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喜事

“姐姐,父親誇我了……”佟敏之小臉紅撲撲的,高興的抓着析秋的袖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析秋,他此刻的開心:“父親說讓我好好讀書,考取功名,若是書中有不懂的地方,就給他寫信!姐姐,您給父親寫過信麼,從京城到永州要多少天的路程?”

大老爺還沒走,他就想着寫信的事了,析秋失笑摸着他的頭道:“姐姐也不清楚,不過我可以去查一查地理志,看一看走水路大約需要多久的時間。”她頓了頓又道:“父親讓你好好讀書,你一定要聽話,不可以再頑皮了,知道嗎。”

“我知道!”佟敏之揚着小臉決心滿滿的道:“我再也不會胡思亂想做傻事了,我要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像父親和大哥哥一樣中進士點庶吉士……”佟氏一門三位庶吉士,若是他日他也點了庶吉士,那該是多大的榮耀,想一想他都覺得熱血沸騰。

析秋也鼓勵的點點頭:“好,姐姐等着這一天!”佟敏之就抱着大老爺送的一套文房四寶,一蹦一跳的回了外院。

司榴站在一邊,擦着眼淚語氣激動的道:“七少爺好久沒有這樣高興了。”

析秋欣慰的笑笑,至少她的努力已經有成效了!

等佟敏之離開大老爺的書房,析秋也從門口的暗影中走了出來,剛一出來,大老爺便負手也出了門,看到析秋依舊還在院外,露出略微詫異的表情,挑着眉頭問道:“怎麼還沒回去?可是有什麼事?”

析秋側身行了禮:“剛剛瞧見七弟又拐了進去……不放心,所以就在這裡等他。”她看着大老爺明知故問的道:“七弟他……沒有胡鬧吧?!”

他是怕佟敏之太過頑皮,引起自己的不滿吧?!

大老爺有些無奈的看着析秋,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答,就輕輕搖了搖頭,算是否認了。

析秋微微一笑:“那就好,他平日很乖巧,可有時也難免調皮,若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還望父親不要介懷。”大老爺負手而立,態度威嚴中微露慈愛,鄭重的點頭道:“好!”

析秋目光就朝小道上看了一眼,就聽見小道上悉悉索索傳來了腳步聲,她目光一閃,又道:“父親明日幾時啓程?”

“卯時。有同僚隨行,約在城門處相見。”

這是在向她解釋?析秋暗暗挑眉,這時小道上的腳步越來越近,人影也已經出現在她視線之中,她就笑着朝來人側身福了半禮,道:“來總管。”

大老爺目光一頓,也朝來旺看去:“這麼晚,可是有事?”

來旺就在兩人面前停下,先向大老爺行了禮,又還了析秋的禮,就垂着手立在一邊回道:“小的有事想求老爺的恩典,所以趁着沒落鎖前趕了過來!”

大老爺微微點頭,又朝析秋看去,析秋就很識趣的道:“那女兒先回去了。父親也早些歇着。”說着要帶司榴離開。

來總管就看了眼司榴,突然在大老爺面前跪了下來:“老爺,小的請老爺爲小的做主。”析秋就很自然的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來旺。

大老爺微微一挑眉:“起來說。”來旺就順勢站了起來,大老爺又問道:“什麼事說吧,何必如此鄭重?”竟是當着六小姐的面。

“老爺可記得福貴?他過了年十六了。”來旺語有感嘆,似有無奈!

“十六了?”大老爺驚詫的嘆了口氣,又原來如此的點點頭:“也該這麼大了,我記得他只比慎之小了兩歲而已。”他目光悠遠的看着濃黑的夜色中,又似想到什麼去問來旺:“可成親了?”

來旺就看了眼析秋,垂着頭:“還沒有。所以小的就斗膽,想趁着您在家,求您給個恩典,給福貴指門親事,也能讓他託老爺的福,一生和和美美,順遂安康。”來旺說完,目光就很直接的落在司榴身上。

大老爺是何等聰明的人,況且,他們主僕這麼多年,彼此之間更像手足,對對方非常瞭解,他就目露興味的也去看司榴,口中卻道:“讓我給福貴指門婚事?這倒是高興的事,只是我不常在府裡,這人選卻是不好定!”他略一沉吟,忽然朝析秋看去,就見析秋正坦然的看着他,絲毫沒有躲躲閃閃,他心裡剛剛生的一絲懷疑,也變成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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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六丫頭和來旺事先約好了?怎麼瞧着她毫不知情一樣。

大老爺想着,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六丫頭不過才十二歲,哪裡來的這樣的心機,怕是來旺算計着時機,早候着的。

這麼一小片刻的功夫,來旺原本的篤定又變的不確定了,他飛快的道:“只要老爺點的,都是福貴的福氣。”

大老爺心裡釋懷,瞧着來旺難得露出緊張的樣子,就微微笑着道:“即是這樣……”他話語一頓,就去看司榴……

司榴的心砰砰跳着,她緊張的抓住司杏的手,忽然明白六小姐明明和七少爺說完了話,還留着不走的原因了,原來……她是在等來總管。

原來,是爲了她的婚事。

大老爺的視線就在司杏,司榴臉上略掃過,就忽然擡手指着司榴道:“這丫頭我瞧着不錯,眼睛很大倒是很機靈。”他又看着來旺道:“倒有點像你們家的人。你可滿意她做你的兒媳?”

來旺就長長的鬆了口氣。他笑道:“老爺看人一向準,小的自是聽老爺的。”

大老爺就笑着道:“我說了可不行,你得問問六小姐才行。”析秋目光一閃,回身抓了司榴的手,面露不捨:“恕我直言,司榴是我房裡的大丫頭,我還想留她兩年……”又去看大老爺:“父親,女兒可以拒絕嗎?”

大老爺就滿臉的詫異,他沒有料到析秋會拒絕,就連來旺也沒料到析秋會這麼說,司杏司榴僵着的身子更是雙雙一怔,不明白析秋爲什麼突然去拒絕來總管。

“自是可以!不過福貴在府裡可是一等一的,又是來旺的嫡長子,這門親事我前幾日聽大太太也是提過的……六丫頭不要考慮考慮?”

看來大老爺今日的興致真的很好,這便是說媒了!

來旺也着急,朝析秋叉着手:“六小姐,福貴是老實忠厚的,絕不會虧待了司榴姑娘,還請六小姐同意了這門親事,小的一定備了豐厚的聘禮,讓司榴姑娘風風光光的嫁到我們家。”

析秋就顯得的很猶豫的樣子,垂着頭彷彿在權衡思考,過了小片刻,她纔不大情願的擡起頭來,勉強點頭道:“那行,有父親做媒,又有來總管保證,我若是再拒絕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來總管就抹了把汗,大老爺卻看着析秋慎重的樣子脣角露出微笑,表情愉悅:“即是答應了,這婚事也別拖了,我看就定個日子吧,今兒是四月二十八,不如就五月初十吧,十二天足夠來旺準備婚房了。”

這一次,連析秋也驚訝了,她沒想過這麼早嫁了司榴,只要婚事定了就行,她正要開口去反對,來旺卻點頭不迭:“婚房小的年前就備好了,就等兒媳婦進門了。”

大老爺看着析秋吃了一個悶虧,卻無法辯駁憨憨的樣子,就哈哈大笑起來!

析秋就回頭看着司榴,滿臉的無奈之色,司榴早已經手足無措的由司杏扶着站着了,若不然定是要腿軟的坐在地上。

她惦記了這麼久的婚事,就這麼不期然的定了,不過十來天的時間,她就要嫁了……

她無法從這個消息中走出來。

“還不快謝謝大老爺,見過來總管”司榴一聽析秋的話,立刻僵着身子走了出來,對大老爺磕了頭:“奴婢謝謝老爺。”又起身朝來旺行了禮:“來總管。”

來旺提着許久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等析秋帶着兩個丫鬟離開,大老爺就和來旺進了書房,剛一進去來旺就跪在地上:“老爺,小的家裡的其實早就看中了司榴姑娘,只是一直不敢和大太太開這個口,也旁人議論,說小的仗着老爺的勢,在府裡作威作福!”他頓了頓又去看大老爺:“眼瞧着老爺要走了,小的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沒想到竟是六小姐也在,小的一想這也是天意,就向您請了這個恩典!”

大老爺就微笑看着他:“別動不動就跪,起來吧!”大老爺走到書桌後面坐下來:“你的心思我怎麼會看不不出來,只是這樣的事以後還是找大太太的好,內宅的事一向都是她打理,我若一次兩次的干涉她的事,也難保她不會記在心裡,我不在府裡,外院的事你也多個心眼,大太太那裡也不用事事都稟了她!”

來總管站起身,就點頭道:“小的明白。”大老爺微微點頭道:“這樣也好,我也沒什麼可幫她們母子的,你們有了這層聯繫,往後你也能對她們上些心,多加照應些,我也就放心了。”

來總管就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小姐,您是不是和來總管約好了?故意在大老爺面前演這麼一齣戲的?”春雁就笑看着滿臉紅暈的司榴問道。

析秋就將手裡的《大周地理志》放在桌上,笑着道:“我原想讓來總管去求老爺,可府裡最近事情又多,大老爺又是情緒不定,縱是來總管也不敢開這個口,便帶話讓我想辦法,於是我就想到這個法子了。”她停了話,去拉着司榴的手:“我能爲你做的太少了,明日我讓春雁取五十兩銀子給你,你若想買了銀面頭飾也罷,還是留着壓箱底都隨你,往後你嫁過去,我不能時時看着你,你就要事事學會自己去思量,不可再義氣用事,可知道!”

“小姐。”司榴跪在析秋的腿邊,趴在她的膝蓋上,大聲哭了起來:“小姐,奴婢雖想嫁福貴,可不想這麼早就嫁過去,奴婢是想等小姐出了閣的!小姐,你能不能去和大老爺說說,把婚事再推兩年,奴婢捨不得離開小姐。”

她哭的這麼兇,析秋卻是笑了起來:“你說的輕鬆,大老爺本就有些懷疑我和來總管串通好的,我好不容易打消了他的疑慮,讓他覺得自己順手給了來總管一個人情,我若去推了婚期,這不是在落大老爺的面子?!”

司榴一愣,喃喃的道:“那奴婢怎麼辦?”

春雁就笑着撲過來,擰着她的臉打趣道:“怎麼辦?嫁唄!”司杏也在一邊捂脣直笑:“若不然就讓小姐直接回了大老爺,也省的你抱着小姐這麼哭一通,到讓小姐費力安慰你了。”

司榴一怔,就收了哭勢,竟真的歪着頭去想司杏說的可行性,析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邊,笑道:“別想了,難得你和福貴都有意,只要你們都有好的歸宿,是不是在我身邊又有什麼關係。”

這話,讓司杏和春雁也紅了眼睛,司杏和司榴一般大,又是同時進的府,她哽咽着道:“小姐把司榴嫁了,我們幾個小姐再留幾年吧,若是我們都走了,誰來服侍小姐,換了別的人奴婢也不放心。”

析秋微微笑着沒有說話,房裡就靜默了片刻,春雁就覺得這是喜事,大家沒必要弄的倒傷感起來,就擦了眼淚去問司榴:“小姐說的話你還沒答呢。”司榴一愣:“什麼話?”

春雁就用帕子捂住嘴笑道:“五十銀子的嫁妝可是我們府裡頭一份,你倒是說說,你是想壓了箱底呢,還是去置辦些嫁妝?”雖是都五十兩,可怎麼個用法卻大有不同,兩個方法效果也截然不同,五十兩若是全置辦了嫁妝,風風光光擡了出府,外人瞧着那是臉面,是知秋院的臉面,會道析秋是個好主子,一個丫頭的嫁妝竟也這樣豐厚。

可若是壓了箱底,外人看不到,面上也就沒了這茬,可司榴留在手裡,卻能當做體己銀子!

司榴剛剛一心只顧着傷心,到忘了這事,就看着析秋:“小姐,房裡的錢也就這五十兩了,月例還要等到五號,若是要用錢可怎麼辦……奴婢用不着這麼多,您給奴婢二十兩辦嫁妝就好了。”說着又一本正經的:“來總管不是說聘禮豐厚麼,到時候擡出去反正都是風光的,是不是小姐給的也無所謂!”

“別說了。”析秋按着她的手:“雖說手裡沒錢,可錢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們四個在我身邊,無論是誰他日嫁出去,我都是這樣的嫁妝,縱是在府裡是丫鬟,出去了也不能矮了別人一頭,這錢你們自己商議到底怎麼用,嫁妝上的事我完全不懂,也幫不上忙,若你們拿不準不凡去問問錢媽媽,她年紀大了總歸是見識多些。”

三個人皆是面色一怔,垂了頭不說話,小姐的難處她們是最清楚的,五十兩銀子對於她們來說花了多少時間,繡了多少荷包才攢夠,她們更是再清楚不過。

析秋也暗暗嘆了口氣,本是喜事,卻爲了銀子倒變成傷心事了。

“那奴婢就留十兩壓箱底吧,四十兩買嫁妝。反正來總管有錢,我嫁過去總不會少了我月例用的。”春雁就搖頭去制止司榴:“四十兩也太多了,我記得大太太身邊的紫雲姐姐,前幾年嫁出去,大太太也不過給了二十兩,我們總不能超過大太太房裡的去,二十兩是幾年前的事,你和紫雲一樣,到也不算越了她去,剩下的錢你就聽小姐的,留在身上,將來有什麼事也能用得上。”她說着頓了頓:“來總管有錢,那是人家的錢,你做媳婦的嫁過去,若是自己有錢,腰板也能直些不是!”

司榴就信服的點點頭,司杏也覺得很有道理:“那明日我們列個單子,將該採買的都買了,就這麼幾日,時間緊的很。”

析秋就指着桌上的筆墨紙硯:“也別等到明日了,現在就列吧!”又出去把春柳喊進來,四個人在房裡關了門悉悉索索忙到亥時,宋媽媽隔着窗戶在牆根下面聽了許久也沒聽出什麼來,只覺得困惑。

第二日一早,闔府的人忙着去送大老爺,在二門處大太太當先而立正指着婆子丫頭將箱籠擡上車,二太太也在一側幫忙,梅姨娘則臉色暗沉的跟在大太太身側,夏姨娘落在人後但表情卻很平和,析秋鬆了口,她真怕夏姨娘雖是拒絕了大老爺,但心裡卻是難受的,如今看來倒是她多想了。

大老爺正和二老爺說着話,佟慎之,佟全之,佟敏之三個人則左右圍着他,徐天青陪着來總管檢查各個箱籠,他看到析秋過來,眼睛先是一亮,隨即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來。

“怎麼來的這麼遲!”大太太有些不悅的看着幾個女兒,目光又從佟析硯的臉上落在許久不曾露面的佟析言身上,眉頭略皺了皺,便對幾人道:“快去和你們父親告別。”

佟析言今日一身桃紅撒花洋裝褙子,鵝黃的挑線裙子,略施粉黛眉眼間比以前清減了不少,銳氣也少了些,她笑着領着析秋幾人款款走到大老爺跟前,屈膝行了禮,大老爺看見她眉頭也幾不可見的皺了皺,便沒多餘的話,反倒是越過她去看其他三個女兒:“在家聽母親的話,多學着料理庶務……”說了幾句要仔細,孝順,乖巧的話。

佟析言臉色頓時一片灰敗,站着身體也忍不住晃了晃。

大老爺好無所覺的,又轉了頭去和幾個兒子各自交代了幾句,輪到最小的佟敏之,大老爺就微微一頓,這麼多人裡唯獨他一雙眼睛紅紅的,一見他看過去趕忙胡亂的擦了眼睛,勉強朝他笑着。

大老爺就微微一笑,還如往常一般,並未顯得過份親熱。

大太太又帶着幾位妾室上前和大老爺告別,析秋疑惑的看着她們,歪着頭去尋找羅姨娘的身影,這樣的場合按道理羅姨娘不該不出現纔對,這麼想着隨即目光就是一怔,就見後面的一輛馬車邊,素錦正笑盈盈的站在外面正和另外幾個丫頭說着話。

難道最後定了羅姨娘?

這麼想着,就見那馬車簾子被人從裡面掀開,果然羅姨娘嬌俏的面容出現在簾子後面,看到析秋朝她微微一笑,析秋也替她高興,朝她回了禮,羅姨娘就鬆了手將簾子放了下來。

析秋拿眼去看夏姨娘,此刻夏姨娘也正朝她看來,兩人相視,夏姨娘對析秋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眼裡卻是有替羅姨娘高興的神色。

她忽然明白過來,比起夏姨娘和梅姨娘,在不能有別的選擇的前提下,不能孕育子嗣的羅姨娘是最合適不過的了,無論她如何得寵也不過是一時的,等年老色衰了,一樣跳不出大太太的手心。

大老爺不讓人送出城,就在二門就停了就罷,無人敢違他的意,就熱熱鬧鬧的送走他和羅姨娘。

大家各自都還有事,二老爺要去衙門,佟慎之則是要去館裡,佟敏之,佟全之趕着去學堂,落了徐天青他卻不能在內院多留的,大家在二門就散了,二太太和大太太辭了:“再過幾日是二丫頭的忌日,年年都是讓婆子去廟裡添香油錢,今年我想自己去瞧瞧。”說着抹了眼淚:“大嫂也累了一早晨,也回去歇歇。”

大太太就拉着她的手說着安慰的話,提到二小姐她的表情就有些怪,都是一家人二小姐夭折了她也惋惜,可若是二小姐不夭折,又怎麼會有佟析華的姻緣,所以說有時候人的命是天註定的,富貴的人便是你不去爭,也會錦衣玉食過一生。

“弟妹也別多想,二小姐仙女一樣的孩子,便是去了也是享福的,我們作爲長輩不捨總是難免,可也該顧着自己的身子纔好!”

二太太就抹了眼睛:“那我先回去了。”說着就帶着丫頭婆子呼啦啦的上了抄手遊廊回了二房。

大太太就轉了身去看兩位姨娘,笑着道:“你們也跟着我累了一早晨都去歇着吧!”兩位姨娘就各有心事的行了禮,帶着丫頭走了。

“母親!”佟析硯不等大太太說話,就笑着上去挽着大太太的手:“我來可是沒打算走的,您就賞了我們午飯吧!”大太太就失笑的拍了她的手,眼底裡卻是喜悅,還是自己的親生的好,知道大老爺走了她會失落,這才變着法的來鬧自己。

房媽媽也是滿臉的笑,有幾位小姐在,她也不擔心大太太心裡難受了。

“都去吧!”大太太就笑着看着析秋幾人:“我也正有話要與你們說。”

“是!”幾個人就屈膝應了,佟析言沒有如往常一樣湊到大太太跟前,而是默默站在析秋身側,大太太走着的步子就忽然停了下來,去看佟析言:“你就別去了,早些回去繡好了嫁妝纔是正事,旁的事也別做了,都是要出嫁的人了。”

佟析言身體僵硬的頓住腳步,不敢置信的去看大太太。

析秋眉頭就略皺了皺,她一直暗暗納悶,按道理說,一個沒了姨娘的庶女,又是她尋覓的高門,若是她疼了愛了收了庶女的心,將來不一樣拿嫡母當親孃祀奉?!這樣的道理大太太必然想的到,只是她卻沒有這麼去做,難道她和大老爺一樣,厭惡一個人的時候甚至連和她相關的東西,都不願瞧見。

她不相信大太太是這樣的人,她這樣做唯有一種解釋,大太太這是在磨佟析言的性子,等磨的她來求大太太,磨的她唯大太太的命是從……

“是!”佟析言垂了臉匆匆朝大太太行了禮,幾個姐妹看也不看,就飛快的上了小徑。

大太太似笑非笑的收回目光:“走吧!”帶着析秋幾人回了正房。

甫一進門,析秋便是一愣,正廳的桌子上放了許多食盒,箱籠以及大大小小的包袱,看着並不像行李,她正納悶着,耳邊就聽到佟析硯問大太太:“什麼東西,怎麼都堆在這裡了?”

房媽媽就笑着回道:“是武進伯府送來的過節禮,奴婢正清點着,下午去送了回禮,也順道把其它幾個府的禮送了。”

武進伯父的過節禮?難道這就是大太太讓佟析言回去的原因,析秋挑了挑眉,這邊佟析玉就笑着朝房媽媽道:“這麼多東西,媽媽辛苦了。”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奉承之意,自彩陶的事之後,大太太對梅姨娘兩母女也冷了許多天,佟析玉這樣說不過是爲了討好大太太。

房媽媽目光一閃,笑道:“八小姐可不知道,這送過節禮可不辛苦,辛苦的事都有府外的小廝做,我不過是跟着車進府和各位太太行個禮問安,大多數還能得些見面禮打賞之類,大太太派給奴婢的,可是個美差!”

就見大太太笑着瞪了眼房媽媽:“沒了正經!”房媽媽就樂呵呵的朝大太太笑,大太太能一掃這段時間的不快,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幾個人前後進了離間,大太太在炕頭上坐下,代荷奉了茶又拿了帕子給大太太擦了手,大太太這纔拿着杯子啜了口茶,佟析硯已經着急的問道:“母親說有話和我們說,什麼事?”

大太太目光一轉,彷彿改變了主意,就笑着道:“不過想和你們說說話,哪裡又有什麼事。”她又看着房媽媽道:“這吃午飯還有些時間,去把早上剩的那碟蓮子酥拿了來,也讓她們墊墊肚子。”算是把這茬話帶了過去。

房媽媽應聲而去,析秋暗暗去想大太太原本要和她們說什麼,面上已經笑着去和大太太說話:“母親,女兒有事想和您說。”大太太眉梢一挑,問道:“什麼事?”

析秋就隱去了佟敏之的事,將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又笑着道:“大老爺就隨手一指,把司榴指給了福貴。”她又垂了頭,露出無奈不得不從的表情:“還定了五月初十的日子……女兒又沒經驗,心裡正亂糟糟的一團。”

她一說完,佟析玉就面色古怪的看了眼析秋,沒想到弄了那麼大動靜,搭了彩陶一條命的親事,最後定的竟是六姐姐身邊的司榴,她不由爲彩陶不值,衝進了大老爺房裡,爲什麼不求大老爺把她指給福貴,而是去那樣的傻事!

大太太卻是目光一閃,這事已經聽說了,果然應了房媽媽的意思,來旺家的早就在府裡相好了丫頭!

越過她去求大老爺,到是小看他們一家子了。

析秋看着大太太表情不定,就知道大太太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等的不過是她主動說出來罷了,這樣的事怕她對來旺一家也頗有微詞,不過倒也不用擔心,大太太手再長,可也不能隨意定奪了外院總管的差事,況且,來旺又是自小跟在大老爺身邊感情親厚的。

縱然心裡不舒服,可事情是大老爺定的,她總不能駁了大老爺的面子,大太太便笑着做了順水人情:“那丫頭也是有福氣的,福貴是個好孩子!”又道:“改明兒我讓代荷送十兩銀子過去給她壓箱底,也當全了這份主僕之誼吧,至於嫁妝,你若是不懂就讓房媽媽過去幫你看看,這小姐出嫁有小姐的規矩,下人出嫁有下人的規矩,當拿捏了纔好!”

析秋就感激的點着頭,又走到簾子口對外面道:“司榴還不進去謝謝母親。”

司榴就進來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跪在地上她道:“奴婢司榴謝過太太恩典!”大太太就笑着讓她起來:“往後你嫁了福貴,就是一家人了,也用不着這樣客氣!”

她說不客氣,司榴自然不敢聽她的話,又磕了三個頭,才小心翼翼的退到了門口,卻與進來的房媽媽的擦身而過。

房媽媽滿臉喜色的小跑着進來,看見大太太就聲音拔高了一分,笑道:“太太,您猜誰來了?”她不待大太太說話,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道:“是林媽媽。”

“是她!”大太太也站了起來,指着房媽媽道:“快讓她進來。”大太太話音方落,門口的簾子已被人掀開,露出一張婦人的人,析秋回身去打量來人,約莫五十歲上下,她見着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婦人一見大太太就走過來跪下來:“奴婢林氏,給太太道福了。”

大太太親自把她扶了起來,房媽媽又端了杌子來,林媽媽不肯坐就滿臉喜氣的和大太太道:“太太,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大小姐她……有身孕了。”她沒有改口,依舊和房媽媽幾個人老人一樣,喊佟析華喊大小姐。

“啊!”大太太捧着茶盅的手激動的顫了顫:“果……果然有身孕了?”

析秋暗暗錯愕,還真的懷孕了?

佟析硯也上去拉着林媽媽的胳膊,雀躍的問道:“大姐姐真的懷孕了?”

林媽媽握着佟析硯的手,點頭不迭:“太醫一早上來把的脈,說是才一個多月,尚淺了些還不十分肯定,等再過半個月再來確診。”她說着頓了頓,語氣裡滿是肯定:“劉太醫可是太醫院裡最擅產科的,他說有那便肯定是有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大太太口中唸唸有詞,作揖不斷,又對林媽媽點頭道:“太醫在宮裡小心翼翼慣了的,就算心裡有九分的把握,他們也不敢說十分,總是留些退路纔好的。總之我兒有了子嗣,這往後的日子便會越過越好了。”

“正是太太說的這個理!”林媽媽就猛點頭,又去看房媽媽:“前幾日媽媽去,忽然讓小姐找個大夫瞧瞧,奴婢心裡就直打鼓,也不知什麼事兒,如今才明白過來,媽媽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

房媽媽就笑着回道:“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得了大太太的吩咐纔去的,如今確定了身子,真是千福萬福的事。”

“可不是。”林媽媽笑道:“大姑爺聽到消息就從衙門趕回來了,太夫人親自過去坐鎮,將二夫人按在了牀上,又是送補品又是安排侯產的媽媽,一早上她和二姑爺兩人,都快把小少爺十歲前的事都安排了。”

佟析硯眉眼都是笑,大太太就道:“就是高興的事,太夫人多少年沒盼來嫡孫,如今大丫頭懷了,最高興的可不就是太夫人了。”她說着又似想到什麼,立刻站了起來對房媽媽道:“給我梳梳頭,我去瞧瞧大丫頭。”

房媽媽就笑按着大太太:“太太糊塗了,莫說太夫人眼見着過壽我們要去侯府的,就是不過壽不也要等侯府正式派了媽媽來報喜,您這樣子去,若是太夫人多了心還以爲您早就知道了,豈不是對大小姐生了嫌隙。”

“不講這些虛禮裡。”大太太又忽然指着析秋道:“這不還有六丫頭這茬麼。”房媽媽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到是!”

析秋和佟析玉就見着間隙,起身朝大太太福了福:“恭喜母親!”大太太就順勢拉着析秋的手,滿臉的笑:“這次,可要得虧我們六小姐做了好夢。”

林媽媽一愣,己滿臉疑惑,房媽媽就笑着將析秋做胎夢的事告訴了林媽媽。

林媽媽滿臉的驚訝,愣怔過後她就走過來,冷不丁的朝析秋跪了下來,結結實實的給析秋磕了個頭:“奴婢代大小姐謝謝六小姐了。”

這禮析秋可受不起,她立刻側了身子去扶林媽媽:“媽媽快別說了,大姐姐是有福氣的,子嗣只是早晚的事,我不過做了夢罷了,哪裡就有功勞了。”林媽媽站了起來,執意要謝析秋:“太太剛剛也說了,大小姐盼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動靜,卻在六小姐做了胎夢後,就懷了子嗣,果然是姐妹親厚,不然哪來這樣的福澤。”

大太太看着析秋,也是滿臉的慈愛。

析秋撫額而嘆,她這也算是碰上了吧?!

佟析硯也過來拉着析秋,笑着道:“母親說你是功臣,你就是功臣,哪裡來的這麼多推辭的話,改明兒去看望大姐姐,我一定要讓她好好謝謝你纔是。”

佟析玉也勉強笑着,點頭道:“六姐姐的斗篷用的上,我也要去裁了布,給侄兒做衣裳。”

一提斗篷,大太太就讓房媽媽把斗篷拿出來交給林媽媽:“這也是吉祥的東西,你回去拿給大小姐,仔細收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也能討個吉利。”

林媽媽很鄭重的接過包袱,抱在懷裡。

大太太就道:“原想着今兒就去瞧瞧,想想再忍一罷了,你囑咐她仔細着身體。”

林媽媽點頭稱是,大太太就沒留林媽媽午飯,催着她回去伺候佟析華,林媽媽就告了辭,坐着馬車回了宣寧侯府。

大太太笑着對房媽媽道:“去!讓人到城門看看大老爺可走了,若是沒走,也將這事告訴他,讓他也高興高興纔是。”房媽媽點着頭:“奴婢這就讓人去。”她說着一頓又停了下來去看大太太:“太太也寫封信吧,月份尚淺,不相干的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有說法,說是懷孕初期要守了肚子不能讓外人知道,若不然肚子的孩子,就很難留得住。

“取筆墨來!”大太太就提筆匆匆寫了信交給房媽媽:“若是走了,就算了!”

房媽媽就拿着信出了門。

吃了午飯,析秋就帶着司杏司榴回知秋院,一進門司榴就亟不可待關了門,神秘兮兮的道:“小姐,您是不是早就知算出大小姐懷了孕,纔去和大太太說的?”若不然,怎麼就這樣靈驗了。

析秋滿臉的無奈,旁的事還好說,這樣的事她又怎麼能知道:“不過是巧合罷了。”也不是她運氣好,而是佟析華有福氣,盼了八年終於得嘗所願了。

司榴就紅着臉巴着析秋的胳膊,在她耳邊小聲的道:“奴婢能不能求小姐件事?”

析秋眉梢一挑問道:“何事?”

司榴就扭扭捏捏的看了析秋一眼:“小姐能不能也給我做件斗篷,奴婢備着也能討個吉利。”

析秋驚詫的瞪眼看着她:“你這還沒嫁過去,就想着子嗣的事了?”司榴就一本正經的回道:“來總管就一個獨子,我瞧來旺家的年紀大了,也不定能再生個小叔子出來了,奴婢嫁過去若是一胎能生個兒子,也能在來家有立足之地,若不然以來旺家的八面玲瓏,指不定過幾年就能給福貴娶個偏房回去。”

“那裡就有這麼多想法。”析秋點着她的額頭:“來總管向來低調,他自己子嗣單薄都沒娶偏房,又怎麼會給自己兒子娶了?你還這麼年輕,身體又很好,嫁過去只管養着身子,還怕沒有孩子。”

司榴覺得析秋說的有道理:“那就再等等,若是過幾個月沒消息,小姐就給奴婢做件斗篷吧,也不用那麼麻煩,照着樣子簡單些就成。”

析秋沒話說,只能點頭,便讓司榴服侍打散了頭髮,閤眼睡了午覺,下午起了牀正在炕頭上描花樣子,司杏司榴正圍着她繡荷包,這邊宋媽媽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她笑着朝析秋福了福,又對司榴道:“和姑娘道喜了。”

司榴起身回了禮,宋媽媽又對析秋道:“小姐,宣寧侯的太夫人派了身邊的媽媽來了,大太太讓您過去一趟。”

析秋一愣,放了手中的筆,問道:“可說了什麼事?”太夫人身邊的媽媽,爲什麼會找她?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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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藍之殤的《醫“品”狂妃》很好看,有空移過去愁一愁唄~

羣啵個~!你們的好我都看到了,愛你們!

ps:其實複製了一早上,想把所有娃子的名字都弄上來感謝一遍,但是……咳咳……弄了半天頭直暈。原諒我偷懶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