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八百里瀚海其實就是後世的庫姆塔格沙漠,趙禎對這裡並不熟悉,但也聽說過它的“威名”,在它的不遠處便是大名鼎鼎的羅布泊…………
其實現在的羅布泊依舊有水,並且水量豐富,四周的河流經過沖刷出的溝壑依舊綠意盎然,但和現在大宋軍隊所在的鬼谷口並沒有什麼關係。
那個“大耳朵”還在更爲遙遠的南方,在大屯城的邊上,也是大屯城繁榮的原因。若是還沒有羅布泊,大屯城四周的萬畝田地將會消失。
高昌距離後世的吐魯番非常近,邊上的交河州就是吐魯番的所在,趙禎想到吐魯番就想到了葡萄,畢竟在他曾經的歲月中有一首詩烙進心中:“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大草原的羊羣、戈壁灘的駱駝。”
這片神奇的土地不光孕育了自然壯麗的奇景,也大把的饋贈着生活在這裡的人,再加上是大宋西北的門戶,絲綢之路的通道,趙禎對她的佔有也愈發的貪婪。
大軍用最快的速度橫跨了整個大患鬼魅磧,當一切物資齊備,當鬼谷口避風驛準備充分,完全以車馬代步的宋軍能以最快的速度穿過沙漠,路上沒有一個將士掉隊,沒有一匹戰馬脫水。
這就是完備的後勤制度所帶來的優勢,把一切會發生的問題都考慮到了其中,以最大可能防止出現意外。
趙禎對這次急行軍非常滿意,當然軍中的將士一天也不願在滿是沙子的地方多呆,走路當然緩慢,但坐在特殊改造的馬車上就不成問題。
這是靈兒的功勞,她用最簡單的方法把大宋的馬車改造成了適合在沙漠中行駛的工具,靈感則是來源於冬日裡的一次滑雪,雪地和沙地雖然不同,但滑行永遠是最好的辦法,並且較大的着力面可使得馬車不會陷在沙中。
能快速的行駛又不會陷入沙中,這樣的馬車大大的提升了宋軍的行軍速度,以至於“快若奔雷,齊進如暴”,連王圭王鶴二人都大爲驚歎她的智慧,而趙昀則是嘟囔着嘴,在他看來如此簡單的事情他也曉得,至不過這段時間他都泡在了火器營中。
當宋軍穿過沙漠時,最先看到的卻是一座寺廟,這裡是距離沙漠最近的人煙所在,雖然是重新修繕的,但他的風格依舊保留了唐時的遺風。
這座名爲澤田寺的寺廟曾經是唐長老的講經之地,而高昌人崇尚佛教,西域人也大多敬佛。
曾經的高昌國王麴文泰迎來了大唐帝國西行取經的玄奘法師。玄奘西遊時,國王麴文泰率全城歡迎,熱情款待,並請求永留其國。麴文泰堅決挽留,玄奘絕食數日,才獲准允其西去。
但最終,麴文泰還堅留玄奘講經一月,並度四沙彌以充給侍,又贈送法服、黃金、綾絹等物,派遣二十五人、馬三十匹,爲之送行。甚至寫信給龜茲等二十四國,懇請護衛玄奘法師。從這些方面,可以知道當地崇信佛法不遺餘力。
宋初的高昌也盛行佛教,大宋乾德三年十一月,西州回鶻可汗曾遣使僧法淵,到京城獻法牙、琉璃、琥珀盞。雍熙元年王延德自高昌還,在《行記》中談到高昌尚有佛寺五十餘所,都是唐朝賜額,寺中備有《大藏經》。
現在麴氏再次獲得高昌的統治權,麴叱幹依舊對佛教推崇備至,在高昌的財富大量積累的時候,花費重金伺候這些寺廟中泥胎,以至於趙禎進了澤田寺後被眼前的佛祖金身刺得睜不開眼。
金黃金黃的佛像是由一層厚厚的黃金鍍上的,可想而知當年爲佛像鍍金時用了多少金水,即便是以大宋的財富王鶴都覺得震驚,望向趙禎小聲道:“官家,咱們把這金身熔了吧……”
當然澤田寺還不止這一座金佛,四周牆壁中供奉的小佛陀以及小羅漢全部是由黃金所做,趙禎氣的面色漲紅,這些黃金是哪來的?肯定不是西域人自己的!
這些都是大宋商賈賺來然後被高昌國層層盤剝的!這就是從大宋的口袋裡掠奪來的!動了自己口袋裡的錢,趙禎豈能不怒?
“派人一律收繳,熔成金錠,以備犒賞之用!”
王鶴兩眼放光,這些黃金若是熔成金錠可不少,犒賞三軍將士雖然每人分的不多,可這是真金白銀啊!
當然熔了這些黃金肯定有人不樂意,於是一幫僧人便被押到了趙禎的御前,趙禎着實被嚇了一跳,他見過的和尚不在少數,佛教畢竟也是中原的大教之一,雖然香火不如之前,可隨着百姓生活質量的提高,又逐漸興起之勢。
但眼前的和尚個個膀大腰圓,若是再配上紋身,趙禎甚至覺得他們的形象堪比黑社會,這肚子裡有多少的油水?!
審問之下才知,原是大軍來的太快他們沒來得及逃走,又捨不得這些黃金偷偷藏納寺中的金器與地窖……於是這些金器便成爲了大宋的意外收穫。
佛門之人當四大皆空,苦行參悟佛理,但在這些人的詭辯之中,行善積德是空,行惡孽障也是空!
豐厚的財物賞賜成爲了他們墮落的開始,不斷的斂財,不斷的破戒,趙禎之所以在大宋給佛門留下一席之地,乃是他真的見識過苦行僧,這些僧人一路弘揚佛法,以乞討爲生,分文不取,即便路人奉上香火錢,也一概拒絕。
一路修心,只是討要一碗水,一碗飯,僅此而已,爲的是修心,爲的是修行。
可相比大宋境內的僧人,這些人簡直就是在玷污佛門,趙禎下旨給予他們每人三個水囊,三袋乾糧,驅趕他們進入茫茫的大患鬼魅磧。
若是能走出去便是他們還有佛緣,若是不能,便是佛祖要收了他們…………
但唯有澤田寺中的主持例外,這個瘦弱的修行者對宋軍做的一切滿不在乎,甚至不聞不問,寺廟中依舊迴盪着他的課業之聲,雖然並不宏大,卻震撼人心。
趙禎在他面前的蒲團上坐下,安靜的聆聽,這種聲音有平復人心波動的能力,在大戰之前正是趙禎所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