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老三所傷之人跌地不起,渾身抖動,偶爾傳來一兩聲微弱的呻吟。那十餘人卻只走出一人,在傷者旁邊蹲了下來,呆了一會,忽然一掌擊在那人的腦門之上,那人雙腿一伸,已是命歸黃泉。這人立起來拍了拍手,又回到原地,朝爲首之人道:“阿丙苦痛,我成全了他。”爲首之人微微點頭作答,兩眼緊緊地注視着場中拼鬥的兩人。眼見己方之人與那老三相持不下,又揮手道:“從龍從虎,去將那爲首的駝子給我擒了來!”那從龍從虎聞聲奔出,身手驕健,甚是快疾,轉眼便到了姓樑的身邊。樑某身邊同時飛出數人,不料剛迎上去,便被那從龍從虎摔出老遠。
姓樑的忙喝道:“你們都給我退下!”跟着身子飛出,卻是一團圓圓的黑物。原來這姓樑的乃是個地地道道的大駝子,背上駝峰高高隆起,手腳又短又粗,看起來便如一團滾滾而出的圓球。夜色中但見他白髮飄飄,年紀竟不在七旬之下。
那從龍從虎兩人雙戰樑駝子,居然佔不到絲毫便宜,反倒給逼得頻頻後退,手忙腳亂。只聽一人道:“阿哥,這點子可真硬!”
另一人道“阿弟,這駝子肉厚,只怕拳腳奈何他不得!”兩人忽然暴退數步,寒光一閃,雙雙持劍又上。
那樑駝子冷笑道:“哼哼,你駝爺爺正要考較你們的兵刃擊技。”兩隻烏龜般的短手在身上一摸,竟不知從何處掏出兩柄柳葉刀來。夜色中只見寒光閃躍,兵刃脆響,那從龍從虎又落敗象。
忽見一人飄身而至,嘴裡道:“從龍從虎退下!”卻是那爲首之人。只見他長劍一抖,己敵住樑駝子雙刀。這時各方人馬盡皆注視着他兩人相搏,便是那老三也已住手退下,大家只見兩道人影輾轉飛旋,吐劍橫刀,卻不聞搏擊之聲。兩人戰了四五十回合,兀自不分勝負。
那首領“咦”了一聲道:“哼哼,原來閣下乃是天吾老怪的大總管樑駝子!失敬失敬!只不知樑總管何
以到這淮南來落草做了強盜?豈不活活氣煞那天吾老怪!”
樑駝子也住手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道:“你也無須問我的來路,但你若定要和我們作對呢,到你死時自會知道的。哼哼,便是天吾老怪也不敢和我們作對,他雖自稱溟海派的,卻可惜連溟海派三分之一的武功也未學到,而你卻連十分之一都未學到,要想吃這碗綠林飯,卻須得好生掂量掂量,我雖未必便勝得了你,只怕待會兒另有人來收拾你的。”
那樑駝子似乎知道他的來路,果然頗有顧忌,口氣軟了許多:“你既知未必便勝過了我,倒也是真話。唔,只要你好說話,我姓樑也並非冥頑之人。”那人道:“是了,今日你我相鬥,兩廂都得不到好,白白便宜了別人。你若要順手發財呢,儘管聽便,只是這官船的主意卻勸你別打爲是,過一會只怕你吐都吐不出來。”
樑駝子沉吟一會道:“好吧,這官船便讓與了你,也算我倒楣。——啊哈石塞主,這可對不住了,那兩隻帆船你可得分一隻給我。”說着領人登上一隻帆船。
那石塞主無可奈何道:“這個……呃,樑當家的,你還得分我一條小船纔是。”
眼見這幫強人如分傢什一般,將這諸多船隻盡數分了,全不將船上之人放在眼裡,那陸統領氣道:“他媽的,這幫混賬東西!”
衆強人發一聲喊,蜂擁而上,鄰船哭喊連聲,驚天動地。那岸上的十七八人卻始終不動聲色,靜靜地立在岸上觀望,一動不動。這時陸統領不耐煩道:“這幫人是什麼路數?玩的什麼花招?”
方仲池面色陰沉地望着岸上,似對鄰船盜匪這番折騰不聞不見,也不理會陸汝南,門下衆弟子也不聲不響,枕戈待旦。
張小寶走過來道:“這些人莫意在護佑我們不成?”
方仲池面色一緊,朝張小寶道:“什麼話!快快進艙去,待會兒無論出了什麼事,
也切不可出來,知道麼?”
張小寶正回說:“知道了。”忽聽一陣馬啼聲,黑暗中奔來七八騎人馬。這八騎人馬一到,那些人趕忙恭身候立。爲首之人躬身道:“屬下毛爾參見厲堂主。”
那厲堂主微微咦了聲道:“毛香主,是什麼人在此搗亂?你竟容他們在此放肆麼?”
那毛香主道:“稟堂主,這些人一部分乃是天吾老怪門下的樑駝子及其手下,另一部份人似是小孤山的響馬。剛纔屬下已與他們交過手,無奈他們人多勢衆,那駝子的武功尤是了得,故……故屬下未能阻止得了,只是這官船卻不容他們染指胡來。”
那厲堂主唔了一聲,一眼瞥見地下的屍身道:“是誰斃了我們的人?”
毛香主道:“是樑駝子手下。只是我們也傷了他們的人。”
厲堂主陰森森道:“待會兒這裡的事了了,便將這幫人盡數收拾了。”
張小寶正看得驚奇,忽有人在旁拉了拉他,卻是那後艙的青衣女子。只聽這青衣女子道:“陸大人,我們小姐吩咐,要我將這慕容公子帶去後艙,免得待會兒強賊傷了他。”
陸統領忙道:“多謝小姐了,慕容公子,快快隨了她去後艙。”
張小寶正猶豫不決,方仲池沉聲道:“寶兒爲何還在這裡?還不快快隨這位姑娘去後艙!莫非你忘了爺爺的吩咐不成?張小寶只得依言,回身取了包袱,隨那青衣女子去了後艙。”
她嬌眉不展,神色憂鬱,見了張小寶,卻嫣然笑道:“慕容公子,世道不靖,強人爲虞,不知是否嚇着了公子?”
張小寶淡淡笑道:“多謝小姐關照,我……我不怕的。”
那小姐見張小寶一身紫色書袍,神貌斐然,宛若仙童,不覺暗暗驚奇。她嘆了口氣,憂鬱道:“你爺爺將你送到這條船上來,只怕反倒害了你。唉,但願……但願吉人自有天相,保得我們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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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