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啦,包一個大大的封紅過來,一會本小主要親自賞給樑公公。”年湘對屋外伺候的宮女吩咐道。
“是,小主。”外頭立即有宮女應了一聲,去準備了。
“妹妹這麼做是對的,樑九功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他能爲妹妹說話,妹妹就會更得寵,你放心,我和大哥、二哥會幫襯你的,明兒個進宮……我再送一千兩銀子來給你,這宮裡的人也是狗眼看人低的,身邊的人也得打賞,他們才能忠心。”年綺握着自家妹妹的手說道,事實上,說起要送一千兩銀子進宮,她還是有些肉痛的,不過……爲了自己和年家的將來,她忍了。
“多謝姐姐。”年湘連忙道謝。
“我也是盡力幫你,咱們是姐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雖然嫁的是王府,可是……說句實話,平郡王府真的不怎麼樣,從前過的那麼風光,全賴從前的福晉曹氏用嫁妝貼補,現在曹氏死了,她的嫁妝都被老福晉給封存起來了,說是以後給小阿哥成年後娶福晉用的。”年綺說到此就忍不住撇了撇嘴,一臉不屑道:“至於王府那些產業,大多不賺銀子了,我這個做福晉的,要靠那些莊子、田地養活那麼多人,也實在是難。”
年綺倒是沒有說謊,王府花銷本來就大,能夠持平都不錯了,她的私房銀子,那是不能動的。
“我明白,姐姐放心,只要我飛黃騰達了,絕對不會忘記姐姐的提攜之恩。”年湘柔聲說道。
“姐妹之間不必說這些,不過……你搬出永和宮雖然是皇上的意思,但是也不能把德妃給得罪了,受點氣也就罷了,先不能撕破臉皮。”年綺低聲叮囑道。
“嗯。”年湘聞言頷首,她知道德妃不高興,所以都是伏低做小的,應該能穩住那個老女人一段日子,等她生了孩子,爲嬪爲妃了,也不必受制於人了。
“啓稟貴人,樑公公來了。”就在此時,外頭突然傳來了宮女的聲音,那宮女也走了進來,將手裡的封紅呈上。
年湘聞言接了過來,輕輕擡手,示意他們把樑九功給請進來。
“奴才樑九功,給年貴人請安,貴人萬福。”樑九功進來後,立即行禮。
“公公快請起,來人,賜坐。”年湘立即吩咐奴才們把樑九功給扶了起來。
“貴人客氣了,奴才是過來傳旨的,即刻就走,就不坐了。”樑九功笑着拒絕了,隨即一揮手裡的浮沉,高聲道:“皇上口諭。”
年湘聞言,連忙和年綺跪了下去,準備接皇帝口諭。
“年貴人您是有身子的人,請起,更何況,這口諭本就是給福晉的。”樑九功笑着說道,吩咐兩個宮女把年湘扶了起來,隨即看着年綺,朗聲道:“皇上口諭,平郡王福晉無故責打皇孫女,實在狂妄至極,德行有虧……着降爲側福晉,從即日起,三個月內,禁足平郡王府,每日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年綺聞言猶如雷擊,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她可是風風光光嫁到平郡王府做嫡妻的,還是太后賜婚,皇帝主婚,何其風光,可現在……竟然一夕之間成爲側福晉了,還要禁足、掌嘴……從此以後,她更是旁人眼中的笑柄了。
“側福晉,接旨吧。”樑九功笑着說道。
“妾身……妾身謝皇上恩典。”年綺心裡雖然把皇帝恨極了,但是也只能接旨了。
說起來,她也是郡王福晉,不過在皇帝那兒,哪裡比得上嫡親的孫女重要,她總算是明白了,皇家人護短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樑公公,這是怎麼回事?我姐姐她罪不至此啊,她也是爲了護着我,纔會失手打了小格格的。”年湘卻有些急了,有個做嫡福晉的姐姐,她在宮裡也長臉啊,如今成了側福晉,對她也沒好處。
“貴人,奴才有句話不得不說,雖然側福晉是無心之失,可打的依舊是皇上的親孫女啊。”樑九功有些無奈道。
年綺聞言還想說些什麼,不過也知道現在有些不方便,便壓低聲音道:“皇上今兒個中午來用午膳嗎?”
“皇上原本是要來您這兒用午膳的,只是……方纔又說,要去敏貴妃娘娘那兒了。”樑九功如實相告道。
“多謝公公告知,煩勞公公跑一趟了,這點心意,請公公喝杯茶。”年湘連忙將手裡的封紅遞上。
樑九功也沒有拒絕,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呢,他笑着謝了恩,帶着兩個小太監走了。
“怎麼會這樣。”樑九功一走,年湘也癱坐在了椅子上,有些不敢置信道:“上次雍親王府的小格格打了二十阿哥,高貴人帶着阿哥去皇上面前又哭又鬧,皇上不是很不高興,也不怎麼喜歡那個小格格了嗎?怎麼會這樣重罰姐姐?”
“再不喜歡,那也是皇上的孫女,我打了她,到底有損皇家顏面,皇帝爲了這個,也會責罰我,這次是我失算了,大意了。”年綺此刻後悔不已,只可惜時間無法倒退,沒有後悔藥給她吃啊。
“現在該怎麼辦?我去向皇上求情?”年湘看着自家姐姐,輕聲說道。
“皇上本來要來你這兒的,現在卻去了敏貴妃那兒,肯定就是不想讓你求情,敏貴妃可是向着靳水月的,不知道等會要怎麼編排咱們姐妹呢,說到底是我連累你了,我這次真是得意過頭了。”年綺一臉後悔的說道。
自從她成了平郡王府的福晉後,自從她的妹妹受寵後,她的確有些飄飄然了,把很多人都不放在眼裡,正因爲習慣這樣了,今兒個纔會那樣欠考慮,打了那孩子一巴掌吧,換做是從前,她哪怕再恨一個人,也不會如此的。
“姐姐受委屈了,不過姐姐放心,只要有機會,我會求皇上覆姐姐福晉之位的。”年湘柔聲安慰道。
“其實眼下就有一個法子。”年綺看着自家妹妹,輕聲說道。
“什麼法子?”年湘忍不住看着自家姐姐,不得不說,她這個嫡出的姐姐,是府裡姐妹中最心狠手辣,也是壞點子最多的,否則從小到大,也不會把她們幾個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年綺輕輕揮了揮手,屋內伺候的奴才們便全都退了出去。
“說到底,靳水月之所以肆無忌憚的向我們發難,是因爲小格格根本沒有碰到你,所以我當時那麼做,雖然是爲了護着你,可是卻佔不住理,因爲你現在好好的,一點兒事兒都沒有,若是你有絲毫不舒服,皇上還會護着她們嗎?”年綺一臉陰狠的說道。
她這輩子,受到的幾次屈辱,都是因爲靳水月,而又以這一次最讓她憎恨。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靳水月居然甩了她幾巴掌,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打,這恨,她會記着一輩子的。
“那我這就裝不舒服,讓太醫過來,我不信皇上會不着急,他一定會從敏貴妃那兒趕過來的。”年湘也不笨,知道自家姐姐的意思,連忙笑着說道。
“嗯……不過……宮中太醫也是人精,而且這後宮都在敏貴妃和佟貴妃掌控之中,她們都是向着靳水月的,你耍小把戲,她們肯定會辨別出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拆穿你,讓你在皇上面前失了信任和寵愛,我覺得……最有把握的,便是來真的。”年綺咬了咬牙說道。
“來真的?”年湘聞言一愣,隨即搖搖頭道:“我雖然有孕才兩個月,但是太醫說我胎像很穩,我也沒有絲毫不舒服,怎麼來真的?”
“你別怪我,我這麼做也是爲了我們好。”年綺搖了搖頭,一擡腳就往自家妹妹的小腿狠狠踹了一下。
年湘措不及防,一下子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上本身也由於巨大的慣性,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頭上的珠花掉了一地。
“啊……。”年湘大叫一聲,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一是被嚇得,二是這麼重重一摔,她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腹部抽疼起來了。
“怎麼樣?有沒有肚子疼?”年綺連忙蹲下身問着跌倒在地的妹妹。
屋外的奴才們聽到動靜,連忙在外詢問。
“沒事兒,不必進來,你們主子只是不小心喝茶燙了嘴。”年綺高聲說道,然後又轉過頭問自家妹妹,並伸手去扶她。
年湘卻咬着牙推開了自家姐姐,拳頭緊緊握在了一起,這一瞬間,她心裡的痛多過恨。
她一直以爲,自己成爲了皇帝寵愛的貴人,自家這位嫡出的姐姐對自己也客氣起來了,自己的境遇就會發生變化,以後不必再受氣了,可是沒想到……利字當頭一把刀,在這種時候,她這位姐姐還是毫不猶豫捨棄了她。
“湘兒,快起來。”年綺見她額頭冒着冷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自己也被嚇到了,連忙使出吃奶的勁兒要扶起她。
年湘掙扎了幾下,任由她將自己扶了起來,坐在了椅子上。
“怎麼樣了?”年綺看着她,一臉緊張道:“會不會是我踢的太重了,阿彌陀佛,我只是想讓你胎氣震動,你的孩子可萬萬要保住啊。”
“姐姐……我肚子疼,不過……尚未出血,你立即讓人去請太醫。”年湘心裡恨意綿綿,但是卻沒有衝着年綺發火,她現在疼得很,心裡又緊張孩子,不想這會和年綺發作,不然她的孩子只怕真的保不住了。
“好,我這就去。”年綺連忙點頭,正想出去,卻看到了地上的珠花,便撿起替自家妹妹戴上,然後纔去了。
“快來人啊,年貴人動了胎氣,肚子疼,去請太醫,再去永壽宮請皇上過來。”年綺衝着外頭大聲喊道。
屋外的奴才頓時炸開了鍋,連忙奔走起來。
“湘兒,一會皇上來了,知道怎麼說吧?告訴皇上,你雖然沒有被小格格推到,但是你卻被靳水月給嚇到了,畢竟她在你面前動手打我了,知道了嗎?”年綺握着自家妹妹的手說道。
年湘此刻很難受,胡亂的點了點頭,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了。
“湘兒,去榻上先躺着吧,我給你端杯熱水喝喝,一定能夠緩過來的,你可別嚇我。”年綺見妹妹臉色難看極了,頓時也有些慌了。
她剛剛是下來狠心踹了她一腳,可到底不是真想要這孩子的性命,而且她也不蠢,知道這孩子要是沒了,年湘肯定恨死她。
叫了兩個宮女進來,又扶又擡的,總算將年湘弄到了一旁的榻上,蓋上了被子。
“對了,我記得太醫開了安胎藥,你平時嫌難喝,都不喝的,但是小廚房每天都熬着,你們幾個快去熱了藥端來。”年綺想起妹妹的安胎藥來,立即叫奴才去弄,自己顫抖着手端了水過來,想用勺子喂年湘喝水。
可是此刻的年湘身子不舒服,一門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哪裡想喝水,便不耐煩的推了一下,水灑了,年綺心裡也是一沉。
沒過多久,安胎藥來了,年湘再也不嫌苦了,立即一飲而盡,一會子功夫,太醫和皇帝也先後到了。
年湘這會臉色蒼白,十分可怕,敏貴妃是陪着皇帝一塊過來的,看年湘的臉色和她額頭、脖子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裝的。
可是……從御花園離開前,這個女人明明好好的,踩着高底鞋都能走的那麼快,這才一個時辰的功夫,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
太醫上前把脈之前,敏貴妃還向太醫使了個眼色,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讓太醫仔細把脈,不能讓年氏給糊弄過去了。
年綺站在一旁,緊張的不得了,不住的扯着手裡的錦帕,有些坐立不安的,心裡就像有無數螞蟻在啃咬一樣,難受極了。
看着年綺坐立不安的樣子,敏貴妃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不過此刻皇帝在,她只能暫時保持沉默。
“怎麼樣了太醫?年貴人如何?”皇帝緊張的不得了,畢竟這是他近日裡最心愛的美人,長得嬌豔欲滴也就罷了,性子還難得的溫柔,又有了孩子,他當然很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