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寧府爲金國大都,初本爲會寧州(今哈爾濱地區),也是靺鞨女真完顏部的傳統領地。
完顏阿骨打開國後,自然就地建都於此,並按照遼國的規制將其升格爲府。如今,會寧府的治所上京城(今heb市ac區市區南兩公里白城區域),佔地不大,也並無城郭,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超大型的遊牧部族聚落,大大小小的各式帳篷、帳幕比鄰而建,且每個帳篷頂上都有青色煙雲升騰而起,遠遠看上去還真有些壯觀。
根據《大金國志》記載:“國初無城郭,星散而居,呼曰皇帝寨、國相寨、太子莊。後升皇帝寨曰會寧府,建爲上京”,城近“按出虎水”(今阿什河)。而會寧府轄區:北抵松花jx涉拉林hn達長白sd至蜚克圖河流域。
完顏宗弼回到會寧府已經整整十日了,如今很有些焦躁不安,一方面是因爲吳乞買與大宋使者趙良嗣的會談遲遲不能得出結果,另外一方面便是白山老營至今都沒有送來擒獲黃傑的消息。
還別說,完顏宗弼當真也算是夠意思,當初答應了黃傑之後,果真在老營裡待足了十日,這才放出手下前去追蹤擒拿。可他隨後用了六日時間返回會寧府,如今又等了十日,結果半個月過去了,老營那邊居然沒了音信。
不久,完顏宗弼聽得帳外喧譁聲起,便也出了咱家帳篷來看,但也見東北方向不遠的皇帝寨方向升起了大股的青煙,便也知道今日與宋使的商談算是又告了一個段落,便也叫手下的親兵牽來了他的馬,便上馬策騎往皇帝寨方向馳去。
不久,便也見得幾個百夫長領了一隊金兵好似押解犯人一般押着宋使在路上行走,看樣子是要“送”他們回到休息的使節帳篷,完顏宗弼便也勒馬停在路邊細細打望,但見宋使們一個個都是滿臉悲憤之色,也是大惑不解。
很快,便也瞧見當先彎着腰在前引路的乃是董漢臣,便也用女真話喝問道:“怎麼還沒與宋人談好?”
董漢臣將是完顏宗弼,忙也答道:“今日大王已經做了讓步,只是宋使還是不肯答應。”
完顏宗弼聽來好奇,便也問:“降了多少?”
董漢臣便也苦笑着答道:“好鐵十萬斤和宋錢一百萬貫,宋使答覆說願意付一百萬貫和三萬斤好鐵,但是須得分作三年給付。”
完顏宗弼聽來,倒也覺得大宋這次當真把價錢還得極大方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吳乞買爲何還是不做讓步。再說他也明白金國的要價確實有些獅子大開口的意味,一百萬貫錢財先且不說,這三萬斤好鐵的價值就不亞於三百萬貫了。
要知道,金國指明要的好鐵並非是普通意義上的“上好的鑄鐵”,而是在大宋被稱之爲“百鍊鋼”的精鐵,這一斤百鍊鋼精鐵在如今市面上的價格至少便要百多貫錢上下,而且這玩意拿來只要稍微休整一下形狀就能打造成極好的兵器。
所以完顏宗弼聽了之後,也只是略作眉頭,便也揮揮馬鞭叫董漢臣送了使者離開,便也直奔吳乞買的大帳去了。
去到了帳前,便也見着帳門口等了不少人,完顏宗弼便也下馬等待,不久就聽帳內挨個傳召。完顏宗弼足足等了快有半個時辰,也才聽見傳他覲見,入內一瞧,便也見着吳乞買盤腿坐在大帳中心的一張巨大胡牀上,正伏在身前擺着的一方書案上,用筆正在羊皮紙上寫着東西。
完顏宗弼上來便也按照女真禮節拍胸致敬,吳乞買擡頭看了他一眼後,便也沉聲問道:“烏朱,你來何事?”
完顏宗弼忙也道:“四叔,老營今日還是沒有傳來消息。”
吳乞買聽來皺了皺眉,迅速在面前的羊皮紙上補了幾筆,然後遞給了一旁等候的文吏,便也問道:“阿什哥帶着青貂,還怕拿不住他?”
完顏宗弼聞言卻是搖頭,想了想道:“四叔,當真不能放他歸宋?”
吳乞買聽來一笑,便也長身而起,一面活動着筋骨,語氣卻是肯定道:“他要真是薩滿口中所說的巫人,我們也攔他不住。”
言下之意,完顏宗弼自然也就明白了,便又來問:“剛纔聽董漢臣說,宋人願意給三萬斤好鐵,爲何還不答應?”
吳乞買便也答道:“宋人願意給的是河間好鐵,而不是幷州好鐵,而且每年只給區區一萬斤,與我們所需相差太遠,而且今次打下析津府,我軍傷亡也是不小,如何能平白便宜了宋人?”
大宋說起來出好鐵的地方倒也算多,倒不是說金人聽聞了周邦彥周老溼的《少年遊》,知道了“並刀如水”的典故,所以也別仰慕幷州出產的好鐵,而是就金國如今所知,如今大宋境內最好的好鐵該屬出自幷州。
至於說,吳乞買後面的話,倒也把談不攏的真實原因給說了出來,這不管是一百萬貫錢財還是三萬斤好鐵都不是重點,重點其實是不能平白“便宜了”宋人,對此完顏宗弼自然明白他的真實意圖。
吳乞買是阿骨打是弟弟,是完顏宗弼的四叔,如今也是四十餘歲的年紀,雖然身體狀況不算太好,但也正是年富力強之年,當年便是他與完顏宗翰、完顏希尹等力勸完顏阿骨打稱帝,建立金朝,並任諳班勃極烈。而阿骨打彌留之際,所指定的接班人也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他這個弟弟,也就知道他能力是如何被阿骨打看重了。
知道了吳乞買的心意,完顏宗弼也就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便要告辭退走,不過在離開大帳時,吳乞買卻是叫住他道:“再等五日,若是老營還是沒有消息,便解了白山之圍,由你護送宋使回析津府。”
完顏宗弼聽來眉頭一動,急忙答應下來。
然而,也就在完顏宗弼剛出皇帝寨,正準備回了咱家營帳的時候,卻是又被吳乞買的親兵喚了回去,再入帳中時,便也將一個獨臂女真漢子正匍匐在吳乞買的腳下,完顏宗弼見了便也驚訝的喚道:“阿什哥,你怎麼來了?”
那獨臂漢子聞言,便也起身扭頭來瞧完顏宗弼,但見他起身之時,一隻毛色發青的雪貂也從他懷中竄上了肩頭,但見這漢子苦笑答道:“烏朱,宋人瞧破了追蹤術,將青貂引到了虎穴,如今只怕他已經帶着兀魯離開了白山。”
完顏宗弼眯了眯眼,小心問道:“可以斷定他南下回大宋了麼?”
獨臂漢子卻是搖頭道:“應該是向北過了鞨懶河,便也再尋不着方向了。”
也在這時,吳乞買突然瞪眼喝道:“莫非……他要來會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