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吃過一次大虧的吳黑闥雖然急着救李密,卻也沒忽略對旭子的防備。聽到周圍有人驚呼,立刻來了個鐙裡藏身。羽箭貼着他的身體飛過,射進其身後另一名將領的胸口。那名將領驚詫地看着沒入皮甲數寸的箭桿,嘴巴張了張,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去。
“卑鄙無恥!”吳黑闥真後悔自己當日對旭子手下留情。李密是他們這些人的頭領,如果李密陣亡了,瓦崗山上將再無他們這夥人立足之地。沒等他將身體從馬腹下直起來,又是一陣驚呼聲響起。疾馳中的戰馬猛然前僕,將吳黑闥遠遠地甩了出去。
李旭彎弓搭箭,再度瞄向牛進達。深知對方厲害的老牛快速舉起一個皮盾,擋住了凌空飛來的羽箭。“不要慌,下馬保護密公!”他聲嘶力竭地喊。緊跟着,棄馬騰身,如一頭鷂子般撲在了李密身上。
此刻的瓦崗軍怎還顧得上陣型完整,無論是程知節、單雄信統領的內軍將士,還是王當仁、李公逸、張遷、項釗等人統領的外軍嘍囉,全都不顧一切地向李密落馬的地方衝來。雖然其中很多將領,如謝映登、程知節等人心中明白李密實際上沒什麼真本事,他的成就完全靠的是借勢而上,依靠瓦崗軍本部人馬來號令羣雄,反過頭又憑藉羣雄的擁戴來謀取瓦崗權柄。但此刻李密不能死,因爲失去了他,已經付出了很大代價的瓦崗軍必將分崩離析。
敵軍一動,羅士信立刻帶着郡兵們衝下了土丘。平緩的斜坡剛好讓戰馬得以充分加速,馬蹄聲砸得地動山搖。“割李密的腦袋!”一邊衝,羅士信一邊大叫。“割李密的腦袋!”弟兄們狂喊着迴應,熱血沸騰,心神激盪,根本不在乎眼前圍上來的流寇數量有多少。
面對流寇,郡兵們有以一當百的信心。當初大夥擊潰郭方預十萬人,也不過動用了千餘騎。今天的敵軍還不到三萬,而自己這邊的兄弟卻“高達”一千五百人。更何況敵將已經落馬,敵陣已經混亂,疏於訓練的敵軍連基本的羽箭攔截都做不到。
房彥藻、張亮等人被突然變化的局勢嚇得魂飛魄散,不顧一切地吹響號角,命令各路兵馬快速向中軍靠攏。“嗚――嗚嗚――嗚嗚”淒厲的角聲如同瀕危的野獸所發出的哀鳴,聽得人心驚膽戰。有些膽小的嘍囉聽在耳朵裡,腳步非但沒有加快,反而本能地緩了下來,一雙眼睛也開始四下裡逡巡。
瓦崗軍本部兵馬距離李密落馬之處還有五十餘步,羅士信的馬頭已經越過了李旭。當先五百餘騎放平馬槊,將四尺餘長的鋒刃對準了牛進達等人所在。“殺李密!”羅士信大喊,狠狠磕打了兩下馬肚子,將馬速壓榨到極限。“殺李密!”弟兄們狂呼,如癡如醉。
牛進達見勢不妙,立刻將昏迷不醒的李密背到了身上。“搭人牆!”他大聲命令,同時邁開雙腿,以全身的力氣向中軍跑。百餘名心腹死士舉起兵器,怒吼着擋在了羅士信的必經之路上。
他們首先面對的是一輪急射,與大隊人馬匯合的旭子另外一千名弟兄,將羽箭擦着羅士信等人的頭頂射了過去。這是他們在一起演練過多次的戰術,配合起來毫釐不差。李密的心腹死士們如暴雨打過的麥子般四下搖晃,轟然而散。就在他們倒下的一瞬間,羅士信的馬蹄從他們的身體上踏了過去。
“所有騎馬的人跟我上!”側翼殺過來的程知節也急了,怒吼了一句,提槊直取羅士信。中途改變方向的他無法隨心所欲地提高馬速,瓦崗軍各部還沒有完全整合,總是有衝上前或敗下陣的士卒擋住他的去路。幾乎是眼睜睜地,程知節看到羅士信的戰馬在自己面前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上衝過,踏着弟兄們的血跡,追向倉惶後撤的牛進達。
在牛進達和喝令下,不斷有死士向羅士信馬前撲。但已經衝起了速度的騎兵豈是個別勇敢者所能阻攔的,每一夥人撲上去,只是給羅士信的槊尖添一抹血跡而已。五百騎兵像一把巨大的砍刀一般將李密的中軍砍出了一條口子,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騎兵的推進速度過快,失去主帥的瓦崗軍號令混亂,根本來不及組織槍陣阻攔。而對付騎兵的另一個有效招術羽箭覆蓋也無法使用,羅士信所部五百餘人已經深深地推進到瓦崗軍中央,緊追着被死士背在背上的李密和吳黑闥,如蛆附骨。唯一有實力攔住他的瓦崗軍此刻反而他們甩在了身後,氣得大呼小叫,卻無可奈何。
戰場上的形勢亂成了一鍋粥,羅士信帶領的騎兵追殺李密,程知節和單雄信帶領着瓦崗內軍追殺羅士信。而素有能謀善斷之名的房彥藻等人亦驚惶失措,只顧着保護李密急退。核心之外的王當仁、李公逸等將更是慌張,他們距離遠,根本不清楚李密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由上到下軍心浮動,大小嘍囉亂作一團。
“今天這仗要輸!”追了百餘步後,程知節猛然意識到局勢已經失控。大夥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羅士信身上,根本沒人留意李旭的動向。而羅士信所部不過五百,而敵軍的另一頭老虎李仲堅還率領着一千多名武裝到牙齒的騎兵。
那纔是真正的殺招,程知節在馬背上猛然回頭。他看見李旭在斜前方百餘步外收弓,抽刀,旋風般衝進了王當仁的軍陣裡。
剎那間,王當仁的大旗轟然而倒。
主將戰旗一倒,王當仁所部的嘍囉一片混亂。他們本來訓練程度就差,又剛剛經過小半天的急行軍,累得筋酸骨軟。猛然間看到身邊的夥伴陸續被砍翻,自家主將又生死未卜,哪裡還生得起什麼鬥志。轉眼之間,陣型便散了,一個個丟了刀,扔了旗,四散奔逃。
“不要亂,大夥不要亂,我沒死!”王當仁氣得耳朵眼裡都冒了煙,跳着腳大喊。剛纔他一不留神被李旭射死了戰馬,就在親兵們亂作一團的時候,對方趁機上前砍翻了將旗,然後揚長而去。
“豎旗,豎旗!”有部下大聲提醒。王當仁猛然領悟,立刻命令親兵重新挑出了一杆戰旗。敵軍的氣勢雖然驚人,但人數還不及自己所部兵馬的兩成,根本不可能在瞬間把所有人殺光。只要王字戰旗重新豎起來,肯定能安撫住混亂的軍心。誰料老天偏不從人願,他這邊旗號剛剛一舉起來,身外的馬蹄聲又急。已經在軍陣內衝殺了半個圈子的李旭帶着騎兵迅速兜轉,刀鋒直指王當仁馬首。
王當仁也被打急了,虎吼一聲,拎着杆鐵矛便迎了上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既然吃了山賊這行飯,他還真沒怕過死。無奈整個外黃營中不怕死的只有少數幾個,大多數嘍囉見到數百匹戰馬結隊向自己這邊衝過來,立刻拔腿便逃。王當仁新換的戰馬被自己人阻擋,連提了幾次速都沒有結果,氣得他掄起鐵矛,將退到自己面前的一名嘍囉兵腦袋砸了個稀爛。
“回頭殺過去,再有後退者,以此爲例!”他板起臉,厲聲怒喝。嘍囉兵們卻像沒有知覺般繞過同伴的死屍,避開王當仁左右,繼續奔逃。
“站住啊,他們只有千把人!”王當仁又羞又急,大叫。他的哭喊聲很快被馬蹄擊打地面的聲音所淹沒。蹄聲如雷,翻滾着吞沒一切擋路者。王當仁擡頭,看到官軍的騎兵排成了一個標準的楔型,如一把長槊般無情地收割着生命。在這把長槊的尖鋒上,是一匹通體漆黑特勒驃,比尋常戰馬高出兩頭,馬背上將領亦如殺神下界,凜然不可侵犯。
看見弟兄們一個個被人從身後追上,用長槊挑飛,用橫刀掃翻,王當仁疼得滿頭是汗。這七千人是他的本錢,外黃營雖然號稱擁兵數萬,其中大部分卻是湊數的。只有身邊這七千嘍囉,纔是精銳中的精銳。可惜這種精銳在敵軍面前還不如一堆草靶,至少草靶子自己不會逃命。
他突然很後悔沒把自己的弟兄交給徐茂功整訓,如果此刻麾下是三千瓦崗內軍而不是七千外黃嘍囉,形勢根本不會這樣慘。
戰場上沒有後悔藥可賣,轉眼間,王當仁已經可以看清楚對面敵將的目光。那是一種帶着幾分嘲弄的眼神,彷彿在笑他永遠上不了檯面。“我跟你拼了!”王當仁徹底失去理智,高舉着鐵矛迎了上去,今天即便戰死,他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保護寨主!”百餘名心腹親兵也被王當仁的舉動激起了血性,嚎叫着聚攏在了大當家的周圍。隨着沉悶的一聲,敵我雙方毫無花巧地撞到了一處。剎那間,外黃賊的隊型四分五裂,三十多具屍體倒着飛了出去。
李旭用刀尖撥開迎面刺來的長矛,順勢一抹,將面前的嘍囉抹下了戰馬。他的招術很簡潔,幾乎都是一擊致命。轉眼,三個嘍囉倒了下去。第四名敵手見勢不妙,撥馬避開,將身後的王當仁暴露在旭子的刀下。
“老子跟你拼了!”王當仁怒吼着迎了上來,手中鐵矛端得筆直。李旭回刀橫拍,刀面與矛身相交,發出“砰!”地一聲巨響。二人在馬背上都晃了兩晃,各自的兵器都被彈開。彈指間,兩匹戰馬錯鐙。王當仁以矛爲棍,橫掃千軍。李旭的刀如游龍,貼着馬頸翻出,直奔王當仁肋下。
這是以命換命的招術,就看誰的動作快。如此近的距離,長兵器反而吃虧。王當仁見勢不妙,鬆開已經不可能撤回的兵器,身體迅速向戰馬側面一歪。旭子的黑刀貼着他的大腿根掃了過去,割草一樣割破鎧甲,在其腰間留下了條半尺長的血口子。
“啊―――”王當仁厲聲慘號,不敢回頭,任戰馬馱着自己前衝。一名郡兵持槊來刺,被他披手奪槊,反刺落馬。緊跟着,他又刺傷一名騎兵,連人帶馬奪路而去。
旭子的目的不是殺人,所以也不撥馬去追。而是帶着弟兄們繼續衝擊,不斷壓縮王當仁的殘部。那些失了主將的嘍囉們哪裡禁得起這般衝撞,騎兵們衝向哪,他們就從哪裡落潮般退開,三退兩退,已經丟棄了全部營壘,連帶着把李公逸所部雍丘營的陣腳都衝亂了。
在看到王當仁的將旗第一次被砍倒的那一刻,李公逸已經發覺事情不妙。爲了避免自己的陣腳不被潰兵所亂,他甚至下令所有弟兄停住腳步,原地結陣。可惜像他一般冷靜的人並不多,正所謂關心則亂。行軍長史是房彥藻是李密的生死之交,左司馬楊德方是李密的多年故舊,二人見羅士信衝得急,慌得號令亂髮,頻頻催促各部兵馬向中軍靠攏。李公逸被逼得頭皮發乍,不得不下令麾下弟兄們再次起身。可就在他剛剛開始移動腳步的剎那,數千殘兵被放羊般驅趕了過來。
大小嘍囉魂飛魄散,他們不知道該繼續向中軍靠攏,還是轉身迎戰。李公逸再想改變對策,已經來不及,只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陣腳也如陽光下的積雪般快速消融。
“李將軍,咱們擋不住官兵!”校尉項釗與李公逸同屬一營,衝到他身邊大聲喊。“程知節說過,那個李仲堅有萬夫不當之勇!”
“傳令,讓開敵軍兵鋒,向北退!”李公逸明白項釗的話是什麼意思,當機立斷。這種情況下,任何阻擋敵軍的動作都是徒勞的,不用與那些如狼似虎的騎兵交手,單憑王當仁麾下的潰軍,就足以將自己的這些弟兄沖垮。而退向戰場之外,則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全實力。如果李密身死,瓦崗山就不必再回,所以李公逸也不必在乎什麼軍法。如果李密僥倖沒死,今日一場大敗難免,無論怎麼追究,責任也追究不到他李公逸頭上。況且他保留下來的兵馬最多,理應受到嘉獎。
抱着這種聰明的目的,雍丘營留少量兵馬阻擋外黃營的潰兵,大部兵馬向北急撤。轉眼間,瓦崗軍的側翼便空了下來。王當仁麾下的嘍囉衝過雍丘營阻攔,直撲自己的中軍。李旭帶領麾下的騎兵也旋風般兜了的圈子,驅趕着潰卒橫插進正與羅士信糾纏的敵軍當中。
前後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羅士信身邊的騎兵已經剩下不足兩百。他們給了瓦崗軍意想不到的重創,同時自己也損失過半。羅士信身上已經多處受傷,但依然酣戰不退。“殺李密!”一邊與衝過來的單雄信廝殺,他一邊大叫。“殺李密!”兩百多名騎兵同聲高呼,揮舞着長槊,將圍攏過來的嘍囉們一一捅倒。
單雄信是帶着騎兵衝過來的,其他瓦崗內軍弟兄依然被自己人阻擋在圈子外。內軍副總管程知節應變迅速,發覺局勢不妙後,已經號令內軍放慢了腳步。他們一面中軍緩緩靠近,一面將各部的潰卒聚攏起來,由老兵們安撫着,列隊於瓦崗內軍的背後。雖然程知節發出的命令總是受到來自中軍的干擾,但就整體而言,這種應對舉措十分得當。重新有了主心骨潰卒們不再沒頭蒼蠅般亂跑亂撞,而是強打精神,重新匯籠成一支隊伍。
“這樣做會招人猜忌!”謝映登一面憂心忡忡地向中軍方向眺望,一邊對程知節提出忠告。外軍各營本來與以徐茂功爲首的內軍就有隔閡,關鍵時刻程知節見死不救,回去後難免會被人非難。
從他這個角度看,內軍已經瀕臨崩潰。雍丘營擅自脫離戰場後,李旭所率的騎兵已經快速與羅士信所部人馬匯合到一處。單雄信帶領着三百多勁卒對付一個羅士信已經很吃力,被李旭從側翼一夾,立刻呈獻了潰勢。
“嗚嗚――嗚嗚――嗚嗚!”見到單雄信抵擋不住敵軍衝擊,房彥藻等人又吹起了求救號角。同時,命令各部兵馬向內軍匯合的令旗也高高地升起。“聚殲敵軍!”房彥藻通過旗幟和號角聲表達出來的意思很明顯。只是這種天真的命令,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
不止雍丘營一路,其他各營都在向後退。有的直接脫離了戰場,有的則避開正在交戰的核心,向程知節所在的位置靠攏。“只有瓦崗內軍能擋住李仲堅這個瘋子!”剎那間,幾乎所有將領都得到了一致的共識。“應該把弟兄們交給徐茂功重新訓練!”半年多來,徐茂功勸了無數次都無法讓衆人接受的觀點,在這混亂之際也被大夥重新拾起。
“誰愛說什麼說什麼,弟兄們的命不比李密賤!”程知節兩眼死死盯着戰場,回答聲裡帶着幾分惱怒。這本來是場必勝之戰,前提是李密不臨時起意不賣弄他的口才。即便李密受傷,瓦崗軍也不應該敗得這樣慘。如果房彥藻的謀略真的對得起他的才名,如果楊德方的勇氣真的配得上他的官職,二人早就應該果斷下令全軍後撤,暫避敵軍鋒芒。而不是像這樣毫無掌法地與敵人亂戰,導致被自己人踩死的弟兄比被敵軍殺死得還多。
他看到單雄信的身影在人羣中一閃,然後消失。瞬間後,他看見幾個騎兵擁着渾身是血的單雄信向後急退。張亮帶着李密的心腹死士又衝了上去,試圖遲滯一下敵軍的推進速度,爲房彥藻等人重整兵馬贏得時間。但戰鬥的結果並不是完全由勇氣來決定,李旭所部騎兵輕鬆地將張亮帶領的死士衝散,緊接着,羅士信迎上了張亮,李旭策馬再度衝向房彥藻。
張亮的武藝遠不如羅士信,才兩個照面,他就被羅士信一槊擊下了戰馬。羅士信試圖取走失敗者的性命,立刻有十幾名身穿青色皮甲的親衛擁上。幾個人合力擋住了羅士信的馬頭,另外幾個人在千鈞一髮之際抱起張亮向後逃逸。
羅士信十分惱怒,一槊將擋在自己馬前的敵人刺了個對穿。他順手一揮,將屍體砸向另外幾名敵軍。躲避不及的青甲侍衛被同伴的屍體紛紛砸倒,沒等他們站起身,羅士信的馬槊已致,刷地一下,將又一名死士的鎧甲劃成兩片,包裹在鎧甲之下的皮膚和肌肉也全部斷裂,血水從傷口處噴涌而出,同時將生命帶離。
有人試圖爲同伴報仇,躺在地面上滾向羅士信的馬腹。羅士信斷喝一聲,夾着戰馬跳開丈許,然後轉頭一槊,乾淨利落地將失去目標的敵人刺死。他抽槊,驅馬,斜刺,幾個動作一氣呵成,挑起又一個躲避不及的倒黴蛋,大笑着將對方甩上了半空。
這是一個魔鬼,外軍嘍囉們紛紛閃避。無論彙集起多少人,沒一個願意再去驗證羅士信的武藝。將眼前敵軍衝散後的羅士信得意地舉起馬槊,示意身邊的弟兄們向自己靠攏。然後他又將馬槊向前指了指,策馬撲向手足無措的另一夥敵軍。
騎兵依賴的是速度,在戰場上放棄那些可以長時間和你糾纏的敵人,攻打對方最弱所在,收效將遠遠大於與敵軍的精銳正碰。這是李旭在戰場上用命換來的經驗,通過交流,羅士信亦嫺熟地掌握了其中關竅。
瓦崗軍的中軍繼續混亂,房彥藻等人已經顧不上再去管羅士信,一個更大的危機正快速向他們迫近。擊敗了單雄信後,李旭親自帶着騎兵,驅趕着潰卒倒卷向而來。凡是試圖阻擋的將領,都被他用黑刀砍在了馬下。
千餘命壯漢被房彥藻驅趕着,搭成一道人牆,攔阻在旭子馬前。他們不住地退縮,眼裡充滿了恐懼。沒有人敢保證自己能擋住戰馬,但如果這道防線再破,戰場局勢將不可收拾。
“嗚嗚――嗚嗚――嗚嗚!”中軍的號角又響,哀怨而淒涼。忽然間,角聲猛地一滯。有支利箭當空飛來,中軍帥旗應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