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地行舟的船長看着基斯梅特,問出了他一直想搞清楚的問題。
“這場曠日持久的協議,我知道自己要什麼,他們要什麼,克納斯要什麼,但是我一直不清楚你要的是什麼。”
“你們不用緊張,我不需要任何資源,我要的不過是一個精彩的故事罷了,要知道沒有起伏的音樂可是不好聽的。”
王爾德沒有輕易相信他的話。
“陸地行舟雖然只在西大陸活動,但也搭載過來自各地的旅者,在他們口中我曾聽到過你的名字,它始終與死亡相伴。”
基斯梅特歪歪頭,露出無奈的神色,“那也是沒有辦法,大概是因爲我總是和離別與孤單相伴,這就是我命運的主旋律吧。”
阿魯巴看着眼前的基斯梅特,眉角抽了抽,總覺得這個人說話怪怪的。
他決定換一個話題,“戈爾薩找那個半精靈做什麼?”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呢?總之不會是和情人幽會。”
王爾德看着基斯梅特,不是很相信這個傢伙的話。
黑堡的大門後面,並沒有出現索爾的身影,而是密佈如蟒羣的墨綠色藤蔓。
……
基斯梅特聳聳肩,“你未必付得起代價。”
於是,僅僅過了兩天,布里就再次上門。
布里又道,“或者我可以直接通知巫師塔。”
這讓黑堡的恐怖傳說再次遍及漠北城。
又過了片刻,他突然出聲,“你看得出基斯梅特的情緒顏色嗎?”
阿魯巴臉上又浮現焦慮,他匆匆和王爾德告辭,離開了甲板,也許又是找哪個女人發泄去了。
王爾德二話不說,一手插入眼眶,將自己的眼珠子挖了出來,將連着血管和筋膜的眼球隨手一丟,就丟進了那詭異生物張大等待的嘴巴里。
然而,就在他轉身時,在一片落葉被風裹挾着掃過他的脣角時,布里的嘴脣突然微微上翹了幾度。
阿魯巴握緊拳頭,“那她豈不是比那個什麼小學徒重要得多?我們能控制那個半精靈嗎?”
布里無奈,他知道索爾現在可能在懷疑他,可是如果對方拒絕交流,他便也沒有爲自己澄清的機會。
但是當樹葉飛過,他嘴角的弧度也消失不見。
布里面色一肅,“索爾,對於我,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直接說。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但作爲克馬公國和巫師塔之間的聯絡人,我會對自己的一切行爲負責。也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實在不放心,我可以幫你通知王國的其他巫師,甚至基拉大公。”
熒龍滿意了,終於不再瞪着王爾德的另一隻眼睛,而是張大嘴巴,高亢地鳴叫一聲。
黑堡在永遠陰暗的森林中發出無聲的哀嚎,每當有人從山下路過,就會覺得心悸頭暈。
阿魯巴話音剛落,就見基斯梅特和王爾德同時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這聲音只有王爾德自己能聽見。
過了許久,他才聽見黑堡的大門打開。
布里憂心忡忡地後退一步,轉身準備離開。
就像充斥着腐爛發黴屍體的沼澤。
大門內部安靜了片刻。
“呱——”
於是王爾德便看着自己的左眼在熒龍半透明的身體裡起起伏伏,逐漸將熒光綠色染成了褐紅色。
“大的代價自然由受益最多的人出。”王爾德笑了,滿臉的胡茬隨着肌肉一起抖動,“你今天特意出現,不就是來幫我們牽線的嗎?”
在聽見王爾德的問題後,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一扭頭,直勾勾地盯着王爾德的眼睛。
……
“看到我沒事,布里閣下有些失望嗎?”
索爾這是讓魔鬼藤將大門完全封死了!
可是當他看見大門內部的情形時,剛剛吐出去的冷氣又被他赫然倒抽了回去。
果然,基斯梅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自從他認識了那位半精靈後,就從主修光屬性,變成了主修暗屬性了呢。”
尤其是這次莫名晉階失敗,讓他備受打擊。
“不知道。傳言這個傢伙出現的地方總是伴隨着大規模的死亡,我猜測,他所有的舉動可能都是爲了進階三階巫師。”
基斯梅特抹着琴絃,低頭笑道,“我只是路過而已。”
那是他的伴生妖精。
墨綠色的藤蔓從地下掙脫出來,纏繞着黑色的城堡,就如同一個纏繞着瘦長男人的巨蟒。
剛剛沒敢再多嘴的阿魯巴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這個基斯梅特……可靠嗎?他會不會是那邊的人?”
“索爾閣下?”布里控制着身下的戰馬,讓其不要那麼緊張,再次對黑堡的臨時主人發出呼喚。
索爾沒有迴應,甚至黑堡的大門也轟然關閉。
“三階嗎?”阿魯巴突然覺得嘴裡發苦。
布里鬆了一口氣,連忙下馬,邁上門廊的臺階。
“你不是說他什麼也不要嗎?那他圖什麼?”
王爾德不屑地瞟了一眼阿魯巴的背影,鼻子出氣,輕哼一聲。
那個名叫熒龍伴生妖精將王爾德新鮮出爐的眼睛吞入腹中,嚼也不嚼。
王爾德直接略過阿魯巴的問題,“我們能將那個半精靈拉過來嗎?”
他後退一步,退到了臺階下面。
名字起得很大氣,只可惜熒龍只是一個弱小、口味奇特、有點兒特異功能的小妖精而已。
它現在是熒光綠色,僅有的一隻眼睛滴溜溜直轉。
纏繞扭曲的藤蔓後面,傳出了索爾有些沙啞的聲音。
索爾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用了,黑堡的新主人很快就會過來,在這之前,我不會見任何人,也不會說任何事情。你走吧。”
他夢見自己一直在彈琴,彈得手指出血,皮肉脫離,可就是停不下來。
少年時所有的志得意滿,都在一次次晉階的艱難中被磨平了。
從克納斯跑到陸地行舟,除了療傷,也有出來散心的意思。
“索爾?我在樹林中看到了戰鬥的痕跡,你沒事吧?”
自從被陸地行舟的凱迪斯埋伏後,索爾就緊閉了黑堡的大門,將魔鬼藤從林中收束回城堡。
最後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彈的哪裡是琴,明明是他自己的一根根肋骨!
待基斯梅特走後,王爾德思索着剛剛得到的關於半精靈的消息。
王國的人都以他爲驕傲,殊不知阿魯巴看着身邊這些真正的天才,總是會不自覺地焦慮。
可惜當他來到黑堡大門前,表明身份後,得到的卻只有沙沙的樹葉迴響和門前打着旋兒的寒風。
這次他沒有駕駛馬車,而是騎着一匹棕色的高大戰馬,一路狂奔到黑堡。
王爾德搖搖頭,“不會,三方協議能達成,他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王爾德肩膀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疑似變色龍一樣的果凍質地生物。
這樣全力戒備的模樣自然也引起了盟友的注意。
“他很興奮?”王爾德摸着滿是鬍鬚的下巴,這些鬍鬚在他的手中乖乖地倒伏,“每次看到基斯梅特興奮起來,就會伴隨着大量的死亡……難道這次的血色小鎮詛咒也與他有關?”
“我知道了。但是希望黑堡的新主人到來時,您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們各自代表着巫師塔和克馬公國,希望不要因爲我們之間的誤會而影響了雙方之間的關係,那反而會讓真正的敵人得意。”
王爾德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那個半精靈和戈爾薩復活優拉的計劃有關?”
尤其是自從他受傷後,每天晚上總是會做噩夢。
王爾德給它起名熒龍。
“確定了。”布里心想,“印記已經種下,可以開始下一步了。”
與此同時,黑堡內的索爾也轉過身,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笑容。
“確定了,”索爾心想,“布里和凱迪斯是一夥的,就等着他們的下一手了。”
兩人各自背對着黑堡的大門,向着不同的方向邁進。
第四更,哼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