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五

一百二十五

“放手吧,放手你就輕鬆了,放手你就不用在痛苦中苦苦掙扎……”

“要抓緊,放手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像老師的那次,沒有抓住,然後失去了一切……”

兩個聲音反覆在耳邊呢喃着,低語着。

好難過,抓住支點的那隻手承受了全身的重量,想要裂開一樣。

“不行就下來吧,不要勉強哦……”開口勸阻的不是嶽琳,而是範逸。那種神態,那種笑容,帶着一種虛僞,帶着一種嘲諷。

“沒能力還學別人逞什麼強,給我狠狠地摔下來吧!”胖子長滿肥肉的臉上盡是不屑。

下面議論紛紛,有同情的,有看笑話的,有漠不關心的……

周澤艱難地轉過頭。

嶽琳正仰着頭看着自己,那種神情……也是在叫自己放棄麼?

右手蓄着汗,開始緩緩從支點滑脫。

腦袋開始嗡鳴……

毫無意外,右手徹底離開了那個支點。

又要像那次那樣,滑落絕望的深淵麼?

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彷彿又在腦海中重播。

懸掛的鋼材猛地落了下來,以摧枯拉朽之勢把那張熟悉的臉砸沒,連同鐵製的椅子,在一瞬間消失……

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伸出手,卻遙不可及……

都怪自己沒有抓住,那一次又一次可以拯救他的機會!

啊!!!

周澤在內心發出一聲滔天的怒吼。

墜落的周澤猛地將五指扣向巖壁,手指與巖壁劇烈的摩擦,最終抓住了一個支點!

全場寂靜!

那五道猩紅的血跡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周澤漲紅的臉甚至顯得有些猙獰,眼裡冒着血絲,伸出另一隻手向另一個支點抓去。

一步,兩步。

每上一個支點,就有汗漬沿着支點流下。

每一次伸手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每一次動身都忍着抽搐的痛感。

周澤從來沒有這麼倔強地做過一件事。

但這次例外,因爲周澤感覺,如果再不做點什麼的話,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短短的六米,卻用了五分鐘。

但這五分鐘裡,下面卻沒有任何嘈雜的聲音,安靜地可怕。

周澤右手所觸到的地方,都被沾染了血跡。

終於,最後一步,周澤艱難地爬上了頂端。

成功的周澤幾乎喜極而泣,還沒緩過氣便轉身看向下方的人羣。

喜極而泣的臉漸漸僵硬。

下面的人羣漸漸有了喝彩聲,有的還不斷地高呼“好樣的!”那兩張電影票在巖壁底端靜靜地放着。

但周澤完全高興不起來。

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用力地想要在人羣裡找到她,卻失敗了。

爲什麼啊……

明明這些都是做給你看的啊……

爲什麼最後連人都看不見了?

周澤從巖壁後慌里慌張地下來,隨便抓到一個人就問“她呢?她在哪裡?”

“剛剛好像看到她走掉了。”

“說不定是昨晚安全措施沒有做好,現在買藥去了吧,我看到範老大和她一起往藥房的方向去了。”胖子聳了聳肩。

周澤受傷的右手抖了抖,然後彎腰抓起地上那兩張電影票便跌跌撞撞地鑽出了人羣。

……

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到這裡來了。

周澤靠着電影院門口的臺階,染血的手還攥那兩張電影票。

隱隱記得自己跑出人羣的時候,後面的人在說些什麼……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周澤無視在臺階上行走路人的眼光,乏力地躺在了臺階上,呆呆地望着還有些刺眼的天空。

太陽未落,陽光直直射進周澤那雙失去靈動的眼睛內。

可週澤不覺得刺眼。

明明這麼疲憊,卻沒有睡過去;明明額頭已經漸漸開始發燙,卻遲遲沒有昏過去。

只是這樣,雙目無神地一直盯着天空。

太陽漸漸向西轉移,天色也終於緩緩暗了下來。

其中好幾次有路人懷疑周澤已經死了,探過鼻息後拍着胸脯離開了。

路燈一盞接着一盞亮了起來,電影院的門口也亮起了彩燈。

在外面,隱約可以聽到電影院內電影的聲效。

由於電影還未散場,進出的人很少。

周澤動了動有些僵硬的左手,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七點半。

周澤麻木地將手機裝回口袋,仍舊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天空。

天上沒有星星,明天不會是一個好天氣……

還以爲能有多美好的旅行。

現實是殘酷的……呵呵……

過了半小時,周澤又看了一次時間。

還在掙扎什麼呢?

八點半……她沒有來。

九點……她沒有來。

九點半……她沒有來。

周澤保持着那個姿勢,傻傻地攥着已經散場了的電影票。

十點……她沒有來。

十點半……她沒有來。

十一點……她沒有來。

十一點半……她沒有來。

十二點……她……沒有來。

一個安保人員走了過來,叫了周澤一聲。

“小夥子,怎麼了?”

“電影……結束了。”周澤聲音嘶啞地說道。

安保人員看了一眼周澤手上攥着的電影票,“沒事的,電影明天還有,要不我幫你買,我買電影票可以買到最好的位置……”

“不用了,”周澤費力地起身,“已經……沒關係了……”周澤搖搖晃晃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

兩天後,話嘮看着身旁的空位置,呆了很久。

“誒?那個空位置是誰的啊?”話嘮附近隱約有人在低聲談論。

“哦,你說那個傻瓜啊,他好像上次旅遊結束後就大病一場,跟老師請了好幾個禮拜的假……”

……

昏暗的牢房內。

顧巖提着兩瓶酒還有一個袋子,跟獄管打了個招呼,然後走進了一個房間。

“喂,老朋友,我又來了。”顧巖走到一個鐵柵欄面前,席地而坐,把酒瓶遞進了一瓶。

“啊~終於有酒喝了。”蘇生擰開瓶蓋,猛地灌了一口,“爽!這酒不錯,比你上次帶的紅酒好喝。”

“你說你什麼時候染上酒癖的?”顧巖用唯一的一隻手撐着臉看着蘇生。

“沒辦法,這裡面缺乏刺激啊。”蘇生感嘆着說道,“快,快讓我看看這次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顧巖打開了袋子。

“薯片……花生……”蘇生看傻眼了,“我在裡面過地那麼苦你就用這種垃圾食品打發我啊。”蘇生抗議着說道。

“沒辦法,我最近手頭緊啊,高級亡魂都不常見了,自然賞金也低得可憐,唉~”顧巖嘆了口氣,苦逼地說道。

“誒,你說你這一隻手還能打得過亡魂嗎?”蘇生打笑道。

“以前A級中游的可以勉強打得過,現在嘛……打B級都有點吃力,打A級不拼命死的就是我了……”顧巖把一顆花生扔進了嘴裡。

“我看你過得比我還苦逼啊。”蘇生感嘆道。

“這到沒有,你看你,這種特殊待遇,就是三個執行者也跑不出你這個地方。”顧巖笑着說道。

蘇生敲了敲面前的鐵欄杆,“你說,這玩意是用什麼做的?”

“不知道,反正魂鐮砍不斷就是了。”顧巖往嘴裡塞着薯片。

停頓了一會兒,“你說,他們有什麼資格可以把我關在這裡呢?難道人類的法律什麼的都對他們沒用,他們纔是最高主宰嗎?”蘇生說道。

顧巖無言以對。

“審判者……呵呵,在我看來,他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清除對他有威脅的事物,總部危機是這樣,禁區計劃也是這樣,他把誅魂控制得死死的也是這樣……”蘇生譏笑着說道。

顧巖捂住了蘇生的嘴,“你這話等我出去了再說,別把我給牽累了。”

蘇生撥開顧巖的手,“你真是越來越怕死了。”

“死在亡魂手上沒什麼,在這裡面死就有點憋屈了。”顧巖說道。

蘇生瞪了顧巖一眼。

顧巖看了看蘇生的頭髮,“嘖嘖,我的美男子,以前你不是最注意髮型的嗎?”

“你找抽是不是。”蘇生一臉踹向顧巖,被後者笑着躲開。

“喂,廢物,你聽說過屠戮之戰嗎?”蘇生忽然嚴肅了起來,小聲地對着顧巖說道。

顧巖聽到這個詞後也嚴肅了起來,“聽是聽過,但是不太詳細。”

“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咦~老頭講故事的梗。”顧巖說道。

“少屁話,好好聽着。”蘇生又踹了顧巖一腳。

“從前,有一個很強大的死神,覺得DeathSystem太過違反法則和倫理,於是決定殺光所有死神來篡改這個死亡體系,於是便在一個地方屠戮了將近兩千死神,後來,那個被屠戮的區域由於死神都死光了,所以很快就聚集了很多亡魂,漸漸地,死神因爲人手被屠戮大半,無力再收割整個區域抱團的亡魂,讓其發展了起來,就成了今天的禁區。”蘇生侃侃說道。

“然後呢?那個屠戮死神的人做到了嗎?篡改死亡體系這件事?”顧巖嚼着花生米說道。

“他失敗了,不然這個死亡體系也不會存留至今。”蘇生說道。

顧巖癟了癟嘴,盯着蘇生看了很久很久,然後擠出了一句:“純屬扯淡!”

蘇生瞪了顧巖一眼,“……好吧,其實這真的是扯淡,我現在告訴你一件正經事。”

“說吧,反正你說了我也不信。”

“誅魂,是一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