陸瑾娘,“陸貴妃的意思,今日是非得教導兩人嗎?”
“爲皇后分憂,臣妾義不容辭。若是皇后覺着不妥,不如咱們去太后那裡說道說道。”見齊皇后笑了起來,陸瑾娘也跟着笑了起來,“當然,這樣的事情也該讓皇上知道。臣妾正好問問皇上,皇上當初說的話可還有效,爲何皇后不肯給臣妾一個機會。莫非這後宮之內,皇上的話也不管用了嗎?”
齊皇后心頭掀起滔天怒意,這陸瑾娘果真是會借勢。齊皇后努力壓抑着自己心中的憤怒,“陸貴妃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周婕妤,呂嬪,你們兩人簡直無法無天,連本宮的教導都忘了嗎?”
“臣妾不敢,臣妾一直謹記着皇后娘娘的教導。”周婕妤和呂嬪兩人當即跪了下來,今日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善了的。
齊皇后冷笑一聲,“你們兩人放肆,本宮本以爲你們都學好了,哪想到你們竟然敢陽奉陰違,將本宮的教導當做耳旁風。本宮今日不罰你們,難以服衆。從即日起,你們開始禁足,將宮規抄寫一百遍,直到牢牢記住。什麼時候禁足期滿,就看你們兩人的表現。”
周婕妤兩人苦澀的很,如今卻只能應下。
齊皇后轉眼又笑起來,問道,“陸貴妃,本宮如此處置兩人,陸貴妃可有意見?”
陸瑾娘輕聲一笑,她又不是真要教導兩人,既然齊皇后肯表態,陸瑾娘也不是不識趣的人。“皇后娘娘的處置,臣妾自然是無話可說。不過臣妾以爲,這兩人身邊的嬤嬤實在是有些玩忽職守,不如換兩個嚴格一點的。哦,對了,臣妾記得太后曾派了兩位嬤嬤教導長平公主,很是能幹,長平身上的壞毛病都改了過來,臣妾以爲讓這兩位嬤嬤去教導周婕妤和呂嬪最合適不過。想來定不會辜負了皇后娘娘的期望。至於長平公主身邊少了兩個嬤嬤伺候,正好瑤華宮有多餘的人,不如臣妾大度一回,送兩位嬤嬤給長平,也算是臣妾長平的一點心意。”
這個主意也是陸瑾娘福至心靈,突然一下想出來的。羅嬪眼睛都在發亮,這個主意好,不用拿捏那兩個嬤嬤的家人,就可以將問題解決了,還狠狠打了齊皇后一巴掌,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
齊皇后笑着,氣度非凡,同樣的錯誤她是不會再犯的,一點小事沒必要同陸瑾娘爭。“行,此事就依着陸貴妃。本宮這些日子忙,陸貴妃可要爲本宮分擔一二?”齊皇后死死的盯着陸瑾娘,等待着陸瑾孃的回答。
齊皇后打什麼主意,陸瑾娘最清楚不過。無非就是擔心她分薄了她的權利罷了。對這種管理瑣碎事情的權利,陸瑾娘並不感興趣。“皇后見諒,臣妾本事有限,以前也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故此不能爲皇后分憂。”
齊皇后鬆了口氣,好的很,她給了陸瑾娘面子,陸瑾娘若是不給她面子,那她就沒完。虧得這陸瑾娘還算識趣,沒有得寸進尺。齊皇后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如此,本宮也不爲難你。若是以後有你能幫上忙的,本宮再叫你過來。”
“多謝皇后信任,臣妾叨嘮了許久,就此告辭。”
陸瑾娘施施然站起來,衝齊皇后笑笑,率先走出鳳儀宮。
林慧妃等人個個都在偷笑,跟在陸瑾娘身後。今日真是大快人心,痛快!
聖誕哈皮,元寶依舊狂奔在碼字的道路上,給我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