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徐清狂言逼迫,終於將妖人惹惱了,一個五短身材的車軸漢子吆喝一聲,縱起飛劍就搶先攻來。剛纔受挫那妖人一見有同伴替他出手,不禁心神振奮趕緊運起法術一同呼應。與二人一同出手的還有一個青衣道士,長了一臉連鬢絡腮的鬍子,一看就是個兇狠乖戾之人。
徐清也不再廢話,只冷笑一聲,忽然神色獰戾,微皺眉頭彷彿忍受劇痛,隨即雙手猛然擡起往前一推。只見無數五色彩光噴泄而出,成千上萬,漫天飛射,“倏倏”之聲彷彿雨打沙灘。每一道彩光就是一顆五行神雷,徐清竟以鄧隱傳授分化神念之法,同時放出萬道五行神雷,鋪天蓋地防不勝防。雖然每道神雷的威力不及原來十分之一,但一瞬間被這些五行神雷擊中,任憑法力多高也足以致命。
羣邪做夢沒想到竟會遇上這種兇悍的法術,驚駭之餘哪裡還能躲開。尤其衝在前頭的三人,猝不及防全被打中。眼看一顆神雷擊中爆開就將其身外的護身罡氣炸開,緊隨而至就有上千顆五行神雷,“隆隆”之聲彷彿過年放的鞭炮。可憐那三個妖人全都修煉三四百年,一身法力非常了得,還沒等一展身手,就被徐清的漫天神雷炸成了齏粉。
就算三人首當其衝,擋住了大部分神雷,但烈火老祖等人在一旁也全都受到波及,每人頭上都落下五六百顆神雷。五人被炸得狼狽不堪。唯獨許飛娘最幸運,一開始因爲羣邪圍攻。她並沒出手只在一旁觀戰,後來也一直沒跟羣邪站到一處,這才僥倖獨善其身。
只等萬雷散盡,徐清彷彿沒事人,輕輕撣了撣根本就不曾落下灰塵地衣襟,淡淡笑道:“衆位承讓了,只可惜三位道友冥頑不靈。枉自丟了性命,我雖然痛心疾首,也是無可奈何啊!”烈火老祖臉色鐵青,心裡又驚又怒已是無以復加。不過身臨其境萬雷轟來,那等威勢還心有餘悸,哪還敢再說一句狠話。
雖然烈火老祖自信比剛纔那三人更勝一籌,卻並沒把握易地而處還能全身而退。此刻敵強我弱。就算萬般不樂,也只能隱忍下去。至於史南溪和剩下那三個妖人也是驚恐愕然,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徐清兇名並非傳言。不過在場之人最驚訝的還要說萬妙仙姑許飛娘,原來混元祖師還活着時候,也曾修煉過類似地法術。可惜直到死時也並沒練成,最多能將元神分化上千已是極限。而今徐清竟放出萬道神雷。已是混元祖師的十倍!當然許飛娘並不知此法的奧妙,若當初混元祖師知道訣竅,絕對還比徐清更厲害。
閒言少敘。單說烈火老祖臉色變換,終於把牙一咬,對徐清一抱拳道:“道友法力高絕,我等自愧不如,今日前來叨擾,乃是有錯在先,老夫在此賠罪了。”徐清也收了倨傲之色,趕緊還禮道:“烈火老祖此話太重,原本你我並無仇隙。就算上次在華山相遇。也是軒轅法王與辛如玉前輩的意願。今日本也不想下殺手,無奈那三人言出狂妄自尋死路。至於道友與赤誠子之仇。乃是數世積怨,我亦不願插手,唯獨龍姑凌波皆因我改邪歸正,日後我不希望她二人再受騒擾。”說着還特意瞅了史南溪一眼,雙目寒光一閃,警告意味已不言而喻。
若在十年史南溪還有分庭抗禮之力,而今見識了徐清的修爲,早就剪滅了復仇之心。他本來就是油滑機靈之人,趕緊表態道:“徐道友放心,我史南溪對天盟誓,日後再不爲難施孫二位道友,至於重前種種,還請道友見諒則個。”
徐清微笑道:“原本五臺華山全是道門一脈,混元祖師與烈火祖師各有道行,唯獨天意使然,才與峨眉成仇敵。我早就說與飛娘說五臺華山一脈已經流了太多血,如今天意峨眉大興,並非諸位能抗衡,又何必非要一意孤行呢!那兀南公一身修爲已近天人,面對大勢還不一樣偃旗息鼓。”說着又望一眼許飛娘接道:“今日乃是看在姐姐面上,提醒諸位不要心存妄念,否則一脈山門毀於一旦,死後還有何顏面面對宗門列祖列宗。”
其實並非徐清多管閒事,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乃是心裡憐惜許飛娘可憐。要說旁門之中也許真有作惡多端,但許飛娘絕不算在此列。她既無婬惡也不嗜殺,一門心思唯獨想爲夫報仇罷了。雖然面對強敵,卻始終堅貞不屈,抗爭多年矢志不渝。那些話名在勸解烈火老祖,實際卻是說給許飛娘聽的。
烈火老祖臉色數變,一抱拳道:“老朽受教了!”隨即架起劍光已往天上飛去,同行地史南溪和另外三個妖人也趕緊跟去。只剩了許飛娘一人,面色複雜的看了看徐清,並沒再說一句話,也沒隨着烈火老祖等人同去,而是轉身飛起,往另外方向飛去。
見強敵盡去,施龍姑和孫凌波還興奮不已,陰赤二人還更穩重,上來跟徐清道謝,又讓入洞府說話。只等閒談幾句徐清終於提起正事,對施龍姑道:“我此番前來還有要事找你。”施龍姑心情正好,笑嘻嘻道:“舅舅找我一定又大好事吧?”徐清沉吟道:“這事照說也算好事,不過就看你怎麼想了。”施龍姑似乎已有些預感,臉上笑容稍微收斂,聽着徐清接着說下去,在座的另外三人也全都住了話音。
徐清好整以暇道:“我找到金針聖母了!”此言一出施龍姑頓時驚在當場,彷彿覺得自己聽錯了,又望向孫凌波,見她點了點頭才猛地站起來,眼角淚水已忍不住淌下來,哽咽道:“母親她好嗎?”徐清點了點頭道:“應該還算好吧!現在她叫徐嬋,應該才十一二歲,已開始重新修真…拜在武當派半邊老尼的門下了。”徐清特意頓了一下,才緩緩說出最後那句話。
施龍姑微微一愣,隨即舒了一口氣,彷彿泄了氣的皮球,頹然攤在椅子上,嘴脣輕輕顫動,淚如泉涌,卻哽咽無聲。這種結果早就在徐清預料之中,十餘年沒日沒夜的苦心修煉,只爲給母親報仇雪恨。而今忽然發現,母親轉世投胎,竟成了仇人的弟子,又讓她如何能接受。
陰素棠和赤誠子已識趣地起身離去,只剩孫凌波走到施龍姑身前,將她攬入懷中,默默無聲輕拂其背。施龍姑已她嚎啕大哭,聲嘶力竭,彷彿要把心中所有悶氣全都哭出來。徐清嘆息一聲,他知道此時施龍姑的信念已塌了。原來她的生活全都圍繞着爲母親報仇,而今忽然發現,仇人竟成了母親的師父,原來那血海深仇根本就不存在。更可悲的是施龍姑已明白,從一開始金針聖母就已放棄她了。施龍姑又哭了半天才止住悲聲,顫抖着聲音問道:“孃親她…還記得我嗎?”雖然不願傷她,無奈紙包不住火,徐清還是狠下心腸搖了搖頭。不過施龍姑彷彿也早有準備,只苦澀一笑並沒再哭,嘆道:“我早該想到的,孃親早已算好了這一切,只有我還傻乎乎的想着找人家報仇。從小到大娘親雖然寵我,卻從來不曾視爲倚重臂助。轉世這等大事也從不讓我過問…”說着又悽然慘笑,彷彿已了無生趣。
徐清看在眼中也是一陣默然,稍微沉吟片刻又道:“那你就超過她吧!”施龍姑微微一愣,擡眼望來已微露一絲神光,又舉目望天喃喃道:“超過她!孃親你聽見了,舅舅讓我超過你,若真有那麼一天,又會是什麼樣子呢?”旋即期翼地瞪着徐清急道:“舅舅一定會幫我是嗎!”見她重新打起精神,徐清也笑着點了點頭,又問道:“現在想不想去看看她?”
施龍姑臉上的急切之色一閃而逝,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今生她已不記得我是誰,又成了武當弟子,現在見面也不知如何面對,還是等日後再有機會吧!”徐清沉吟片刻道:“如此也好,不過我已見過她了,今生資質絕佳,又心地無暇性格堅韌,投入武當派之後,修爲定然突飛猛進。龍姑真想超越她還需痛下苦功,否則不出十年,又要被她落在後頭。”施龍姑堅定的點點頭道:“舅舅放心吧!龍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地。”
因早已答應了石玉珠,徐清也並沒在紫鈴谷久留,唯獨貪戀孫凌波的廚藝,又吃了一頓飯才走。這還是徐清第一次主動提出讓她燒菜,孫凌波差點高興的不知所以,苦苦等待了十年,終於稍微有些成效,最起碼徐清饞嘴的時候會想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