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中刻,楚月牙從杜辰逸的小院裡頭出來了,臉上掛了一絲絲的悵然。
剛剛和杜辰逸交談了一番,得到了他的承諾,她確實不自然的,老想起那日兩人在一口大缸裡頭說的那些話,還有那一夜的相擁,說好是要忘記的,只是,她心中確實不能釋懷。
杜辰逸倒是沒什麼表情,似乎如同往常一般,若即若離,還是一口一個陷阱給她佈下,讓她透『露』出她原本不想說的說辭,可他終究是答應了自己不是那麼妥當的要求,更讓自己覺得欠了他一分似地。
雖然,杜辰逸是答應了,卻也不曉得宮裡頭的那位到底會不會同意楚月牙的計劃,若是不同意的話,這變數就太大了,詩詞上,楚月牙還是有很大把握的,她不會作詩,可是背詩卻是很好好,記憶力也不錯,大不了卑劣一些,不過,評判上就不知道了。
一來,六藝院的博士,她不曉得請不請得動,二來,她也不曉得有多少人是忠心於皇上,有多少人又是向着孟顯庭的,這也算是個試探吧,看看這當今皇上和孟顯庭的交鋒中,各自的力量如何。
一邊想着,楚月牙一邊回了書學院,剛剛進去,卻被守在,門口的簡水柔給抓去了後院一處亭榭中,裡面已經有一大堆人候着她了。
是翰墨詩社的成員,除了楚昊然,其他人都到齊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嘖嘖,楚小姐,你倒是好,一中午都不見人影。”最先開口便是宋暮秋,臉上的表情陰霾之極,“躲到哪裡去了?”
“月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楚月琴也問道,“外面都是風言風語,真的……和那繡文詩社的人……定下了鬥詩嗎?而且若我們輸了還要……我們所有翰墨詩社的成員都退出繡文詩社?”
“評判和出題者都是六藝院的所有博士,孟繡容在六藝院的時間不短,不少博士都被她打點過了,或多或少也要給繡文詩社一些面子。”吳承也是無不擔憂的道,他作爲寒門學子,唯一出頭的希望就是在太學院了,“而我們翰墨詩社卻是……到時候,就算詩真的比他們好一些,說不定也不能勝出。”
楚月牙面『色』沉了沉,沒想到還沒和人家鬥,自己的後院倒是『亂』了,不過楚月琴的擔心,楚月牙是懂的,她就指望着在太學院中能爲自己爭取多一些的利益,太學院也是她唯一的期望所在,可現在卻面臨了危險,大約宋暮秋也是這個想法吧,至於其他人,雖然秦疏落和高燁霜等沒說什麼,大約心中也是擔心的。
且不說不能呆在太學院謀取各自想要的東西之外,單是從太學院退學,便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回去之後,那日子定然是不好過的。
“吳公子,你不必擔心。”楚月牙思索之後,答了吳承剛剛提出的質疑,“若是我們的詩詞做得任何人都跳不出『毛』病,任何人看了都覺得不能不說我們的好,博士們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楚月牙是胸有成竹的,加上她剛剛去找杜辰逸也是爲了這事兒,吳承所說,她也想到的,這纔去做了預防措施。
“楚小姐可真是厲害,一時之快,倒是把所有人都搭了進去。”方曉緩緩開口,嘴上掛着若有似無的笑意,“雖然,我不在意在不在這太學院唸書,可是,楚小姐不顧他人的做法,卻是讓我心寒得很,不得不說上兩句了。”
“所以,還沒有比試,你們就認定我們輸定了?”楚月牙挨個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滿臉擔憂的簡水柔,沉默不語的高燁霜和秦疏落,焦急不堪的楚月琴和吳承,看好戲的方曉,置身世外的秦疏風,還有一臉悔意和恨意的宋暮秋,緩緩的問出了這一句話。
這句話都是讓所有人都是一愣,是啊,這不還沒比試嗎?怎麼他們都是想的輸了之後的?
“那你又有多少把握贏呢?”宋暮秋帶着嘲諷的問了一句,“繡文詩社中的才子不少,不乏做事出『色』的,猶如吳承所說,難保他們不買通了博士,這詩詞的好壞,都是個人喜好,難眠……”
“宋暮秋,你若怕了,你完全可以退社,完全可以轉身投入繡文詩社的懷抱,孟繡容現在少了那麼多人,大約也是樂意接納你的,你去吧,我不留了。”楚月牙冷聲道,“昨日口口聲聲的說詩社是爲了詩詞,一副自己多有才華的模樣,現在卻連比都不敢比,你這樣的孬種留在我詩社有什麼嗎?正適合去繡文詩社哪個地。”
宋暮秋被楚月牙噎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脣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說出話來。
“宣戰已經宣戰了,比試已經定下了,而且這鬥詩的事情,我昨日就跟你們說了,你們都是拍着巴掌贊成了。”楚月牙繼續道,“現在,就因爲賭注,個個都成了貪生怕死之輩了,真是好笑。方曉,你別這副大爺的姿態,看了就讓人噁心,還真以爲自己是個玩意兒了。”
“你……說什麼?”方曉的怒氣蹭的就竄了上來。
“說你跟宋暮秋一樣,是個孬種。”楚月牙毫不客氣的道,鄙夷的看了看方曉揮起的拳頭,“怎麼你還要打女人?有種的去比試呀,反正是要派出三個人的,我且看着,昨***起鬨得這麼厲害,什麼侮了詩社,我倒要看看你作詩多厲害,或者,你根本沒本事去比。”
方曉狠狠的放下了手,突然笑了,然後道:“別以爲我看不出你這是激將法,我就比了,讓你見識見識。”
“很好,我拭目以待。”楚月牙斜着眼看着方曉,接着目光掃到了秦疏風的身上,又轉到了高燁霜身上,“秦公子,燁霜,你們兩人誰想去參加?”
秦疏風的才華是人盡皆知的,她到想要見識見識秦疏風多厲害,不過高燁霜也說了自小就要詩詞,便也問了問她。
“秦公子去吧。”高燁霜咬了咬嘴脣,“我是喜歡詩詞,可我爹說我做的詩詞太小家子氣了,我就不獻醜了。”
“秦公子意下如何?”楚月牙看向秦疏風,那張風輕雲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真是讓人極想抽他。
“行。”秦疏風倒是乾脆利落的道,沒有絲毫推脫,讓所有人忍不住都側目了。
“嗯,很好,那麼明日的酉時就在藏書閣。”楚月牙雖然也有些疑『惑』,卻也懶得問了,點了頭,看了看天『色』,“若是沒事的話,你們都散了吧,我還要去見見祭酒,跟他說說關於讓六藝院的博士都參加評判的事情。”
說罷,楚月牙也不想這這些人多說,連帶了簡水柔,轉身便走。心中是憋屈的,她爲了個詩社,這般蹦上蹦下到底是爲了什麼啊,臨到頭來,卻沒有一個人支持她。
“慢着,楚小姐,你今日和孟小姐約定的三人,還有一人是誰?”宋暮秋又開口了。
“宋公子,你且放心了,就算我叫路邊一討飯的去慘叫鬥詩,也不會叫你的,你『操』心什麼心?”楚月牙回頭一笑,“我自然也是要參加的,免得又給我扣上個不會作詩,還成立詩社的大帽子。”
“你!”宋暮秋張口欲罵,卻被秦疏風瞪了一眼。
“哥哥……”秦疏落皺着眉頭看向她哥,“你說這事兒……”
“絕對不會輸的。”秦疏風很有把握的道,看着楚月牙氣呼呼的遠去的身影,“這回,她倒是有完全的準備。”
這頭,楚月牙走了一陣子,離祭酒所在還有老遠的距離,卻是簡水柔和高燁霜和秦疏落三人追了上來,叫住了楚月牙。
“月牙,我們陪你去。”簡水柔第一個開口,“若是你一個人去,祭酒還不知會不會答應你,上次通過詩社成立審查的時候,你不是和他接下樑子了嗎?”
“沒事兒。”楚月牙有些懨懨的,“我自己去就好,沒得出了什麼岔子,連累了你們。”
“月牙,你是什麼話!”高燁霜也很直白,“是氣我們剛剛沒有幫腔你說話嗎?”
“我們可不是故意不開口的,你一口一個的駁得別人啞口無言,我們真沒什麼好補充大量。”秦疏落也道,很真誠,“雖然我們交情不久,可是也一同闖過那麼的禍,做了這麼些的事兒,還覺得我們不支持你嗎?”
“若是不支持,今***和孟繡容定下鬥詩約定的那一刻,我們就衝上去敲暈了你。”高燁霜又道,“讓你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撲哧。”這句話倒是讓楚月牙笑了,一笑,心頭的結卻是解開了不少,是啊,雖然累死累活,卻是交了這麼幾個朋友。
“月牙,別『亂』想了。”簡水柔安慰道,“我們四個姐妹齊心,沒什麼過不了的坎兒的,那方曉和宋暮秋不過是湊數的,只要我們詩社站穩了腳跟,還怕引不來社員嗎?”
“知道了,我剛剛只是一時氣悶而已。”楚月牙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走吧,一起去祭酒那老頭子那裡,他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