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啊,老臣對不起你啊!你把關中大興和代王殿下託付給老臣,委老臣以留守重任,老臣卻讓他們落入了叛賊虎口,面臨累卵之危,老臣對不起你啊!老臣就是碎屍萬段,也難贖此番之罪啊!皇上啊,老臣將來怎麼向你交代啊!”
“代王殿下,大興的官員將士,關中的百姓子民,老夫愧對你們啊!皇上把你們交託給了老夫,老夫卻把關中的主力丟得乾乾淨淨,叫你們怎麼抵擋亂賊入關啊!老夫沒臉見你們,老夫還有什麼臉再見你們?!”
“樊華宗,老夫也對不起你啊!老夫如果能夠聽得進你的一句苦口良言,又何至有今日?!你這個老東西,老夫再沒臉見你了,沒臉再見你了啊!”
“衛文升,你這個豬狗不如老東西!你們多朝廷忠臣苦苦勸諫,好心勸說,你爲什麼就不能聽進半句?你爲什麼要執迷不悟?爲什麼要一錯再錯?你這個罪該萬死的老匹夫啊!你害死無數的大隋將士,你害了關中,你害了大興,你害了千千萬萬的大隋子民啊!你這個老不死的老頑固,你就是被皇上凌遲處死,也難抵你的罪孽啊!”
被擡進了弘農城救醒後,大興留守衛玄一直都在痛哭不休,不斷嚎啕自責,痛恨自己的固執己見,也懊悔自己沒有聽從部下與友軍的良言相勸,導致了今日的危急局面,懊悔自責到了極點,也痛不欲生到了極點,痛哭終夜,無論如何都聽不進旁人的勸解寬慰,害得楊智積不得不安排了大量人手輪流守侯在他的身邊,生怕他出什麼意外——畢竟,衛玄七十三歲的高齡放在了這裡。
不能怪衛玄脆弱,是戰局已經註定了關中難保,受疲憊友軍的拖累,陳應良沒能及時趕到弘農戰場與楊智積會師,也沒能採用事先與楊智積議定好的階梯式進兵方略趕往潼關增援,被迂迴穿插的叛軍隊伍搶先一步繞過了弘農,搶在前面佔據了有利地形,不管是報****隊伍,還是劉長恭的隊伍或者弘農的地方守軍,都已經是無法再趕往潼關增援,兵微將寡的潼關守軍將面臨孤軍苦戰的窘境,對手還是在關中樹大根深的楊家兄弟,失守幾乎已成定局。
或許有朋友要問了,既然叛軍迂迴到了前面,那麼隋軍隊伍爲什麼不嘗試一下強行突破,武力突破叛軍隊伍的攔截到潼關增援?答案是崤函道之所以被稱爲險道,險就險在他的山道路窄,南面是羣山起伏的秦嶺餘脈,北面是遄急奔騰的滔滔黃河,道路最窄處不到兩丈,叛軍隊伍只要匆匆修建一些簡陋工事,就足以讓隋軍隊伍付出慘重代價,也足以抵擋住隋軍隊伍相當長的時間,爭取到叛軍主力隊伍抵擋,把進退不得的隋軍隊伍徹底全殲在崤函道內。
效仿叛軍隊伍抄小道穿插迂迴去增援潼關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但睿智的楊智積和狡詐的陳應良卻都不看好這個辦法,因爲叛軍隊伍之所以能夠穿插到弘農以西,是以爲弘農到陝縣一帶山勢較爲平緩,人口相當衆多,對道路交通需求量大,民間自行開鑿出了大量的大小道路,這纔給了叛軍穿插迂迴的機會。而過了弘農這片相對開闊地帶後,卻只有崤函道這麼一條主幹道,山道小路不再那麼複雜衆多,即便有,也是深藏在崇山峻嶺之中,崎嶇難行,走起來既費時又費力,一旦叛軍隊伍在這些小道上駐紮了軍隊,那怕是少量的軍隊,也足以讓隋軍隊伍付出十倍數十倍的代價。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叛軍攔截也來不及了,因爲就地頭蛇楊智積所知,弘農以西的小路中,那怕是最近的一條,從弘農迂迴到潼關也需要兩天以上的時間,而叛軍主力走官道行軍,最快可以在一天半的時間裡抵達潼關,然後輕鬆堵死隋軍隊伍增援潼關的山間小路。
也正因爲如此,楊智積和陳應良從一開始沒去打走小路穿插迂迴的主意,絞盡了腦汁只是盤算如何增援潼關,或者是牽制住叛軍主力的進兵腳步,但是受實力與地利的限制,即便琢磨出了一些用計牽制叛軍主力的辦法,也是隻能靠運氣說話,沒有任何把握能夠確保潼關安全,傷精廢神的苦思一夜,全都是徒勞無功。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清晨,擔心衛玄情況的陳應良和楊智積先後趕來探望衛玄,見白髮蒼蒼的衛玄已經是哭得是雙目紅腫,奄奄一息,還一個勁的要求楊智積把自己拿下,打入囚車押往遼東交給隋煬帝處置,楊智積和陳應良難免都是萬分同情,一起勸說衛玄不要過於自責,又說目前雖然是已道絕境,但叛軍主力畢竟還沒有打破潼關,還有機會擋住叛軍主力殺入關中。
再怎麼勸也沒用,絕望悔恨到了極點的衛玄大哭說道:“還有什麼機會?叛賊前鋒都已經穿插到我們前面了,西面這條路是什麼情況,老夫比誰都清楚,只要有一千叛賊扼住險隘,我們就是難進寸步,叛賊主力又已經近在咫尺了,隨時可以把我們前後包夾,難道老夫敗光了關中軍隊伍不算,還要老夫再把樊華宗派給我的東都援軍也敗光麼?”
言罷,衛玄再一次放聲大哭,楊智積苦勸無用,就只能是這麼說道:“衛留守勿憂,眼下我們是很難再增援潼關,但叛賊的主力隊伍畢竟還沒有越過弘農,攜帶着大量輜重糧草的叛賊主力要想西進,也必須從弘農城下經過,我已思得一計,或許可以誘使叛賊主力暫停西進,停下腳步攻打弘農城池,我們再利用城池優勢與叛賊主力抗衡,便能爲我們的大隋主力爭取到追擊時間。”
“蔡王殿下有何妙計?請快快說來。”衛玄大喜下連痛哭自責都忘了,趕緊從牀上坐起問道。
“罵!”楊智積答道:“大罵楊玄感,再鋪以一些小手段,誘使他來攻打弘農城!”
“罵?罵能有用?”衛玄一楞。
“衛留守請放心,一定會奏效。”楊智積微笑說道:“楊玄感出身名門,靠着父蔭仕途順利,生平從未遇過挫折,必然養成了心高氣傲的性格,心高氣傲的人最受不得羞辱,所以小王只要親自出面,登上城池當衆大罵,將楊玄感逆賊罵得狗血淋頭,難以忍受,那麼楊逆定然會不顧後果,立即揮師攻城!”
“妙計!”衛玄大喜,光着腳跳下牀揮手說道:“蔡王殿下此計大妙,老夫和楊逆打過交道,這個逆賊確實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大罵激怒於他,肯定會收到激將作用!就這麼辦,殿下你登城大罵的時候,老夫也陪你上城,聯手大罵楊玄感逆賊,誘他前來攻打弘農城!”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聽到了楊智積這條妙計後,剛纔還是奄奄一息的衛玄頓時就是笑容滿面,信心大增,旁邊的陳應良卻是心知不妙,本來不想打擊衛玄,可是事關重大,陳應良也只能是硬着頭皮說道:“殿下,衛留守,說了你們別生氣,辱罵楊玄感這招已經沒用了,因爲有人已經對楊玄感用過了。”
“什麼?已經有人對楊玄感用過此計了,誰?”楊智積和衛玄都是大吃一驚。
“就是我。”陳應良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說道:“洛陽保衛戰開始時,我爲了誘使楊逆叛賊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發起攻城,已經在洛陽上春門的城牆上大罵給楊玄感一次,還射掉了他的半片耳朵。小人琢磨,楊玄感逆賊就算再蠢,估計也不會吃兩次虧,上二次當。”
苦笑着,陳應良把當時的情況大概介紹了一遍,直把楊智積聽得目瞪口呆,也把衛玄氣得哇哇大叫,咆哮如雷,“混帳小子,這樣的妙計,你竟然早早就用了,還只射掉了楊逆叛賊的半片耳朵,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衛尚書勿憂,小王還有一計。”楊智積拉住了暴跳如雷的衛玄,微笑說道:“小王可以安排一些百姓去迎侯楊逆叛賊,假借犒師接近楊逆叛賊,乘機詐稱說弘農宮內錢糧衆多,勾起叛賊貪念,再安排弘農縣令祖君彥出面詐降,暗中寄書與楊逆叛賊,自願擔當楊逆叛賊的攻城內應。如此一來,楊逆叛賊覺得弘農唾手可下,就一定會……。”
“蔡王殿下,衛留守,你們恕罪。”陳應良戰戰兢兢的說道:“詐降計,小人在洛陽也用過了,很是坑了楊逆叛賊一把,估計楊逆叛賊已經不會再上當了。”
“什麼?詐降計你也已經用過了?”楊智積都有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了。
陳應良苦笑點頭,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苦肉詐降計向楊智積和衛玄介紹了一遍,結果楊智積也是一口老血噴出嘴了,慘叫道:“陳記室,你也太狠了吧?怎麼把本王好不容易琢磨出來的誘敵妙計全都用了一遍,還比我用得更高明,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因爲我本來就是抄襲你的妙計啊。”陳應良愁眉苦臉的心中暗道:“我讀過關於你的書,馮夢龍的《智囊全集》,你的座次就在張巡前面。不過我還真不是故意抄你,如果早知道我也要來參加弘農保衛戰,我就肯定不會抄襲你了。”
楊智積吐血於陳應良與自己的暗合,衛玄卻是在放聲怒吼了,“你這小子,到底是不是大興人?樊子蓋老不死是你什麼人,爲什麼這些好主意全讓他用了?爲什麼你就不能爲老夫獻上一條破敵妙計?”
“我之前給你出了不少好主意的,是你不肯聽,我有什麼辦法?”陳應良心裡嘀咕。
這時,劉長恭也打着走了進來,先向楊智積和衛玄行了禮,然後說道:“殿下,衛留守,我的隊伍人數清點出來,包括我在內還剩三千六百六十九人,兔崽子們好生休息了一整夜,差不多恢復過來,接下來怎麼打,需要做什麼準備,請殿下和留守大人示下。”
“什麼?被叛賊隊伍一路追殺到了這裡,你的隊伍失散和陣亡還不到四百人?”衛玄有些吃驚。
“託留守大人的福,失散和陣亡是不到四百人。”劉長恭有些得意——逃了一百多裡,被叛軍主力攆着屁股砍了一百多裡,軍隊損失還不到一成,這樣的輝煌戰績,在逃命史上確實不多見,也確實值得劉大將軍得意。
“樊華宗命好啊,麾下能有你們這樣的人才,難怪能守住洛陽城,一直堅持到大隋主力回援。”衛玄的情緒重新低落了下來,哽咽道:“臨陣回軍一百多裡,被叛賊主力追擊了一百多裡,損失不到一成,老夫帶到洛陽戰場的四萬大軍,現在卻是還剩幾人?還剩幾人?”
見衛玄又要落淚,知道衛玄昨天晚上痛哭了一夜的劉長恭也怕老頑固出什麼好歹,忙說道:“衛留守,你千萬別這麼說,你的隊伍損失慘重,是因爲你的隊伍和亂賊正面硬拼,傷亡大一些是正常情況,我的隊伍就不行了,那些老兵油子除了會逃命,除了會喝酒賭錢打順風仗,其他的什麼都不會,全都是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上不牆!”
“那幫兔崽子,除了逃命和守城或許可以派上些用場,到了野戰時只會一個比一個逃得快,和你麾下的大興精兵比起來來差遠了!你老現在不過是運氣差點,運氣差點,英雄末路,哎呀,說錯,應該是末路英雄。”
老丘八劉長恭很不會安慰人,聽了他的勸解,原本還只是哽咽的衛玄不由再一次老淚縱橫,痛哭道:“老夫那當得上英雄末路的評價?老夫算什麼英雄?四萬大軍出關,如今還剩幾人,還剩幾人?老夫有何顏面去見關中父老?有何顏面去見關中父老?”
“英雄末路?有何顏面去見關中父老?”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聽到衛玄痛哭流涕的這兩句話,一直都爲如何阻攔叛軍主力西進而煩惱的陳應良心中猛的一動,三角眼裡的眼珠子也突然飛快的轉動了起來,緊接着,陳應良又突然想起了劉長恭剛纔的一段話——那些老兵油子除了會逃命,除了會喝酒賭錢打順風仗,其他的什麼都不會!
想到這裡,陳應良又盤算了片刻,然後一咬牙一跺腳,大聲說道:“衛留守勿憂,我已思得一策,定可擋住叛賊主力,不使楊逆叛賊踏進關中一步!”
“什麼?定能擋住楊逆叛賊?這麼有把握?”衛玄重新擡起頭來。
“衛留守,你放心,應良兄弟的鬼主意多着呢,邙山那次,他連叛賊餓肚子作戰都算計到了,他說有把握,就一定有把握。”劉長恭趕緊給陳應良吹噓,又趕緊轉向陳應良問道:“應良兄弟,你想出了什麼好主意,快告訴我們。”
“很簡單,正面決戰!”陳應良語出驚人,大聲答道:“集合我們手中所有的作戰力量,在弘農城外擺開戰陣,堂堂正正的與楊逆叛賊決一死戰!”
“正面決戰?”劉長恭對陳應良再有信心也傻了眼睛,驚叫道:“應良兄弟,你急瘋了?和亂賊正面決戰,你想找死?”
“你開什麼玩笑?”衛玄也大怒說道:“老夫就是因爲堅持楊逆叛賊正面決戰,這才一敗再敗,最後四萬大軍全軍覆沒,現在弘農城裡還有多少兵力,你還想和楊逆叛賊正面決戰,你不是想找死麼?”
“衛尚書,恕小人直言。”陳應良沉聲說道:“你之所以在楊逆叛賊面前一敗再敗,並不是你的軍隊比不上叛賊隊伍,是衛尚書你本人,在戰術智計方面不如楊逆隊伍,這才導致大興軍隊接連慘敗。而說到戰術智計,小人自信絕對不會輸給楊逆叛賊,還有他的智囊李密和李子雄!”
“你說什麼?老夫戰術智計方面不如楊逆叛賊,你卻自信一定能夠贏過他們!”衛玄勃然大怒了,道:“這麼說來,在智計戰術方面,你也自信一定能夠勝過老夫這個前右御衛大將軍了?!”
陳應良不答,乾脆給衛玄來一個默認。
“應良,注意你的身份。”楊智積是好人,先是提醒陳應良了一句,然後又說道:“還有,你別胡來,現在把弘農城裡軍隊加在一起,恐怕還湊不足六千人,除去守城隊伍,能夠出城決戰的隊伍還不到五千人,如何能是叛賊主力的對手?”
“應良兄弟,你最好指望我麾下那幫蠢貨。”劉長恭也難得好心的警告道:“你和我聯手作戰多次,應該知道他們是什麼德行,如果你指望他們和你的白袍兵一樣捨身死戰,那你是想都別想,那幫老兵油子,我對他們是傷透心了。”
“劉大哥,你好象忘了一件事。”陳應良冷冷說道:“我麾下的報****將士,本來就是從右武衛各營中抽調士兵組成的,其中有不少還是來自你的麾下隊伍,一樣都是右武衛的兵,他們爲什麼就不能做到和報國軍將士一樣捨身死戰?”
劉長恭語塞,好半天才說道:“你把報國軍訓練了十三天,十三天後才變成精兵的,現在你那來這麼多時間?”
“這次用不着十三天了。”陳應良自信的答道:“這次有報國軍爲核心骨幹,只要兩天時間,我就讓他們變得和報國軍一樣能打!”
“兩天?”劉長恭瞪大了眼睛,脫口叫道:“你是神仙啊?兩天就能把那幫老兵油子變成精兵?”
陳應良不再理會劉長恭的問題,只是轉向了衛玄和楊智積拱手行禮,鄭重說道:“衛留守,蔡王殿下,一個多月前在洛陽城中,小人曾經對樊留守口出狂言,如果他相信我,給我半個月時間,我就能給他變出一支精兵。結果我只用了十三天,就還給了他一支報****,一支到現在沒吃過一次敗仗的報國軍。”
“衛留守,蔡王殿下,現在小人必須再一次口出狂言了,爲了大隋,也爲了關中和大興的不被叛賊荼毒,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只要你們把弘農城裡的軍隊交給我指揮,再全力配合我的戰術安排,提供小人所需要的一切,那麼小人就可以保證,一定能在弘農城下擊敗叛賊主力!確保關中安全無虞!”
“還是小人在樊留守面前說的話。”陳應良又補充道:“小人願立軍令狀,如若不成,乞斬首級!”
衛玄和楊智積面面相覷了,也頓時猶豫萬分了,劉長恭卻擦着汗水說道:“應良兄弟,你可別開玩笑,你在洛陽已經立下了那麼多功勞,這次怎麼還要玩懸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你這次輸了,以前的軍功封賞可就全沒了。”
“爲了大隋,我死而無憾,又何況區區封賞?”陳應良回答得不要臉到了極點,又催促道:“蔡王殿下,衛留守,時間不多了,你們請決斷吧,如果你們相信我能再次創造報國軍這樣的奇蹟,就請把弘農戰場的所有軍隊交給我指揮,還有你們,也聽我的指揮!”
神情複雜的凝視了陳應良許久,已經輸得不能再輸的衛玄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一咬牙一跺腳,惡狠狠說道:“好吧!樊子蓋那個老東西既然敢在你身上賭上他的一世清名,反正老夫也沒什麼可輸了,就把這條老命賭在你身上了!好,老夫答應你!”
陳應良拱手答謝衛玄的信任,又把目光轉到了楊智積身上,生性謹慎的楊智積則比衛玄猶豫了更長時間,這才平靜的說道:“陳記室,你要小王做什麼?弘農城內,除了御用之物,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陳應良很謹慎的湊到了楊智積耳邊,低聲說道:“殿下,小人不要御用之物,小人只要一罈蜂蜜,一百枚特製的五銖錢,弘農城裡所有的硝石、硫磺和幾百斤木炭,還有一些工匠!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