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雲遊天下,我從未打算去魚界,但我還是去了魚界。來到魚界時,昔日花香草翠的美境,已經化作了滿目狼藉的戰後廢墟。
魚王向我哭訴說:“魔主帶領一億精兵偷襲了魚界。雙方死傷皆近一億,魔主的大軍,險些全軍覆沒,但他們卻摧毀了整個魚界的第一大城市舒城,殺光了舒城中五千萬餘百姓和士兵。”
我安慰魚王道:“該來的總會來的,魚王也不必悲傷!事已至此,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戰後興建大計。但我還是想搞清楚,魔主此次到底是爲什麼選擇了攻打魚界呢?”
魚王哽咽着說:“據我所知,他們是來搶奪魚樹的。魚界的魚樹僅有九百畝,一萬多株,如今只剩下二十餘株了。”
來到魚樹園時,我看見被斬斷的魚樹橫七豎八,一些被大火燒燬的大樹,只剩下燒得黑乎乎光禿禿的樹幹,慘烈地刺向天空。
魚樹樹高二十餘米,樹幹粗壯,樹冠龐大,四季開花,能結出紅鱗魚、白鱗魚、金鱗魚、銀鱗魚、黑鱗魚、黃鱗魚等多種味美如魚的樹魚,大者如牛,小者如蝦,味道各異,難以理喻。魚樹是彼岸最珍貴的寶樹之一,貪愛美味的人,無不喜愛魚樹。魔主也被魚樹所吸引,動了搶奪之心,方發兵魚界。
魚界魚王帶領五千萬軍隊和五千萬百姓血戰了十二個小時,雖然讓魔主挖走了七株魚樹,卻捍衛了魚界的尊嚴。在彼岸,任何一個界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各界的精神,只有一條,面對侵略,一定讓他血債血償。
魚王姓紅,名慕天。他長得無比精壯,五官棱角如鋼鐵,心靈卻柔善溫慈,憂喜無常。
楊四方與梅嬌嬌聽說我和劍王等人在幫助魚王重整魚界,也前來傾力相助。半個月後,魚界的舒城,高樓參天,綠樹繁茂,煥然一新。各界皆有人民主動來這裡安家立業,一片熱鬧繁榮的盛景。
爲了慶祝魚界舒城重建告捷,父王也來到了魚界,他舉辦完慶祝大典,找到正在摘樹魚的我說:“寒界一年到頭,除了短暫的夏季,日子朝朝暮暮皆冰天雪地。幻影王子!我想讓寒界的人遷民,只要願意來魚界,誰都可以來,但只限五千萬個名額,不然,魚界的人口過於稠密,不利於生產與建設,你看如何?”
我沉默良久,方跪倒在地說:“父王!我知道面對現實消極悲觀不對。兒臣並非不願幫助父王處理朝政,那些救貧、救病、救苦、救癡的方案若不執行,和諧富貴的生活永遠也不會到來的。父王生我之前數百年,就寫下了這篇經典論文,緣何還要問我?父王若想讓位,還是把機會留給大王子、二王子和三王子吧!他們都是我的哥哥,都比我更博學多識。”
未等我說完,父王生氣地吼道:“夠了!不要再說了!我還沒說讓位給你呢!你卻先推脫起來了。和我比,你太沒骨氣了,你沒有勇於承擔重任的雄心與抱負。當年,你爺爺逼我的時候,我也像你這副德行,我會像今天這樣狼狽地向自己的兒子問政嗎?”
我見父王真的發了火氣,嚇得低下頭沒敢吭聲。
父王又說:“別人以爲我接過王位是爲盡孝,是爲了讓我的父王過着逍遙的日子,可嘆他們想錯了。你知道嗎?我是爲了救世才選擇王位的。當王當官若不救世,不爲民造福,他還是人嗎?”說着,父王伸手拉起我,輕輕地說:“剛纔我嚇到你了吧?行了,我錯了,別往心裡去!爹不是好爹!爹是天下的窩囊廢,只會和兒子放肆。”
我望着父王迷茫無助的眼神,淚水悄悄流成了小溪。我心裡明白,父王是仁慈的,他不會把王位讓給我,就像當年爺爺也並非是真心真意逼父王一樣。
母后告訴過我,你爺爺是怕戰死沙場,無人統領彼岸國,保護百億彼岸國人,才假裝發威,逼迫你父王接過王位的。
想着母后的話,我抱住父王,放聲大哭。
我愛我的父王,就像愛我的母后一樣。在擁住父王的一剎那,我發現他比往日瘦了許多,曾經茁壯的腰身,纖細如柳。當淚水洶涌地迷糊了我的雙眼時,我暗暗發誓,如果父王讓位給我,我決不會說不字。我要讓父王解放,告別王位,告別官場,過着逍遙自在的平民生活,像如今的我一樣,恣意雲遊四方,來來去去,無牽無掛。
父王離開魚界時,我開始有了歸心似箭的感覺。
我是真的不想繼續遊蕩四方了。劍王聽完我的心聲,也略帶厭倦地勸道:“別在四處漂泊了,四王子!我也馬上回到劍界去。”
魚王爲我們餞行時,楊四方和梅嬌嬌激情無限的合唱了彼岸國著名的《別歌》,歌詞是這樣的:
請莫說分離,有分離纔有相聚;請道聲珍重,我會在遠方想你。今朝春天過去了,明朝春天還會來臨,你的快樂,是我的心意,你的幸福,是我的希翼。
請莫說難過,有分離纔有思念;請道聲再會,我願在遠方等你。今朝花兒凋謝了,明朝花兒依然會開,你的安寧,是我的心願,你的青春,是我的期盼。
甜美的歌聲,伴着我們飛去的身影,彷彿從不曾間斷。在醉人的歌裡飛,似乎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今天總算讓我體驗到了。
望着身下的山川,聽着耳邊呼呼的風聲,所有煩惱都拋棄到九霄雲外了。
我們飛過一個界又一個界,風景不停的變換,我發現我又與歲月一起成長了。
尤雲似乎也被歌聲迷醉了,她飛得比我更加喜悅,更加放鬆,更加愉悅。她一面飛,一面指指點點讓我看那些美麗的風景,彷彿錯過了,再也沒有這般情景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