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莊的老闆是一個看似十分憨厚的男人,他急衝衝的衝進來,一眼便落在院子中央抱着兩匹布的婦人身上,衝過重重兵圍,走進她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問道:“沒事吧?嚇着了吧?我在這啊,不怕不怕。”
青姨立即惶恐一笑,小心翼翼的湊近他的懷裡,輕聲道:“妾身不怕,不怕。”
嘴裡雖然說着不怕,可是身子卻是明顯的在發抖。
憨厚男子一看,十分生氣,也不管這些是粗莽的官兵,叱道:“你們究竟是想幹什麼?”
“搜人。”面前的官兵沒好氣道:“西國太子和公主刺殺皇上,現下全國蒐羅罪犯,你這裡自然也是不能例外的!”
這件幾乎是帝都皆知,畢竟今日乃是皇上成親的日子,消息更是比往日傳得快一些。
“官爺,是乃是正經的南國子民,怎麼可能藏納刺客!”憨厚男子很是不悅,畢竟這些官兵仗着自己是官,連打個招呼都沒有便衝了進來,很是讓他惱怒。
青姨扯了扯憨厚男子一眼,道:“文重,讓他們搜吧。”
憨厚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妻管嚴,青姨一開口,便沒有沒有言語,只是憤憤的瞪着他們。
官兵浩浩蕩蕩的進去搜了,也不懂得憐惜,東西亂翻一通。
青姨在後面心疼的喊道:“輕點,輕點!”
當然,這只是她個人的希翼而已。
將自己房間的東西破壞的差不多了,也就出去了。
等着他們走後,那個名叫文重憨厚的男子目光中閃過一絲精明,嘆息了一聲,“這南國也是蛀蟲太多啊。”
“哪個國家的士兵不是這麼囂張跋扈的,你還想着人家對你和顏悅色啊?”青姨翻了翻白眼。
“這些官兵太過分了!”後面跟進來一個面色乾淨的男孩,嘴裡嘰裡咕嚕的抱怨道:“不就是個兵嗎?這麼囂張,活該他們皇上被刺殺!”
他很是詛咒了一翻,擡頭卻見着這名義上的兩位主子正瞪大眼看他。他下意識的回頭,卻見着什麼人都沒有,鬆了鬆口氣,道:“青姨,重叔,你們兩幹嘛啊,嚇了我一跳。”
“無爽,這麼光明正大的詛咒南皇死,你也不怕剛剛那些官兵過來將你抓了去當刺客。”青姨好笑道。
他們三人是商標在這裡的負責人,青姨和文重兩人確實是夫妻,這布莊雖然是據點,爲了讓自己閒下來,開了適合普通百姓的布莊,來的也都是一些普通人,自然就不會那麼惹眼了。
無霜懶懶的擡了擡頭,道:“巴不得了,也不知道主子派我們到這裡來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跟着西國公主屁股後面走,來不成是看中她了不成?只是這西國公主當真是好膽色啊,連皇帝都敢刺殺,也不知道主子是不是一起遭殃了,這會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從語氣中聽,看似是十分擔憂,只是從他的神情看出來,可是十分的幸災樂禍。
“你是在着急?”青姨向來對捉弄人十分感興趣。
“不着急。”無霜無謂道。
“若是主子被抓了呢?你當如何?”
“還能如何?放點菸花慶祝一下唄,這成天沒事找事給我們做的人終於走了,能消遣一段時間了。”
青姨被噎了一下,隨即又釋然了,這商標的人估計都對主子被抓會感到慶幸,沒有主子,他們所謂的假期終於來了。
“看來,無霜對我相當的不滿啊?”一種懶洋洋又漫不經心的調子響起,在這原本就有些淒涼和無趣的院子更加增添了一抹元素。
蘇年錦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出來,一身藍袍的中央有着些許的血跡。他神情淡然,彷彿是萬事都不會爲之所動,與之西國的紈絝世子,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無霜自從在蘇年錦出來的時候,眼皮便是抖了抖,他怎麼想也想不到主子會出現在這裡啊……
他想要跪下去,卻又發現地上有些溼溼的,跪下還要弄髒了他的衣服,這裡的人衣服可都是自己洗的!
想着他輕輕的笑了笑,裝着十分鎮定的樣子,道:“主子多心了,無霜只是說出內心深處的想法而已,並無不滿。”
蘇年錦此刻也沒有心思去跟抖嘴,掃了他一眼便對着青姨道:“幫我找套男裝和男裝送進來,還要有皮裘。弄些上好的補藥來。”
原本在商標裡,他就沒有什麼威信而言,跟他們也是容易相處得多,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西國帝都那些囂張跋扈的勁頭都用過了還是怎麼的,也不太愛說話,有時候淺淺的看着,也是一種趣味。
殊不知,這種第三者的視眼造就了他的飄逸出塵,如仙人一般的形象。
即便他們偶爾口頭嫌棄他,卻是打從心裡尊敬他。
說完又對着無霜吩咐道:“無霜,給我打理好一切,等她傷好的差不多了,我們就出去。”
他那面無表情的臉,着實是讓無霜有些擔憂,畢竟他時時刻刻都是帶着一絲微笑的,語氣也是淡淡溫和,何嘗有這麼生硬的時候。
“主子,無霜知錯了,無霜……”無霜也顧不得地上髒,直接跪了下來,高聲道。
蘇年錦溫和的視線在他身上,看得他膽戰心驚,他可還記得,主子生氣的時候,就是這麼不清不淡,讓你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下一刻便是危機四伏。
“也不怕聲音大了引來了官兵,快些將我吩咐的事情去辦好吧,她此時身體不宜移動,我會在這裡待幾天。”
“啊……”無霜驚的擡頭,只看見蘇年錦的一個背影。
青姨也是呆了呆,彷彿這小子還沒有這樣過吧?這是調侃?怎麼就這麼不像了,嘴角也不帶勾一下的。
無霜也知道主子估計根本沒生氣,怕是那位公主傷重惹得心緒不寧了些,也沒有心思來顧忌自己的風度了,想着此,他有些無語的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褲子,見其沾在上面拍也不拍不去,更是無語道:“要不要這樣,我還以爲我是惹他生氣了,想着他什麼時候氣度這麼小了呢?原
來都是裝的,害得我都髒了條褲子!”
“活該……”青姨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文重寵溺的摸了摸青姨的頭。
“青姨,主子換下來的衣服肯定是你洗,要不你順便幫我也洗一下?”無霜靈光一閃,也不管她的諷刺,掐媚的湊上去。
“你見過老闆娘給店小二洗衣服的嗎?”青姨好笑的看着他,很是正經道。
“有啊,他們兩個人偷情,老闆娘就會心甘情願的洗了啊。”無霜不要臉道。
青姨立馬從文重的懷裡竄了出來,追着打了過去。
倉庫的密室內,空間很少,只有一張牀和一張桌子,沒有窗戶,房間裡幾顆璀璨的夜明珠照耀着,牆縫裡可以感覺得到風吹了進來,可以感覺這裡空氣是流通的。
蘇年錦立在牀邊,愣愣的看着牀上這一個蒼白的女子,她長長的睫毛掩蓋下是那一雙清澈的眸子,她有着滄桑,有着抗拒,有着精明,卻也有着一種純白。
他未曾想過,此慕容悅不是彼慕容悅,他還能愛,而不是抗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愛了,即便是要她付出一切,他也願意,這種愛來得濃烈,心中總是油然而生一種抗拒感讓他去爭,去搶,去佔有。
可是他一直都壓抑了下去,選擇了這沉寂的守候。
他害怕他的爭搶之後得知,她心中另有他人。
他更害怕,他所做一切之後,只得她一個漠視。
“冷。”
她抽搐着,整個身體都縮了起來。
忽熱忽冷,這是發燒的前兆。
蘇年錦面色一緊,感慨立即沒有了,上前摸了摸慕容悅的額頭,皺了皺眉,黯然一會兒,咬了咬脣掀開被子脫掉了她的衣裳,只剩下中衣,他也脫掉了衣服上了牀鑽進被子裡摟着她。
慕容悅像是找到了溫暖的源泉,一個翻身,抱着蘇年錦不放。
蘇年錦一驚,連忙放平了她,讓她翻了個身,自己從她的後背樓主她,不至於讓她裂開傷口。
他小心翼翼,仿若懷中摟着的是一個絕世珍品。
青姨進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樣一幅場景,男子翩然俊雅,女子清妍秀麗,長長的烏黑髮黑交纏在一起,如神仙眷侶一般。
她好像也從未見過這小子這麼恬然的一面,他看起溫潤如玉,卻無論是什麼都隔着一層,還不如他在自國做紈絝世子時的那般自由自在。
她放下衣服剛想退出去,蘇年錦突然睜開了眼睛,道:“斐家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傳信過來,說是他們準備的差不多了。看樣子隨時都可以撤,主子,你說這元冗公主究竟是有多少勢力?竟然在西皇眼皮子底下做手腳?”青姨腳步一頓,疑惑道。
在她看來,這元冗公主身上簡直是有數不盡的秘密,可偏偏主子卻不許她調查她。
“不許叫她元冗公主!”蘇年錦沉聲道,聲音中有着少有的凌厲,“吩咐下去,以後一律成爲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