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從遼陽去往耀州也不過三百里路程,便是一夜的路程都不用加急。
再加上這半年多年來北征大軍也根本就沒閒着,早就沿着菱堡構築了一條便是宗望都感到咂舌的八車道高速路,因此在次日的中午時分,黃傑一行便也來到連雲島前。
島前的軍港上,此時倒也如常,只有幾艏中型漕船在崗,其餘瞧上去卻也如常。待迅速上了交通舢板登島之後,來到海島南面登上足足十二丈高的新建海事燈塔後,也才藉助望遠鏡瞧見了海島南面約五十里外近百大船組成的船隊。
此次,從揚州發來的這支遠航船隊,其中有艨艟鉅艦共計三十二艏,千料海船六十艏、五百料官船百二十艏。
這艨艟鉅艦也稱艨衝,算起來也可以說是華夏軍史中的一種傳奇戰艦,雖然根據史書記載此等木製戰艦約在兩漢前後登上歷史舞臺,可直至唐代都未曾留下影像圖籍叫人一觀其真面目。
以史觀較爲公允的陳壽版《三國志》所記,漢時艨衝乃是水軍的主力船,其舟狹而長,機動性強,便於衝突敵船。據陳壽所示,吳軍的將領黃蓋在江夏攻打黃祖時,他曾以艨艟封鎖黃氏退卻的路線。
208年,孫權與劉備在的赤壁之戰與曹操戰鬥,黃蓋也利用魏軍用鎖連接艨艟的機會施行火計。
沒錯,火燒連環船的不是諸葛亮而是黃蓋!
後來孫權征討黃祖,黃祖“橫兩蒙衝”挾守夏口,而劉表建水軍也曾造“艨衝”。
不過,到了唐代李荃卻在所著的《太白陰經》(呵呵!這本書是真有,而且是本軍事著作,不是武功秘籍)中記述艨艟是輕快的先鋒船且由兩層組成。
雖然《太白陰經》指艨艟是輕快的先鋒船,但漢代和三國時所用的艨艟的船頭應是設有攻擊敵軍船隻利器的強大戰船,而利器運作的有效性取決於其重量而不是速度。
因此,到了北宋時期,主理官制長江航道的鄂州水師倒也根據前朝遺記,復原甚至是改進了不少據說是艨艟戰艦的船型,發展出了諸如鬥艦和海鶻、樓船、走舸、江梭等不同形制的水戰用船。
只是直到趙桓登記爲帝之時,尚無建造什麼真正“鉅艦”的計劃,所以如今這等來到連雲島外的艨艟鉅艦,自然是趙桓那廝倒黴之後新造的艦船。
按照杜佑《通典?兵法》中記載艨艟:“以生牛皮蒙船覆背,兩廂開掣棹孔,左右前後有駑窗矛穴,敵不得進,矢石不能敗。”
古籍記述,這艨艟鉅艦一般長度約在四十丈前後(漢朝丈長約在兩米三),船寬度約八丈,高六丈,整個船艙與船板由牛皮包覆,可作防火之用。兩舷各開數個槳孔以插槳船且供櫓手划船。而甲板以上有船艙三層,亦以生牛皮裹之以防止敵人火攻,每層船艙四面皆開有弩窗矛孔可作攻擊各方向敵人之用。
如今揚州督造的這些艨艟,採用的數據參數乃是由龍山書院重新設計定製,船身長度定爲三十六丈(此處用的宋丈,也即三米三),寬六丈、高八丈,船身共分五層,甲板一下三層,甲板以上兩層,甲板一下三層船艙兩側開有共計一百二十個槳孔和六十四個可供火炮射擊的炮位窗口,主桅八具,輔桅六具,整船的容積約在兩千料前後。
至於說整船的外形,倒是黃傑仿着夢中所見的巨型豪華郵輪照貓畫虎,只是經由龍山書院之中的各路專家聯合攻關之後,覺得以如今大宋的科技水平而言,怕還是造不出百丈身長,高十餘層的超級郵輪,還是萬丈高樓平地起,先按照現有科技攻關一下五層算了。
當然,也別小看了這些只有五層,船身長度三十六丈的新版艨艟,這些船可是黃傑在建立龍山書院伊始,就掛着山長种師道的名頭弄來近百頂尖船匠木工研究了多年才整合出來的大宋最高科技產品,整船的設計圖甚至在趙桓倒黴之前都僅僅只能秘存在書院的箱籠當中。
還是直到趙佶、趙桓父子被虜,种師道和黃傑受命北鎮,這才秘密的調動了一切可用資源,耗時差不多兩年才得以建造完成。
要知道,若是以奇夢中的後世建造速度來計算的話,兩年也不算是很長的時間,足夠新建萬噸巨輪或改裝一下報廢航母了,可對於此時的大宋而言兩年時間就能一口氣造出三十二艏艨艟鉅艦,當真可以稱之爲神速了。
卻也說,黃傑在燈塔上瞧過之後,不久便有交通舟自船隊之中急行而來,待得舟上之人登陸後,遠遠就聽見兩聲尖銳鷹唳,便也見得碧空之中急速撲來一隻翅展至少達到一丈的巨大隼鳥和一隻個頭稍小,翅展怎說也有六尺的隼鳥,瞧羽色兩隻隼鳥當也都是海東青無疑,只是不知爲何一大一小。
“哈哈哈哈!師弟可是別來無恙?”老遠,也就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長笑,但見得一個身着正一道袍的中年道士,肩負着那隻稍小些的海東青快步走來,黃傑細瞧他容顏笑貌,也是歡喜不行,急急上前幾步,便持禮拜道:“子英見過公孫師兄,師兄無恙,子英甚慰!”
瞧那道士,頭頂還系束髮蓮花冠,身穿黑白相間的八卦紋繡葛色正一道袍,腳蹬一雙雲耳的麻鞋,肩上揹着一把玄木鞘長劍,腰下掛着一隻鼓鼓囊囊的招文袋,一付長髯及至二尺,可其中卻是花白參半。
恍然間黃傑眼前一花,卻是遙想起當年,在長江之上,他與萬春奴姐弟跳下賊船後在江中漂浮,便是這道人搖着一艏快舟逆流而上,高呼一聲:“小師弟莫慌,師兄來遲一步!”
又想起那年公孫正北行歸來一身傷病,爲十數次行刺阿骨打不成而苦惱不已,離別之時鬱結難舒,只是如今瞧來,卻是如春風化雨一般,執手相握,好不歡喜。
不錯,這道人便是公孫正,算起來如今已經是四旬中半年歲,只瞧他花白參半的鬍鬚,便也知道歲月可稱饒了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