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年綺見訥爾蘇態度堅決,不是說着玩的,心裡一下子就亂了,當然,也非常非常的憤怒,這個男人怎麼可以不問青紅皁白,就想休了她?
休妻?虧他也感想,她是萬萬不會答應的,她年綺即便如今不服當初的驕傲了,可也不是能人人作踐的,她若是真的而被休了,還有什麼臉面回孃家,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上?
“王爺這是想逼死妾身了?”年綺不再苦苦哀求,她看着訥爾蘇,臉色也冷了下來,既然這個男人都說到休妻的份上了,她再委曲求全也是徒然,不如把該說的都說了。
“年綺,實話告訴你,你的死活和我無關,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我不受任何人威脅,特別是你。”訥爾蘇冷笑着說道,他本來就沒有愛過眼前的女人,哪怕她才嫁給自己時,自己也曾覺得她是個挺率性可愛的女子,可是慢慢的卻發現他和自己逝去的前一位福晉曹氏沒有什麼區別,脾氣暴躁不說,自以爲是,而且自視過高,之前從不把他這個王爺,這個夫君放在眼裡。
他娶福晉不是爲了娶個女人回來給自己添堵的,說實在的,訥爾蘇一直覺得自己是不幸的,他不求能找到一個情投意合之人,起碼要知書達理,不要太無理取鬧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家額娘天天和他抱怨,天天和他訴苦,他們也是皇族之人,也是要臉面的,這樣的福晉,哪怕真的和皇帝沒有發生什麼,他也是不能要了。
“我都和你說了,我和皇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爲什麼不信?額娘上次審問了佩兒,佩兒應該什麼都說了吧,這件事情根本不是我的錯。”年綺忍不住高聲辯解道。
“是啊……你在屋裡待了兩刻鐘,和皇上一起,你的頸子上也有痕跡,而且很深,額娘都看到了,佩兒也老實交代了。”訥爾蘇冷笑道:“既然你不死心,那我們就徹底把話說清楚。”
“可是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裡面還有兩個宮女,是她們在伺候皇上,我……我只是被嚇壞了,我……。”年綺有些說不下去了。
“算了,說得越多,只會讓我們越發難堪。”訥爾蘇搖搖頭道。
“好,我承認,皇上是對我有意,可是我卻從未背叛你,你身爲一個男人,你的福晉差點兒被人欺負了,你不知道幫我,你現在卻要休了我,訥爾蘇,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年綺高聲吼道,心裡氣得要死。
“你和別的男人同在一屋那麼久,雖然最後保住了清白,可是一切也都變了,年綺,我們不必多說那麼多了,你帶着你的丫鬟去收拾東西吧,休書我立即便讓人送去宗人府。”訥爾蘇不想和她多說什麼了,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冷聲道:“休了你,你就不再是我的福晉,你要做什麼,也和我無關。”
“訥爾蘇。”年綺卻像發瘋似得跑過去拽住了他,厲聲道:“你若真的要這麼做,我立即進宮稟報皇上和我妹妹……我告訴你,你休想休了我,我會求得皇上的聖旨,不許你休妻,讓你一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那咱們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訥爾蘇也被她惹惱了,這個女人到現在還敢拿皇帝威脅他?簡直是找死。
身爲一個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竟然和另一個男人待在一個屋裡兩刻鐘,訥爾蘇不可能不在意,而且年綺脖子上還有吻痕,哪怕她沒有失身,哪怕皇帝寵幸的是那兩個宮女,可年綺一直在屋裡待着,該看到的都看到了吧,這算什麼事兒?
訥爾蘇覺得這就是一種背叛,他就是無法接受,所以哪怕知道休了年綺會讓皇帝不快,會讓皇帝心裡不爽,他也必須這麼做,只爲了他身爲男人的尊嚴,也爲了他的後半輩子。
他還年輕,還不到三十歲,都說男人三十而立,他尚且不到而立之年,若是和這樣一個自己不愛,並且還很厭惡的女人一輩子這麼過下去,他會瘋的。
人這輩子,總得在某些時候爲自己活着,他現在就要這麼做。
年綺被訥爾蘇氣的渾身發抖,當即離開了王府進了宮,等她到了宮裡時,才發現自己的處境非常尷尬,因爲妹妹現在還昏迷着,她肯定不能去儲秀宮了,一會到了宮禁的時辰,她還得出宮去,那她現在到底該去哪裡?去乾清宮找皇帝?
不不不……她的自尊,她的驕傲不允許她現在去找皇帝,而且她知道,自己去了的後果是什麼,那就代表,她願意做皇帝的女人了。
哪怕現在因爲妹妹危在旦夕的緣故,皇帝沒有那個心思霸佔她的身子,但是要不了多久,她就得成爲皇帝的女人,這是必然的,所以她不能去乾清宮。
想來想去,年綺只好出了宮,回了年府,私底下對父母說,因爲她幾個月沒有回來,想他們了,所以特來探望。
年綺是回去了,可是訥爾蘇的休書卻到了宗人府。
他是皇族之人,要休妻自然要上報宗人府,由族中的長輩做主。
訥爾蘇倒是沒有親自出馬,而是讓自家額娘去遊說長輩們,額娘出面要方便許多。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宗人府的宗正終於答應了,不過也還得上報皇帝才能算數。
皇族娶親是大事,皇族休妻更是大事,畢竟有史以來,大清朝的皇族……休妻的鳳毛麟角,特別是像訥爾蘇這樣貴爲郡王要休妻的,更是頭一遭,所以宗正也只能做一半的主,而且還是被訥爾蘇的額娘老福晉給哭怕了,勉強答應下來的。
宗正雖然要第二天才進宮上奏此事,可是當天夜裡,平郡王要休妻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族。
靳水月聽聞這個消息時,是她正和自家四爺在屋內聊天的時候。
孩子們已經睡了,兩人閒暇下來,一個看書,一個嗑着瓜子時不時說上幾句話,四阿哥一心二用,既看了書,也和自家福晉搭話,倒也算很和諧的畫面了。
“休妻……。”聽到了奴才們的稟報,靳水月驚訝的啞巴都快掉地上了,以訥爾蘇那樣得過且過的性子,竟然都下決心休妻了,可見年綺在他心目中糟糕到了什麼地步,靳水月想起了一些事情來,也依稀能猜到訥爾蘇敢魚死網破的原因。
“這訥爾蘇從小就是個厚道人,性子溫和,如今竟然要休妻,開了王爺休棄嫡福晉的先河,看來真是被逼急了,不過……皇阿瑪的心思睡能猜的準?宗正那邊雖然答應了,可還得皇阿瑪做主纔是。”四阿哥輕聲說道。
“估計有點難辦。”靳水月笑着說道。
“是啊,皇家規矩森嚴,皇阿瑪爲了皇室穩定,大概是不會輕易讓訥爾蘇開這個頭的。”四阿哥搖着頭說道。
“別管那麼多了,和咱們也沒有什麼關係,時辰不早了,我累了,洗洗睡覺了。”靳水月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說道,事實上若是沒有瓜子磕着玩兒,她會更無聊的。
自家福晉都發話了,四阿哥哪裡有不依的道理,連忙收起書陪着她一塊歇息去了。
陪媳婦睡覺,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不然到時候有他後悔的。
第二日一大早,宗正便進宮稟報了,只可惜皇帝一心念着麗妃的安危,連今兒個早朝都免了,更不願意聽宗正講這些勞什子了,所以還沒有聽就把人打發出去了,宗正也沒有膽子再去詢問,而且幾天之內,他都不敢再找皇帝了。
年綺以爲自己暫時躲回了孃家,訥爾蘇再怎麼說都不會把這事這麼快捅出去,可是當她第二天早起時,看見衆人盯着自己時那異樣的眼光,就知道出事了。
“綺兒,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訥爾蘇要休了你?”年夫人急匆匆闖進女兒的房間,無比急切的問道,因爲心裡着急擔心,她只覺得自己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年綺聞言愣了愣,過了好一會才拉着自家母親的手道:“母親先別急,我和王爺是些矛盾,可遠遠沒到要休我的地步,我昨兒個和王爺吵鬧了一番就回來了,還不知道情形,母親請容女兒回去問問再說。”
“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我好好的女兒怎麼就要被休了?綺兒我告訴你……大清朝的皇族,特別是王爺們,就沒有休妻的先例,你不能被休,這樣不僅你一輩子玩了,我年家也會淪爲笑柄,你的父親,你的哥哥們在同僚面前都會擡不起頭來,你回去……不管用什麼法子,也必須讓他們回心轉意,還有……平郡王府雖然尊貴,我年家也不是好惹的,想拋棄我的孩子,這絕對不行。”年夫人真是急得不行,臉色又紅有白,年綺是她生的唯一的女兒,年家的嫡女,是她的心頭肉,女兒若真的被休,這輩子都完了。
倘若不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平郡王府不會鬧得這麼大,所以她實在是太擔心了,女兒的說辭她根本不信,夫妻間爭吵幾句,是不可能鬧到休妻這種地步的。
年氏着急,年綺的父親年遐齡也着急,沒過多久也來找自家女兒了。
“你的事情,父親向來依着你,也無法做你的主,但是這次,你無論如何都必須平息下來,我年家的女兒,絕不能被休棄,我看平郡王和老福晉那邊是鐵了心不要你,你如今只能進宮求你妹妹,求皇上做主了。”年遐齡看着女兒,一臉凝重道。
“是,女兒知道了。”年綺連忙點頭,急匆匆跑了出去,快速進宮了。
以往她走在宮裡,因爲她身爲郡王福晉,又有妹妹麗妃撐腰的緣故,宮裡的奴才們都對她無比敬重,遠遠看着就要行禮,那些嬪妃見了她也禮讓三分,可是今兒個那些宮女太監們見到她就繞道,避之唯恐不及,嬪妃們看見她更是遠遠的湊在一起偷笑,這種感覺,讓年綺心裡難受的要死。
“福晉,咱們快去儲秀宮吧。”佩兒在一旁低聲說道。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年綺轉身就甩了佩兒一巴掌,這個死丫頭,都怪她,把自己和皇帝那點兒破事都告訴了老福晉和她家王爺,她本想處置了這丫頭,可身邊暫時沒有得力的丫鬟伺候,加之佩兒從小就伺候她,她也不忍心打殺了。
“福晉息怒。”佩兒連忙認錯,事實上她也是被逼無奈,但是她已經都向自家福晉坦白了,她說的也不多,都是被詐出來的。
“我怎麼會留着你這個蠢貨。”年綺氣的直跺腳,快步往儲秀宮去了。
她來的很巧,麗妃剛剛醒了過來,只是肚子上昨兒個才被花了一刀,雖然楊太醫用了特製的麻藥,效果很不錯,但是現在藥性也早就過了,疼的她這會子冷汗直流,呲牙咧嘴的。
年綺倒是不笨,先關心了自家妹妹後,才哭訴自己的遭遇。
麗妃聞言有些錯愕,連身上的疼痛都差點忘記了。
“怎麼會這樣,那天姐姐和皇上也沒有發生什麼,竟讓人察覺了?姐姐放心吧,皇上對姐姐還是很喜愛的,姐姐去求求皇上,只要他老人家護着你,不下旨,訥爾蘇休想把你給休了。”麗妃忍着痛,對自家姐姐說道。
“可是我不想去求皇上。”年綺一臉痛苦的說道。
“皇上這兩天還沒有心思處理這事,你暫時不要急,等我身子好點會幫你求皇上的。”麗妃見自家姐姐要躲着皇帝,也沒有強求。
“這訥爾蘇,真是讓我丟盡臉面,哪怕有皇上護着,他最終不敢休了我,可這件事已經鬧成這樣了,以後我在王府也沒有容身之處了,人人見了我,都會笑話我的,我年綺這輩子,算是完了。”年綺一臉痛苦的說道。
“姐姐,若是站在姐姐的角度上考慮,與其做一對怨偶,不如分開,可是爲了年家,爲了所有人,姐姐不能被休。”麗妃嘆息着說道。
“我知道。”年綺輕輕點了點頭,若說她有多喜歡,多愛訥爾蘇,那簡直是個笑話,他們之間就沒感情,可是一個女人若是被休棄,就再無立足之地了,她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出了宮後,年綺想了想,讓車伕直奔雍親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