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信陽都。”果然韓放說了這句話,接着看向楚月牙,“我知道,你不會回去的,你想去哪兒,告訴我,我辦完事,來找你。”
楚月牙陷入了沉默之中,韓放決定回信陽都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他也有充分的理由回去,畢竟有人假冒他,就算他對皇位對朝政上的事情不感興趣,可是被人冒充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不過,回信陽都和龍爺的人的爭鬥,會有什麼後果,楚月牙不敢去想象,但也沒有立場阻止他,換做是任何人,都必然會回去看一看的,只是她很不放心他而已。
對方可是在短短二十日之內就登堂入室了,可以想象對方絕對是一個高智商,難搞定的人物,連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瞞過了。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韓放離開兩年多,誰也說不清楚他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韓放似乎看出了楚月牙的擔心,微微一笑,便道,“若是我連這點兒事情都做不好的話,還怎麼保護你呢?我必須讓自己學會獨自一人去面對,這樣才能成長爲你的保護傘。”
不過,只是一笑,他的笑容便收了,臉上的疤痕將他的笑容扭曲得很猙獰,大約他也意識到了,所以纔會收起了笑容,甚至轉過了身,背對楚月牙。
若是她可以過得很好的話,他還是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了,若是她有危難的時候,她在出現好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信陽都。”楚月牙終是放心不下,輕聲道,上前一步,環住了韓放的後背,“正好我也好久沒回去了,回去可以看看我的朋友,還有可以看看我的店鋪什麼的呢。”
“不,你回去,會將事情變得更麻煩。”韓放很直接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是事實,她回去會引起的問題更多吧。
這句話是實話,楚月牙也明白,龍爺找她是必然,對信陽都的監控也是必然,她若是被發現,肯定會面對很多危機,而且,她身上的毒還沒解開了,既然她決定要活下去,自然是越早解毒,越好,免得以後生變。
所以,她該立刻就去的地方還是陸泠那裡,而不是現在冒冒失失的回到信陽都去,給韓放給其他人帶去麻煩,不說別的,一個原本應該死了的人,再一次出現,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了。
“可是……”道理楚月牙都明白,其中牽涉的方方面面,她大約也能想到一些,可是,心中還是有那麼一個“可是”放不下,對韓放的擔心,不想看到他隻身去冒險。
“不用可是了,就這麼定了。”韓放回身,很堅決的道,甚至推開了楚月牙,這已經是他今日第二次推開她了,雖然他不說,可是楚月牙明白那容貌的毀去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影響,“你說過,讓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一直在這麼努力的做着。現在,你是不是也應該尊重我的選擇呢?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
“不是……我……”楚月牙語塞,卻發現她沒有反駁的機會和立場,這是韓放的決定,她憑什麼左右呢,而且,若換做是她的話,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的,終於不再多說,只是嘆了一口氣,“隨你好了,不過你要活着在信陽都等我,等我做完我的事情,我就會來找你的,我希望,到時候我能看到活蹦『亂』跳的你。”
“一定會的。”韓放鄭重的點頭,不過神『色』隨即一暗,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面頰,『摸』到了那縱橫交錯的傷痕,觸電般的縮回了手,眼神望着別處,“那麼……我們出去吧。”
“韓放……”楚月牙輕輕的喚住了他,看着他將碧滴正往額頭上貼,“我還有最後幾句話要對你說。”
“你說。”韓放點頭。
“你聽着,我不是一個很注重長相的人,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可以接受的。”楚月牙用輕輕的聲音道,深怕再一次傷到韓放已經受到傷害的自尊心,“無論是美是醜,無論是花容月貌,還是刀疤臉,我都不會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韓放依舊很固執的道,接着不等楚月牙再說什麼,拉住了她的手,將碧滴貼在了額頭上,然後出了空間,兩人雙雙躺在了牀上——韓放進去的時候,就是在牀上躺着的。
“事不宜遲,我要趕緊回信陽都去。”韓放一邊說,一邊從牀上下來了,“不用安慰,不會叮囑,不用擔心,我知道你想說的一切的話,正如現在我想對你說的話一樣,對我而言,你也是離開,而且一定是要面對很多危險的。”
“我不說什麼。”楚月牙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很鎮定的道,“我只想說,等我會信陽都,我們都要……活着。”
“好,約定好了。”韓放輕聲道,認真的看着楚月牙,似乎要將她的模樣深深的刻入心中一般,接着將手中的碧滴小心翼翼的掛在了她的脖子上,“這是保命的,有他,你一定沒事的。”
“嗯。”楚月牙點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抓住了韓放,“你等等,一炷香,我很快出來,要給你一樣東西。”
實際上不是一樣東西,而是許多樣,一炷香之後,楚月牙將之前儲存的雨水全部搬了出來,還有一些行走江湖必備的丹『藥』,解『藥』毒『藥』都有,還有許多的銀子,凡是她能想到的東西,統統都給了韓放。
“我走了。”韓放沒有拒絕,接受了楚月牙給的所有東西,輕輕在他的額頭留下一個吻,這一次,他真的要獨自面對一切了,甚至連阿語都沒有了,甚至連容貌都沒有了。
他要學着經歷挫折,經歷傷痛,經歷算計與被算計,經歷許多許多,他纔會真正的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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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牙又是獨自一人了,齊州城就像是一個十字路口,擺着一條條的道路,讓她選擇。龍爺的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但是楚月牙知道,是一定會來,不管是爲了碧滴,還是爲了他身上中毒的解『藥』。
不過她不急,茫茫人海,要找她,還是很難的,利用有限的易容技巧,她將自己打扮成了一個長了清秀的少年,這樣說話的聲音偏細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不再抱着劍,帶着斗笠充當劍客,乍一看,就像是出來遊山玩水的少爺一般,身邊還缺一個小廝,好吧,將她看做是離家出走的少年也成。
一切要從容淡定,才能爲自己的生存,贏得多一份的機會,若是慌『亂』的,只會自己『露』出了馬腳而已。
“小哥,要走了?”即將離開的,楚月牙叫店小二叫了上來,她需要再打聽一些事情,好好的確認一下,這些客棧的小二,是消息最靈通的人選了,只要給適當的銀子,沒有什麼問不出來的。
當然也有她問了店小二,若干日之後,又有人來問她的情況。
“嗯,你們還真是懂得察言觀『色』,我什麼話都沒有說,你就知道我要走了?”楚月牙笑眯眯的問道。
“小哥,不瞞你說,你這種情況的我可是見得多了。”那店小二的膽子很大,滴溜溜的轉着眼珠,同樣也是笑眯眯的道,“每個月都要見到類似的四五個的,長得清秀俊朗,衣着不凡,四處問路線的。”
說明她的裝扮是很成功的,給人的印象也是符合她的計劃的,只是她四處問路,做得有這麼明顯麼?
“離家出走的吧?”那小二壓低了聲音補充了這麼一句,接着又拍着胸脯,保證道,“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小哥你不用擔心,要問什麼就儘管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樣離家出走的少爺,手中都是有點兒銀子的,而且出手一般很闊綽,無非就是問哪裡好吃好玩,哪裡有美女,或者哪裡風景好,對於這些的,他做了小二這麼多年,早就爛熟於心了。
“樑國陸泠公主如何?”楚月牙也不繞彎子,直接就問出了這麼一句,一邊說着,一邊塞了一大定的元寶給這店小二,如此上道的店小二還是不多見的。
“喲,小哥的眼界很高呢。”那店小二接過了元寶眉開眼笑,說起話來都帶顫音了,“誰不知道陸泠公主爲了等待我樑國的泰王殿下,這麼久都不曾婚配過,這不,在鄭樑樑國交界的碧霞城找武林高手,說是要再一次去尋找泰王殿下的下落呢。”
“再一次?”楚月牙抓住了這個詞語,“這麼說,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還有過許多次?”
“自然是有的,至少也是三次了。”那店小二道,咂咂嘴,“原本以爲這些公主王爺過得錦衣玉食,一定幸福得很呢,現在看來也並非如此,各人都有各人的煩惱。陸泠公主喜歡的泰王殿下,泰王殿下又對那楚月牙念念不忘,你說這事兒,唉,都是孽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