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老和尚攔住了五個黑衣人,五人面色驚懼的看着老和尚和他身旁的女子,卻不知道方纔那四塊石子是誰扔出來的。他們甚至沒有看清楚這兩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牆頭之上的。
作爲殺手,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動手,什麼時候該保命,當然,殺手早已經有了被殺的覺悟,有的時候,爲了目的甚至不惜以命換名。可現在,很明顯殺嶽少安和小郡主是不可能了,就連以命換名的可能性都絲毫沒有,領頭的黑衣人很清楚的知道這點,他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今日能不能走脫都是一個問題了。情報上根本沒有說過,嶽少安身邊有這麼一個老和尚,他沉聲發出一道命令:“走!”
其他四人早已經有了退意,一聽到這句話,馬上朝着街道深處退去。領頭之人見人退了遠了,才收回盯在老和尚與那名女子身上警惕的目光,急忙也尾隨着四人而去。
老和尚身邊的女子眉頭微蹙,身體動了一下,似乎想上前追趕,卻只見,老和尚微微伸出左手,平放在了她的身前。
一道巨大的阻力把女子逼的退了一步。始終沒能追出去。她無奈地看了老和尚一眼,放棄了追出去的打算。
“咳咳……”嶽少安終於支持不住,坐到在了地上,那條插着一把鋼刀的腿橫放在了地面,喘息着,輕聲笑了笑道:“老和尚,沒想到今日會被你救了一命……”
老和尚回過頭來,單手立在胸前:“阿彌陀佛。施主與老僧也算是有緣……”
“咳咳……”嶽少安又咳嗽了起來,後背上的那一刀傷的極重,又加失血過多,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極差,但依舊勉強地笑着道:“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了。看來那日在朱府,你對萱兒還是手下留情了的。”嶽少安說着,看了看地上扔着的四把斷裂的刀,搖了搖頭。
那日,在朱府之時,老和尚也曾經打出過石子,那時是從周龍萱手中搶出了朱重一,不過,那日周龍萱也只是受了些傷,並沒有什麼大礙。若是以今日石子的威力來看,那日老和尚的確是留手了的,不然,周龍萱的身體怎麼也不可能比鋼刀還堅硬。
“和尚是不殺生的!”老和尚依舊是那副不起波瀾的神情,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瓷瓶,從裡面拿出一粒藥丸遞到他的面前道:“施主傷的慎重,若不及時醫治恐怕有些危險,這個你先服下吧。”
嶽少安看了看老和尚那粗糙烏黑的手,再看了看他手中的藥丸,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如此骯髒,也不知道吃進去會不會有後遺症。
不過,他知道老和尚一定不會害他,如果想害他的話,也就不用出手了,便接了過來,閉着眼睛,不再去看那粒藥丸,扔進了口中,活着口水吞服了下去。
當他再睜開眼睛之時,氣色已經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那粒藥丸卻有功效,還是心理作用。
老和尚身旁的女子雙眸緊緊地盯着他,眼中滿是擔心之色,嶽少安看在眼中,心頭覺得奇怪,只覺得那個女子異常的熟悉,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
“姑娘,我們認識麼?”嶽少安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急忙躲避開了他的目光,扭過頭去,並沒有說話。
“阿彌陀佛!”老和尚看了看身旁的女子,道:“嶽施主既然已經無礙,我們便走吧!”
女子點了點頭,跟着緩緩離去。
“姑娘——”嶽少安掙扎着想站起來,卻是傷口一痛,又跌坐了回去。小郡主抹了抹臉上的淚珠,急忙扶着他道:“嶽少安,你怎麼樣了。”
嶽少安微微搖頭,示意自己無事,雙目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個女子的身影。
女子回過頭來,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面色緊張的小郡主,黯然地回過頭去,就此遠遠地去了,未曾再回過頭來。
嶽少安一直盯着那女子的身影,直到他們消失在了遠處,才收回了目光,只是心裡卻總覺得似乎要抓住些什麼,卻又怎麼也抓不到,糾結的厲害,彷如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裡,上又上不來,下又下不去,這種如鯁在喉的彆扭勁很是難受。
還好,沒等多久,只見遠處一匹紅馬急速的奔來,正是嶽少安的馬,馬上的柳伯南不等行到近前,便急忙躍下,幾步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柳伯南看着滿身是血的嶽少安,和正在笨拙地爲他包紮傷口的小郡主,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郡主一邊包紮着傷口,一邊還抹着眼淚,臉上全都是血,看起來也很是嚇人,今天,她得確是嚇壞了,聽柳伯南問起,哭聲說着什麼,卻又什麼不清楚。
嶽少安擺了擺手,看着柳伯南罵道:“你怎麼和香港故事片裡的警察一個德行,完事了你纔來?”
柳伯南雖然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不過,大概的意思卻是瞭解的,面露無奈之色,也不解釋,只是道:“別廢話了,傷的這麼重,還是先回去治傷吧!”
紅馬來到嶽少安的身旁,馬頭輕輕蹭了蹭他伸出的手,嶽少安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脖子,很是安慰。
隨着吵雜之聲,那邊的護衛終於將黑衣人盡數誅滅,追了上來,看着兩人的模樣,都是嚇的不輕,身爲護衛卻將自己護衛的對象單獨丟在了危險之地,此乃大忌,雖然,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小郡主的不是,可追求起責任來,他們卻是責無旁貸,一個個心中黯然,面色極是難看,也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懲罰。
嶽少安看出來他們在想什麼,擺了擺手道:“此事和你們無關,我會替你們解釋的。”
護衛具都感激的看着嶽少安,就連大理那邊的護衛也投來了同樣的目光。
有幾個機靈的護衛也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擔架,幾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嶽少安擡到了擔架上。柳伯南一邊派人去報之五王爺,讓他派御醫前來,一邊指揮着護衛擡着擔架朝書院中趕去。
大理這邊的護衛,不知小郡主傷的有多重,也弄了擔架想要擡着她走,卻被她狠狠地推開了,她緊緊跟着嶽少安的擔架也朝書院而去,雖然,腿上的傷口頗爲疼痛,但是,她竟是咬着牙一聲不吭地跟了上去。
行宮中得知消息的五王爺,馬上派了御醫,同時也將宮裡的侍衛給嶽少安派過來一批。又連夜將柳宗嚴招進了行宮之中,下令讓顧章親自去徹查此事,本來打算告老的顧章,因爲新帝還沒有登基,卻是還掛着知府的之物,徹查此事也是無可厚非的,連夜便行動了起來。
行宮之中,五王爺在書房裡召見了柳宗嚴,兩人相對而坐,五王爺的眉頭皺的很緊,問道:“丞相,你覺得此事是哪方所謂?”
柳宗嚴面色凝重,低頭沉思一會兒道:“看情形,金國,張先讓,樑王,他們都有嫌疑。不過,依臣之見,其中樑王的嫌疑最大。”
“哦?”五王爺微微點頭:“何出此言?”
“用地域上的限制,便不難推斷出來,因爲先帝駕崩的事,大理使節來時極快,基本上沒有如何耽誤,所以說,金國在得到消息,再派人南下,時間上太過緊張,幾乎不可能是金國,當然,也許金國在我們大宋內部有密探,是他們組織的這次行動,不過,一般的密探對於如此大事,肯定是要請示金國皇帝的,若是如此,時間上也是很難把握好的。因而,金國的嫌疑最小。”
說罷金國,柳宗嚴又說起了張先讓:“再看張先讓,他雖然在時間上要相對寬鬆的多了,可是,張先讓這個叛賊剛剛立足在京師,並沒有太多的渠道獲悉此事,也不可能突然間就能安排出如此細密的計劃來。”說着,他站起身來,道:“因而,樑王的嫌疑是最大的,在我們以往獲悉的情報來看,樑王已有了反意,聯合大理,卻因爲大理搖擺不定,而一直不能有什麼動作,現在大理來使,看樣子是想和大宋修好,這樣一來,樑王那邊必然會失去一大助臂,若是大理郡主死在了杭州,那麼,不管是什麼原因,大理和大宋必然出現裂痕,到時候,他在從中挑撥,很可能就將大理拉到了他那一邊。再加之樑王有足夠的消息渠道獲知大理郡主來杭州的消息,而且,他也有足夠的時間來安排這一些,所以,樑王的嫌疑最大。”
五王爺猛然站了起來,“啪!”的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我看,就是他,他與嶽先生有殺子之仇,看那些殺手一直都對着嶽先生下手,便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了。”
柳宗嚴沉默着點了點頭,緩緩地又坐回了座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