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傍晚的天空灰濛濛的,地平線下的白雪並沒有給這個世界平添一絲亮色,反而在雪粒的襯托下變得更加灰暗——就連迎面吹來的風也染上了冰冷的灰色。
幾天前,布魯和雷德在柏林的一條街上找到了一家可以發送電臺的旅館。與其說是“找到”,不如說是“偶然發現”。他們之前逛遍了整個美洲,居然倒黴到沒見過一家可以發送電臺的旅館;有的旅館有電臺,但不是報廢就是不給借。就算倆人出示了FBI的工作證,那些老闆也會說:“從不外借。”理由很簡單,這些錢多無腦的旅店老闆興許是聽多了美國聯邦調查局的故事,成員都要麼是一個忍辱負重冒着隨時都有可能被發現的風險潛伏敵人內部將敵方機密轉移自己國家最後成功幫助自己的祖國打敗敵人的英雄007;要麼就是團結有序分工合作剿滅犯罪團伙的一支隊伍——倆人抓一個通緝犯?誰信!不把他們當成濫用職權的貪官趕出旅店已經是資本主義萬歲了。
布魯和雷德在柏林看到的這家旅店的老闆聲稱曾經有納粹的高官住過這裡,偶然被一個英國間諜槍殺,留下了這臺機器,老闆的夥計稍微改裝了一下,於是這臺機器就不屬於納粹了。
“這麼晦氣。”雷德嫌棄地說。
電臺放在一樓門廳的一個角落,布魯坐在電臺旁邊,熟練地開啓了電臺,調好了發送到J市市級警察局電臺的頻率後,對照早就用摩爾斯電碼翻譯好的文件,摁下了電鍵。
而此時雷德假裝跟老闆有的沒的聊天。
“看您的朋友好像很習慣用電臺。”老闆遞給雷德一杯水。
雷德道着謝接過那杯水,打着哈哈說:“啊......哈,我們倆在美國有一朋友,當警察的,那朋友職位不低,用電臺是經常的事,我們這些都他教的,現在也是想給他發個消息嘛呵呵呵......”看到老闆疑惑而懷疑的眼神,雷德不着痕跡地往他手裡塞了一張面值不菲的歐元鈔票。
老闆也悄無聲息地把鈔票揣進了自己的腰包裡,跟雷德心有靈犀地交換了眼神後,說:“噢~這樣啊,那你們旅途很愉快啊!”
“那是,只是我們沿途聽說了很多有趣的傳聞,其中一條我很感興趣。”
“說來聽聽。”
“就是聽說有那麼一個人,他身穿西服......”
雷德裝作漫不經心地跟老闆描述了有關Slender Man的傳說,在此間他偷偷地瞄了老闆幾眼,可卻發現老闆原本饒有興趣聽傳聞的表情漸漸變得無趣且不耐煩。
雷德還沒講完,老闆打斷了他:“嗨,那只是最近幾年纔開始流傳的民間傳聞了,誰都沒見過,也沒出過什麼其它事。”
雷德那一剎那感覺非常驚訝,“可......可是......”還沒有等他可是完,老闆似乎對他的傳聞失去了興趣,再一次打斷他說:“天色也不晚了,我想您應該也累了。房間已經讓夥計們收拾好了,您的房間就是布魯先生房間的對門。”說着在雷德手中放了一串鑰匙。
布魯關閉了電臺,向老闆道謝後,也領取了自己房間的鑰匙。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上了廳內右側的樓梯。
“怎麼樣?”布魯悄悄地問,嘴皮都沒怎麼動。
走在他前面的雷德用右手給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不再說話。
到了二樓,看不見其他客人了,雷德背抵在房門上,壓低聲音對布魯說:“等會兒老闆會上來,聽到他的腳步聲後你就裝睡,然後他進門後......”雷德低聲向布魯敘述了自己的計劃,等到布魯甩給他一個明白的眼神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
門廳的客人漸漸稀少起來,老闆打發了一個店內夥計去坐前臺,自己輕輕地走上了二樓。他謹慎地貼着布魯房門聽了聽裡面的聲音,只得到一陣輕微的呼嚕聲後,又轉身輕輕敲了敲雷德的門。
“店長先生,請進。”雷德直接拉開了房門。
“真的不好意思,剛纔樓下的人太多。人多口雜,沒有告訴您實情。”老闆走了進來,雷德輕輕地虛掩上門,沒有關實。
雷德禮貌一笑:“請坐。——這我理解,現在您能告訴我實情了嗎?”
老闆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眼神開始恍惚:“他曾經是鄉間的噩夢啊。”
他的聲音又輕又緩,但持續不變的是低沉,像是吟唱着一首壯麗的史詩,而詩的內容,卻是對一個魔鬼敬畏般的頌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