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簡大哥你娶了嬋娟吧。”楚月牙很爽直的道。
頓時三雙眼睛如同x光線一般,照到了楚月牙的身上,都是一副下巴都要掉下來的樣子,顯然一時半會回不過神來。
“我是說,假結婚。”楚月牙解釋道,似乎假結婚這詞兒稍微現代了一點,“不對,就是假的拜堂成親。”
“爲……爲什麼?”簡水柔結結巴巴的問道,雖然楚月牙常常語出驚人,但是這麼驚人的境況,還是比較少見,“這和嬋娟的手實有什麼關係?”
“小姐……你不要嬋娟了嗎?”嬋娟一臉慼慼然的表情,剛剛還紅豔豔的臉蛋兒瞬間就變得煞白,“你要變着方子將嬋娟從你身邊趕走嗎?”
簡明軒沒有說話,一臉沉默,似乎想要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可是又覺得不妥的模樣。
“聽我說!”楚月牙“嘿嘿”一笑,“事情是這樣的,我覺得手實在大夫人手中不是什麼好事兒,就想着將嬋娟的手實搞出來,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今日我就求了太太,說如果給嬋娟找到好婆家,就要將手實還給嬋娟,除了奴籍,讓她做好人家的女孩兒。”
“原來如此。”簡水柔點頭,沒有多說。
“不行。”簡明軒突然開口了,“婚姻大事,並非兒戲,你所說的假成親,會對嬋娟的名譽帶來巨大的傷害,我不願意。”
“小姐,奴籍便奴籍,只要伺候在你身邊便好。”嬋娟也很堅決的表態了,“你不要爲難簡大人了,我……我配不上他。”
最後一句話,低不可聞,似乎清楚聽到的只有簡明軒一人而已,他的臉『色』變得很沉。
“呃……怎麼看你們的反應,我是一副好心幹壞事的樣子呢。”楚月牙並沒有注意這細微的變化,只是感嘆着她還是高估了古代人的封建思想,就算嬋娟和簡明軒之間有那麼一點點的苗頭,離談婚論嫁可也是差得很遠的,是她『操』之過急;至於假成親麼,對古代的孩子來說,確實是有些驚世駭俗了。
“茶涼了,我去燒水換一壺。”嬋娟的臉『色』不太好看,站起來,提着水壺出去了。
“我去……”簡明軒追着嬋娟離開的身影,也站了起來,想了一下,也懶得找藉口了,只道,“我去去便來。”
“月牙,你怎麼想到假成親的?”等兩個主人公走了,簡水柔才輕聲問道,“嬋娟和我哥都不會點頭的,而且假成親,實在是……”
“是我有欠考慮。”楚月牙垂頭喪氣的道,“一心只想着趕快把我和嬋娟的手實問題都搞定,卻忘記了做思想工作,就這麼說了出來。”
“其實,我哥大約是願意的,不是假成親,而是真的。”簡水柔看着門口,目光有些空洞的道,“嬋娟受傷的那段日子,我哥帶她出去了,回來之後,他便記掛上了她了。”
“水柔,我問一個問題,若是我問得不好聽,你別介意,你知道我這人說話一向跟委婉和含蓄是有差距的。”楚月牙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嬋娟配不上你哥。”
她記得簡水柔一心想讓她哥哥出人頭地,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婚姻,也要找一個有力的臂膀,若是如此,她說不定也希望她哥也能找一個家世不錯的女子爲妻,而嬋娟明顯不可能達到要求。
“不,我只希望我哥跟他所喜歡的女子在一起。”簡水柔搖了頭,表情有絲絲的哀傷,“不管那女子是誰,只要是我哥喜歡的,認定的,便是我的嫂子,我就要尊重她,對她好,嬋娟也是一樣。我甚至很希望是嬋娟,因爲我瞭解她的品行處事,我很喜歡她。”
“可是,你不是說過,要讓你哥仕途有出路的話……”
“這樣的事,我一個人做就好。”簡水柔臉上的表情換做堅定,“我哥爲我付出很多,犧牲很多,我記得我和他流落街頭的時候,他是怎麼護我,照顧我的。總之,月牙,你不用擔心我會嫌棄嬋娟,我喜歡她做我嫂子都還來不及呢。”
“只是,不知他們兩能不能邁出那一步。”楚月牙看着門外的嬋娟提着水壺朝裡走,簡明軒跟在後邊,輕聲道,“看,今日我只不過這麼小小的說了一句,就引起了軒然***。”
“說不定,能促進他們瞭解對方的心思呢。”簡水柔低低的笑,這笑聲,倒是讓楚月牙情緒上好了許多,“好了,我哥也回來了,我們不妨研究一下,你變作我們‘失散多年’的弟弟的細節吧。”
“成。”楚月牙笑嘻嘻的點了頭,“嬋娟手實的問題先放放,看看他們兩人究竟如何再說吧。”
吃完糕點,討論了問題,已經是申時三刻了,簡水柔將楚月牙送到了門口,正在告訴她明日太學院的課程相關。
“記得明***得穿件利落些的衣服。”簡水柔叮囑道,“明日要上御『射』兩課,要求我們最好是穿短打勁裝,或者是騎馬裝。”
六藝院雖然下設六藝之學,但是終歸還是一個學院,所以六藝院的學子,每一門課都要參加,只不過是主修不一樣而已,正因爲如此,纔會有得女官,需要拿六藝院中三個學院的甲子。
“好。”楚月牙點頭,這種衣服她倒是不缺,還是新做不久的,爲了她早晨的跆拳道練習課,“明日見。”
“等等。”簡水柔喚住了楚月牙,頗有些小心的問道,“泰王殿下,今日一早離開信陽都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楚月牙一臉笑意的點頭,迅速移開話題,“不知這御『射』二課如何,這‘好’字好不好拿到呢。”
“唉。”簡水柔見楚月牙刻意迴避話題,也沒有多問,目送她上了馬車,便回屋去了。
“嬋娟,別悶悶不樂了。”馬車上,楚月牙輕輕拍了拍一言不發的嬋娟,“簡大哥對你有意的,你又不是傻瓜,應當感覺得到,對不對?”
“我配不上他。”嬋娟的頭埋得更低了,“我不過是個奴婢下人,簡大人該娶的是官家小姐纔對,我……”
“嬋娟,記住一句話。”楚月牙很認真的道,“愛情裡沒有配不配的問題,只有願不願意,你明白嗎?”
嬋娟似懂非懂的看着楚月牙,沒有回答。楚月牙也沒有多做解釋,這種事情,只能留給她慢慢體會,而且簡明軒人雖好,但對嬋娟究竟有幾分,現在的時日尚短,根本看不出來。
當晚,在楚月牙的房中,畢鳶一反白日見到楚月牙畢恭畢敬的態度,毫不客氣的坐在書桌前,伸手撥弄着燈芯,弄得光影搖曳。
“你確定你喜歡那個模樣?”畢鳶漫不經心的問道,“你不覺得那個模樣稍微平凡了一點嗎?簡水柔和簡明軒都是美人。”
“平凡一點纔好。”楚月牙道,“不然你再把我的模樣弄得稍微偏向於他們一點好麼?”
“行。”畢鳶點頭,“日後,弄一次,收一百兩銀子好了。”
“一百兩銀子?”楚月牙頓時咬牙切齒的道,“你怎麼不去搶?”
“好啊。”畢鳶輕輕一笑,下一瞬間出現在楚月牙面前,伸出兩根指頭掐住了她的脖子,面『色』冷硬無比,“交出銀子來。”
一瞬間,楚月牙有些被畢鳶的表情和氣勢嚇住,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這個人,很危險,不比陸修雲、杜辰逸少半分的危險。
“跟你開玩笑的。”畢鳶鬆開了楚月牙,臉上有恢復了笑容,“不過,一百兩一次,這可是你教我的生意經。你平日拼命壓榨我,我可是沒多說。有句話叫山水輪流轉,知道嗎?”
“太貴了,付不起。”楚月牙『摸』了『摸』脖子,小心的退後一步,和畢鳶拉開距離,“我給你五百兩銀子,你交我怎麼弄,教會以後,我自己弄便是。”
“五百兩?我的手藝這麼不值錢?”畢鳶歪着頭笑着道,“算了,這買賣我還是不做了。”
“再給你五兩凝血蘭的花瓣。”楚月牙沉着的道,“你行走江湖,受傷難免,這凝血蘭的花瓣,該是很適合你。”
“罷了,算我虧一點。”畢鳶聳聳肩,算作應了,“今晚太晚,明日再教你,我的盈香小美人,還在牀上等着我呢。”
“不許對盈香做任何事。”楚月牙壓着嗓子道。
“嗯。”畢鳶朝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卻突然停,轉回頭來問道,“我以爲韓放離開,你會傷心欲絕呢,沒想到你今日反倒這麼積極的做事,真是讓人意外。或者,只是你的逃避?”
丟下這一句,畢鳶出門去了。
是的,她逃避,她知道他走了,她難受難過得很,可是她又無能爲力,她去送什麼行呢?不過是徒增悲傷而已。她害怕看到他離開的背影,她沒有勇氣,她這幾日纔想明白,韓放不知不覺中,已經在她心裡刻畫下了深深的痕跡。
只是,她除了選擇通通忘記和迴避,別無他法,她根本就不願意觸及那一塊,所以無論是嬋娟也好,太太也好,還是簡水柔,一旦提到他,她便是轉移話題,輕飄飄的帶過。
楚月牙一邊想着,一邊拿出了藏在枕頭下面的自鳴編鐘,似乎是心有靈犀一般,那編鐘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錚”。
嘴角一絲澀澀的笑意,她記得那日約下的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