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正全力敵住百腳病蟲,他這一掌襲來,險些便要了張小寶的命,好在張小寶擔心許有秉斃命,拼搏之餘,正用眼角的餘光瞥向許有秉這邊,倏見司徒登發掌打來,不敢回招救駕,恐被正面的百腳病蟲鑽了空子,當下只好施出躡雲神步閃過一邊,饒是他身法奇快,肩上也捱了司徒登一掌,擊得他蹌蹌踉踉奔到一邊。那百腳病蟲附身而上,連施殺招,要一舉制住宋玉。
許有秉被司徒登擊倒在地,倒也無大礙,只是爲掌風所傷。心中驚駭之餘,哀嘆不已,忖道:“大事休矣!原來威名赫赫的潛龍莊二莊主司徒登竟也是五毒教狗賊!那百腳病蟲的身手更在他之上,乃是一代魔頭,今日我算是百死而無一生了。”一眼瞥見張小寶揮劍舞掌,在兩個絕頂高手的襲擊之下,居然不曾斃命,身法奇奧,招式詭異,出手如電,不禁大是詫異,暗暗忖道:“這少年小小年紀,不知什麼來路,居然如此了得,我原還道他是南宮羽雲,故是見了他不敢直呼其名,擔心他認出我,知道在飛虎莊我偷過他的玲瓏碧玉,誰知竟不是他。看這少年的身手竟似不在百腳病蟲之下,而且不懼百腳病蟲的毒功,當真是天外有天,令人不可思議!”心驚之餘,竟忍不住叫出聲來:“少俠好身手!”不料話未落音,司徒登又發掌朝他襲來,只聽司徒登道:“你這偷兒,當初與那孔陽平來飛虎莊祝壽時,我便要收拾了你的!”但見掌影飄飄,罡風四起,許有秉哪裡還有反抗的餘地,看看已是束手待斃。
百腳病蟲招式咄咄,殺氣騰騰,原以爲張小寶捱了司徒登一掌,即便不受重傷,輕傷也是免不了的,自己趁勢制住他已不在話下。不料斗得一會,張小寶兀是應付自如,劍氣橫生,身法飄逸,竟似毫無損傷,自己絲毫佔不了便宜,心下驚疑不已,暗暗忖道:“這小賊當真了得,前番我與他交手,雖也大大吃驚,但後來卻已大佔上風,若非費不盡夫婦聯手殺來,我只怕早已斃了他。今日看這小賊的勢頭,功力似又有長進,他不懼我的毒功已是非同小可,身手也確實不在我之下。想這廝小小年紀,便是在娘肚裡就學武功,也不至有這等身手功力呀!他媽的,這小賊的師父是誰?”心中不禁駭然。
這百腳病蟲心驚之餘,忘了張小寶上次是受了劍傷的,才讓他佔了上風。這次張小寶又服了肉芝助功,剛纔又得脫禪散人輸送功力,自非昔日可比。
司徒登那一掌雖已擊中張小寶的肩上,但張小寶警醒得早,一來已運功護體。二來身子閃避,也卸去了不少勁力,是故並無損傷。此刻張小寶心知不妙,只恐司徒登制住了許有秉,兩人聯手對付自己,那時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條了。當下施出渾身解數,力戰百腳病蟲。兩人直殺得天昏地黑,數百招過後,張小寶才略佔上風。
不料這時司徒登早已將許有秉制住了穴道,立在旁邊冷冷觀望,見百腳病蟲不能取勝,大聲道:“二護法,我們如何處置了這兩個狗賊?”
百腳病蟲丟不下面子,嘴裡只是道:“自然都要活口的,否則我豈會……豈會讓他這般逞狂!”司徒登心知其意,嘴裡道:“這小賊可惡,何必與他糾纏,
先制住了他再說!”遂發掌奔上,與百腳病蟲雙戰宋玉。
只一會兒,張小寶便已招架不住,連連後退,那百腳病蟲乃是一代魔頭,又加上司徒登這個絕頂高手,張小寶怎生敵得過?又鬥得片刻,不覺已是汗如雨下,喘氣不已,這還是他仗着躡雲神步諸般奇奧武功,又有一柄稀世寶劍,對方兩人十分顧忌,他才得以堅持這麼久。但見掌勢如濤,罡風如流,饒是他武功博雜,運劍如風,卻依仍招架不住,頻頻生險。看看已是難逃魔掌,張小寶心中狠道:“今日不是魚死便是網破,要想擒住我,只怕沒有這麼容易!”當下連施殺招,全是拼命的招式。
百腳病蟲二人見張小寶全不顧性命,也不由暗暗心驚。鬥得一會,百腳病蟲怒道:“斃了這小賊算了,免得費事!”兩人掌勢又增,勁氣如飆,殺氣騰騰,眼見張小寶性命不保,忽聽得“波”“波”的聲音,跟着只見一人扭曲而來,原來卻是張小寶先前見到過的蛇形少年。
那少年身子扭曲,居然行走如飛,轉眼便到了三人面前。見百腳病蟲和司徒登二人圍攻張小寶,忽然張牙咧嘴地朝百腳病蟲兩人“波”“波”地叫喚,唾味飛濺,嘴裡舌頭又紅又尖,忽伸忽吐,忽左忽右地閃動,居然和蛇吐信一般,甚是猙獰。
百腳病蟲本是魔頭大怪,不懼毒物,又瞥見那少年纔不過十四五歲,心中雖也十分驚奇,卻也不怎麼放在眼裡。司徒登卻不然,他雖是個心狠手辣的黑道高手,但平日裡卻是江湖武林中的上流名家,養尊處優,素有潔癖,此刻在這深山老林之中陡然見了這般怪人,驚詫之餘,身上不覺起了雞皮疙瘩,見那少年張牙咧嘴,身子愈扭愈近,仗着自己武功高超,反手一掌朝那少年打去,嘴裡喝道:“什麼精怪蛇妖?給老子離遠一點!”不料掌勢揮出,只覺手上一涼,似已觸到少年的身上,只是全無力道,但見那少年扭腰曲身,如蛇穿出,居然快疾之極。
司徒登大吃一驚,心想自己在江湖中威名赫赫,極少有人能在自己的手底逃得性命,如今出了個張小寶已是生平稀見之事,莫非這小怪物也是個大大的行家不成?心念之間,忽覺手上的涼意伸延到了頸上,目光到處,直驚得大叫一聲,原來竟是一條尺來長的劇毒青蛇沿着手臂已到了自己的頸下,正張牙吐信要在他脖子上開葷。嚇得他右手疾揮,掌風颳過,那青蛇被他掃落在地,心下兀是驚駭不已。
那蛇形少年忽然怪叫兩聲,旁人只覺腥氣撲鼻,跟着窸窸窣窣竟從四面八方湧來無數條毒蛇,那蛇大的有數尺之圍,小的不過手指大,個個昂頭吐信,呼呼作響,將張小寶和百腳病蟲一干人團團圍在中間。也不知哪少年使的什麼法子,那蛇羣忽然騷動起來,羣起而攻之,呼嘯有聲,陰寒之中又充滿一股腥臭味,居然不理會張小寶和許有秉,卻直朝百腳病蟲和司徒登二人襲將過來,但見蛇頭攢動,紅信如火,唬唬有聲,片刻之間已撲到兩人身上。
司徒登心下大駭,雖說他一生縱橫江湖,出生入死,卻哪裡見過這等場面?眼見得那扭扭曲曲的蛇羣如潮水般湧來,驚駭之餘,不覺頭皮發炸,這些陰邪毒物竟然充滿一
種無形的殺氣,誰個不懼?當下發一聲喊,仗着他身手高絕,雙掌齊揮,頓時勁氣如濤,蛇影亂飛,他哪裡還顧得去對付宋玉,忽然騰身飛起,只一個起落便到了數丈開外,人未落地,掌勢先行,已將地下的蛇羣掃開,如同燕子掠水一般,轉眼又飛掠而出,嘴裡大聲道:“護法小心了,我去叫人來!”跟着一聲長嘯,響徹山林,聲音傳來,人已在數裡之外。
百腳病蟲見了這許多毒蛇襲將攏來,心裡也不無寒意,但眼見張小寶堪堪待斃,不肯捨棄了這大好時機,當下招勢咄咄,只管吐勁發功,撤起一片罡風,煞是兇厲,氣勢駭人。卻不料司徒登如此憚懼這些蛇羣,竟撇下他獨自逃命。現下他有心要堅持到援兵到來,卻又委實力不從心,那蛇羣越聚越多,他一方面要對付張小寶寶劍的襲擊,一方面又要對付衆多的毒蛇,有二條尺來圍的大蛇竟不懼他的掌風,飛身而上,片刻之間已纏到了他的身上。百腳病蟲心下駭然,惟恐張小寶乘機取了他的性命,當下兀是掌勢不減,殺招迭出,絲毫不敢分神。
那司徒登一走,張小寶頓時便轉危爲安,應付自如,已不懼百腳病蟲一人的襲擊。只是心下惴惴,那無數條毒蛇如潮水般湧來,片地都是,竟無法挪動腳步,身上不覺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驚悸之餘,見那兩條大蛇居然纏到了百腳病蟲的身上,而且越纏越緊,隱隱聽得百腳病蟲身上格格作響,那巨大的蛇身一道道纏在百腳病蟲的身上,除了他的頭臉和雙手,竟看不到百腳病蟲的身子,那蛇頭張牙吐信,“唬”“唬”作響,只在他頭臉上擺動,大約百腳病蟲身上有剋制的藥物,那蛇頭竟咬不下去。百腳病蟲兀是掌影飄飄,罡氣逼人。
直看得張小寶心裡發麻,寶劍竟不知襲向他的何處,心想這蛇形少年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自己出劍傷了他的大蛇,只怕他便要不高興了。心念之間,出手緩得一緩,那百腳病蟲騰出一隻手來,在身上三劃二劃,那兩條巨大的蛇身竟然被他一節節地切斷了。忽聽他一聲長嘯,驚天動地,那蛇羣居然聞聲退出一丈開外。
那蛇形少年見百腳病蟲斃了他兩條大蛇,大是憤怒,嘴裡桀桀怪叫,身子忽然扭曲而上,快疾如風,轉眼便到了百腳病蟲面前。那百腳病蟲拼殺之餘,見少年身形扭動,也已留了神的,當下左手揮出,勁風到處,那少年已滑到一邊。
百腳病蟲只覺得風聲微颯,似有暗器襲到了身上,心中驚道:“莫非這小怪物果然也是個大大的行家不成?”也如同司徒登一般疑惑,只是他卻不大放在眼裡,他真正憚忌的只是張小寶。當下橫掃一掌,卻是一招“風掃殘雲”,滿以爲那暗器必會被掌風掃落,不料忽覺頸上一涼,跟着一陣劇痛,竟然是三條小蛇飛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一條在他頸上咬了一口。這三條小蛇不過母指大小,通身透紅,竟不懼他的掌風,煞是兇厲,在他身上盤旋遊動,竟快得不可思議。百腳病蟲頓覺身上奇癢,被咬的頸上又麻又痛,驚駭之餘,但見張小寶劍勢如濤,招招驚魂,那蛇羣呼嘯而起,又圍將上來,當下顧不得多想,大叫一聲,忽然騰身飛起,只一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