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一百二十四

一百二十四

“去開房吧。”

“哦……嗯?”周澤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凌心月看着滿臉驚訝的周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兩間房。”

周澤撫着胸口,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

兩人徒步走了一段路程,終於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靠譜的賓館。

“身份證。”凌心月朝着周澤伸出手。

“沒帶。”周澤無辜地說道,“我要沒想到會出這種狀況,身上除了手機,什麼都沒帶。”

凌心月嘆了口氣,“算了。”凌心月擡腳就往賓館內走去,卻被周澤一手攔住,“你幹嘛!”凌心月皺着眉頭看向周澤,卻發現周澤臉上的神情很奇怪。

沿着周澤的視線看去,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先後走進了賓館,兩人看起來都比較年輕,像是學生。

而周澤的視線聚焦在那個女的身上,眼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過後是極度的情緒波動,然後極度低落。

“進去吧。”在那個角落呆呆站了好一段時間,周澤才悶悶地說道。

凌心月點了點頭,帶着周澤走了進去。

“一張身份證可以開兩間房嗎?”凌心月對着前臺問道。

“可以。但你們兩個真的要開兩間房嗎?”前臺看向凌心月兩人的眼神有些微妙。

“嗯。”凌心月直接無視了前臺那微妙的眼神,領了房卡便進了電梯。

“你的房間在1506。”凌心月將房卡遞給了周澤。

“嗯。”周澤默默接過房卡。

叮的一聲,電梯開了,凌心月和周澤兩人走向自己的房間,打開房門正要進去的時候,凌心月忽然叫住了周澤,“事物往往表象不是真相。”

對於凌心月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周澤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凌心月嘆了口氣,“早睡晚安。”

“晚安。”周澤木木地應道。

剛關上房門,周澤便靠着門背抱着頭緩緩蹲了下來。

剛剛那一幕彷彿卡掉的放映盒,反覆在腦海中重播。

周澤緊緊地抓着自己的頭髮,想要讓自己忘掉那一幕,想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越是這樣,那一幕就越發清晰。

這麼晚進賓館,周澤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她是有什麼身不由己的理由,所以才那麼做的。

心就好像突然被錘子重擊,裂得痛徹骨髓。

拖着沉重的步伐進了洗手間,周澤直接擰開水龍頭,讓涼水淋在自己的身上。

刺骨的冰冷終於稍微緩解了心裡那股壓抑,周澤仰起頭,冷水沿着脖頸流衣服裡,然後瞬間奪走體溫。

周澤伸手往口袋裡掏了掏。

掏出一隻手機,周澤徑直將其扔在了洗手檯上。

再掏了掏,好像口袋裡還有什麼東西。

兩張……電影票?

爲什麼?

這兩張電影票不是已經還給話嘮了嗎?爲什麼還在自己身上。

不過,也沒什麼用了。

周澤攥着那兩張電影票,想就這樣鬆手讓其隨着水流流進下水道。

但攥了很久,卻還是沒忍心放手。

猶豫了良久,周澤關掉了水龍頭,脫掉了已經淋溼的外衣,出了洗手間,將那兩張電影票晾在桌面上。

時間,明天晚上八點。地點,這附近的一家不算很大的電影院。

爲了弄到這張票話嘮一定是煞費苦心吧。

周澤用乾毛巾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

明天……

……

翌日。

車子在賓館門口已經啓動了。

“你怎麼了?”凌心月看着車窗外臉色有些不好的周澤,問道。

“就是有些感冒了。”周澤捂着嘴咳嗽着,“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凌心月微微看了周澤一眼,然後點了點頭,開車走了。

周澤把雙手插進口袋裡,看了看手機的地圖,往班上今天要去的地方走去。

“這裡是本市最高的攀巖場所,它的高度爲十九米,有幾層樓那麼高,一般只有體力較好的人才可能爬上去……”班主任在人羣中當着導遊,介紹着那塊人工巖壁。

“老師,看你那麼強壯,你能爬上去嗎?”其中一個學生問道。

“我?哈哈,老師現在老了,年輕的時候還有可能。”班主任雖然拒絕了學生的請求,但對其的拍馬卻是很受用。

“範老大,看起來滿臉春色啊……”胖子看到範逸後恭維道,然後看了看不遠處的嶽琳,湊在範逸耳邊低語着,“班花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來範老大昨晚和班花沒少折騰啊。”

範逸笑而不語。

“誒?那個窩囊廢怎麼來了?”胖子忽然望向人羣中最不起眼的那個人。

範逸也跟着看了過去。

“周澤?!”嶽琳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人羣最後面的周澤,驚喜地跑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周澤看着眼睛裡隱隱藏着血絲的嶽琳,沉默了一會兒,猶豫了良久,才鼓起勇氣,拿出一直攥在手裡的兩張電影票,“今晚,去不去看電影?”

嶽琳被周澤的行爲驚到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後才猛然反應過來,“好啊……”

在嶽琳正想接過電影票的時候,一隻手忽然伸了出來,一把奪過了那兩張電影票。

“某人不是說不來的嗎?”範逸拈着那兩張電影票,臉上算是戲謔的笑意,“但怎麼連電影票都弄到了,嘖嘖……”

看到範逸的出現,周澤沉默不語。

“請還給我。”嶽琳伸手想要搶回那兩張電影票,卻被範逸一個閃身躲開。

“要我還給你,可以,不過……作爲不和班集體一起行動的懲罰,你要爬上那裡……”範逸轉過身指向了那塊高高的人工巖壁。

“就是就是,懲罰懲罰。”胖子在一旁附和道。

班上其它人在一旁靜靜看着兩人的爭端,有的人眼裡露出了對周澤的同情,但真正站在他那邊支持他的,卻一個都沒有。

嶽琳臉上隱隱出現一絲怒氣,“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周澤……”範逸不理會嶽琳,直接挑釁地看着周澤,“你不敢答應嗎?還是說,你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請還給我。”嶽琳走前一步衝着範逸說道。

“我答應。”沉默了很久的周澤忽然說道。

“可是……”嶽琳一臉擔憂地看着周澤。

“沒事的。”周澤輕聲說道。

周澤相信嶽琳,從昨晚開始,周澤就在心裡默默下定決心,這次,自己要用力抓住自己所能抓住的一切!

拋卻那份懦弱,自己要嘗試着追求,追求以前從來不敢追求的美好……

“勇者啊,大家讓開,讓這位勇者征服這塊低得不能再低的巖壁。”範逸鼓掌笑着說道。

周澤走到巖壁底下,負責這個娛樂設施的工作人員將安全設備遞給了周澤。“掉下來的時候,儘量不要去抓巖壁。”工作人員對周澤說道。

身體很疲憊,因爲感冒的緣故,四肢比平時更無力。但周澤不打算退縮,即便這塊巖壁再高,也要爬上去。

“不要勉強自己。”嶽琳對着周澤說道。

周澤點了點頭,然後開始一步步地往上爬。

前面三米還算比較輕鬆,僅僅用了十幾秒,周澤便爬過了前面三米。

但到五米的時候,身體出現了一種疲憊感,攀巖的難處開始漸漸顯現出來。

到十米的時候,四肢已經無比疲憊了,彷彿沒踩一個支點,每往上走一步,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還差四米的時候,周澤的四肢已經開始抖動,生病的原因,讓周澤無力在往上爬,甚至保持在原地都十分費力。

耗盡力氣,也無法再往上爬一步。

範逸在底下笑着說道,“周澤你怎麼了?手腳怎麼在抖啊,是不是沒有吃早飯?還是因爲恐高?”

下面因爲範逸的話響起一片鬨笑。

“不行的話就下來吧,哈哈。”胖子大聲地說道。

又是嘲笑,從小到大,這樣的嘲笑聲周澤已經聽過了很多遍。很刺耳,很傷人的笑聲。

周澤額頭上出現細密的汗珠,拼了命地想要再往上爬一步,卻始終無力伸出那隻手。

不行,這次一定要抓住,就像老師那次,都是因爲自己沒能夠抓住,所以才……

哪怕一次,一次就好……

周澤伸出顫抖着的手,抓向上面的支點。

那個支點設計得很不合理,離最近的支點有一股距離,站在周澤那個位置,只能夠抓住那個支點往上爬,但那個支點的高度,卻是常人踮着腳都不一定能夠得着的。

只要能夠抓到它,自己就能爬上去。

一定要抓住它,一定要……

周澤踮着腳,卻仍然夠不着那個支點。

手腳顫抖得更加劇烈了。周澤感覺汗水快要迷進眼睛裡,超過身體負荷的運動讓周澤有些眩暈。

世界開始晃動着,彷彿下一刻,自己就會被晃動的世界,從着巖壁上甩下來。

周澤小幅度地跳躍了一下,終於夠到了那個支點,費盡了很大的力氣,周澤才藉着那個支點爬了上去。

做到了……自己做到了,只要再往上爬一點,就能,就能到達頂端……

手腳的抖動更加劇烈了……

踩在支點的右腳忽然一滑!

左腳也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輕輕地滑了下去,接着是左手……

唯有一隻右手還死死地支撐着,抓着那個支點,承受了身體所有的重量……

眩暈感越來越重……

要掉下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