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除了極少數宅院依然***通明之外整個樂壽城靜如死域酉時一過除了身具通行令牌的人街上不允許任何人出現。
街上的巡邏小隊也沒有小跑着巡街而是排成三人一排的縱隊緩緩從街上走過明天就是大王登基之日此時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北城外範願的虎捷大營內同樣悄無聲息唯有營寨外防止敵軍夜襲點燃的篝火在畢撥畢撥地燃燒於夜風中吞吐着火苗。
在大營內一個普通的營帳內範願麾下的幾個大將正面色沉重地圍坐在一起他們的目光齊聚在面前那個做小卒子打扮的年輕人身上。
那人叫範思轍是範願的貼身僕人他真正的身份是範願的兄弟乃是他老父的私生子。
範思轍是一個胖子長着一張又胖又圓的臉看上去頗爲憨厚人畜無害的樣子讓人不會對他有所提防然而在座的諸位都知道這個沒有名頭小小的親兵實際上就是範願的智囊起兵造反開門迎竇建德所有的這些都是這個年輕的胖子在暗地裡操縱的除了範願極其相信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在營帳的中間燒着一個火盆火焰畢撥地往上竄範思轍擡起胖胖的手擦拭了頭上的汗水臉上露出招牌似的笑容。
“各位大人。小地剛纔說的那些大人是不是都明白了!”
說罷一絲冷厲的眼神從他那雙彷彿怎麼樣也睜不開的雙眼中迸射出來在在座的諸位臉上一一掃過。
那些人一個個神情凝重他們互望了一眼一起點點頭。
範思轍笑了笑語調輕鬆地說道。
“各位大人無須憂心大家都是跟着我家主子吃飯。當知道我家主子不打無把握的仗此事一罷大家都會往上升一升到時候可別忘記我這個小兵啊!”
“哪裡!”
衆人臉上露出了笑意卻也還有幾個人雖然出聲附和。臉上的沉重卻不曾放鬆下來。
“那個人聽說很厲害啊!”
範思轍眯着眼睛盯着說話那人笑着說道。
“張大人無須擔心那個人如今那個人正在焚香沐浴不理外事我們只要做得小心一些他的那些人肯定不會因爲這些小事情就和我們翻臉至於明天。我擔保那人過不了明天大家只要做好自己地事情就是了。回營做好準備見到信號響起。立刻動。”
在座的衆將許多都出自範府只有這張姓將領是後來加入的自然考慮的事情比他們要多。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面對衆人的盯視那人額頭上不禁滲出了汗水他不斷的點頭將這句話說了兩遍。
“是啊!這樣就好!”
範思轍地眼神閃爍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那人的話。他拍了拍手掌向衆人說道。
“我很辛苦才逃脫眼線的監視。就不再回去了主子的意思是這次行動就由我來指揮大家回各自的營地去做準備好一定要穩住那人派來的那些人千萬不要走漏風聲若是在誰手裡出了差錯大家都知道後果會是怎麼樣?”
“是!”
衆人應了一聲掀開簾布走出營帳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時一個小兵從帳外走了進來他沒給範思轍打招呼就坐了下來對範思轍說道。
“那個姓張的好像有點不可靠是不是?”
他向範思轍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範思轍搖了搖頭說道。
“姓張的無須理會我自然有人盯着他何況我們這裡並非重頭戲真正的重頭戲在野豬嶺那邊若是那邊地事情成功了我們這邊纔可以趁勢而爲若是那邊的事情失敗了今天所籌備地這些計劃全是空話。”
那人呵呵地笑道。
“你小范大人算無遺策怎麼會失敗呢?”
“算無遺策?”
範思轍冷冷地一笑。
“人算不如天算啊!誰又能算到竇建德會死在七裡井呢?本來我已經給他和他手下的那些將領安排了一個殺着只是時機未到而已卻不想他卻敗在了一個已經被他掌控起來地傢伙身上!”
說到這裡範思轍皺着眉頭對那人說道。
“對了你那邊爲何還沒有消息傳來那個姓於的究竟出什麼問題了?”
那人搖頭苦笑了一聲說道。
“你也知道那人從平原崛起之後我家的勢力在平原被他一掃而空我們北地影堂和主家的聯絡線也中斷了要比平時花費更多的時間才能傳遞情報唯有依靠姓於的不過這個姓於的妖道多半靠不住我已經和他失去聯繫幾天了看樣子凶多吉少!”
範思轍的眼神微微一凜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起來。
“你說那個姓於地會不會被那人抓住了!”
那人笑了笑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說道。
“這到不會姓於的妖道是個逃跑地好手以前在河南的時候還曾經在少林武僧的追殺中逃得性命當然我們主家也稍微幫了他的一點忙。”
那人頓了頓想了想繼續說道。
“那個姓於的並不知道我們具體的行動計劃他也一直以爲範大人是真心和他交好並不知道你我兩家的合作關係並不知道正是我家公子特別拜託範大人才允許他在樂壽落腳。因此就算他被抓住了把背後的我們暴露出來這也沒有什麼反正我們家和那人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要範大人不被懷疑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嗯!”
範思轍點了點頭說道。
“也許你說得對在事情穩定之後姓於的才能利用他的那個叫荷花仙子的傀儡揮作用開始這段計劃和他並沒有關係就算他被抓也對我們的大事無礙他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至於事情究竟會怎樣展就要看明天的野豬嶺了!”
那人笑了笑聲音中充滿了信心。
“小范大人不用擔心就算明天野豬嶺事不成小范大人也早就佈下了退路沒有人會懷疑你們範大人事情若是能成功我們就要祝願範大人了到時我們宇文家絕對會支持範大人一定不會食言!”
“呵呵!”
話音落下兩人相視一笑笑得都像狐狸一般。
城內本該在靜室中修心養性沐浴焚香的高暢卻出密室內現在崔安瀾作爲他的替身正在靜室裡面打坐以此欺瞞外面的宋正本等士子。
這樣做是對上天的大不敬!
可惜高暢雖然有着與常人不同的人生卻對上天毫不尊敬他認爲所謂上天肯定就是當初賜予他永恆生命的那個傢伙那個傢伙一定在天上的某個地方偷偷注視自己觀察着自己的一舉一動自己只不過是他手裡的玩具這樣的傢伙他是不會尊敬的。
那傢伙不會因爲他對它不尊敬就會降下雷霆之怒的!
“諸葛德威?”
“是!請問主公這個諸葛德威該如何處置?”
白斯文微微向前彎着腰神情畢恭畢敬。
“當初諸葛德威投奔了竇建德在明面上這並沒有什麼罪責畢竟那個時候我們都屬於竇建德的部下竇建德已經敕免了他敗仗的罪所以也不能因爲打了敗仗這個原因來追究他的責任不過這個人斷不可留背叛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高暢先替諸葛德威的最終命運做了一個決定之後然後想了想說道。
“給他一個偏遠小城的縣令讓他擔任然後在路上讓他遇盜而死吧!”
“是!”
白斯文點點頭。他跟諸葛德威也算有點交情知道那傢伙是個野心勃勃一心想往上爬地角色可惜只是一步行差踏錯就再也不能翻身了這個事情給了他一個深刻的警示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背叛面前的這個人。
“尚智呢?”
白斯文遲疑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提起了這個人。
尚智在平原是明目張膽地對付高暢按照高暢對敵人的態度肯定是必死無疑然而尚智是阿嵐的親生大哥這一層關係在。誰也不敢動他連監獄都沒有下只是被軟禁在一間小院子裡。
“這個人你們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分寸!”
高暢知道自己不該心軟作爲一個強權人物不管是誰就算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的老子陰謀反抗自己也要殺無敕。何況只是自家的大舅哥。
然而。他不想阿嵐傷心一個殺頭地命令很容易下。他卻遲遲說不出口。
罷了像尚智這樣的人只不過是跳樑小醜一個鼠目寸光的傢伙沒有什麼威脅可言還是看在阿嵐的面上饒他一命將他配回老爹那裡不准他再出來吧!
阿嵐和高暢在一起後。多次派人回去請老爹來相聚老爹都不來。說是要在山溝裡給他們留一條退路現在這條所謂的退路就讓尚智先享用了。
“把那個人帶進來吧!”
“是!”
白斯文應了一聲拍了拍手掌不一會一個神情畏畏縮縮的中年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擡頭瞧了一眼不怒而威地高暢心中一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小的水東樓參見大人!”
“起來說話!”
“謝大人!”
水東樓站起身來卻仍然佝僂着背腦袋雖然低着盯在地面上的眼神卻頗爲靈活。
“說罷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大人如有不實當之後果如何!”
白斯文在一旁厲聲說道那個水東樓的身子微微一抖然後急急說了起來。
這個水東樓是於弄仁的長隨比較貼心的那種知曉於弄仁不少事情於弄仁逃跑之後樹倒猢猻散他手下的那些人全部都投在了高暢支持的李荷花手下這個水東樓也不例外投靠李荷花後他對李荷花說自己曉得一件對高暢不利的大事因此被李荷花讓人送到這裡來覲見高暢。
“那個姓於地最近在醞釀一件大事情他說這件事情辦成之後他會成爲什麼國師再也不怕那些禿驢來找自己的晦氣了!”
“什麼大事?”
高暢盯着低着頭地水東樓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是什麼大事?不過姓於的那段時間經常和一些人秘密來往那些人大多是晚上纔到一到府上姓於地就憑退了左右不過因爲我經常要爲他們望風的關係所以並沒有走得很遠偶爾也能聽到他們的聲音那些人和姓於的一樣都是說的河南話我對河南話不是很懂可是也聽明白了一些他們經常在話裡面提到什麼宇文家還有大人你的名諱!”
“就這些?”
水東樓低着頭想了又想然後說道。
“他們好像有什麼秘密計劃在對付大人這件事情還和城裡的某位將軍有關只是他們沒有提到具體的名字說得非常隱晦但是他們要對付大人這件事情是千真萬確地!”
“嗯!我知道了你很忠心很好我會記得你的現在先下去吧一會有人會來給你獎賞會交待讓你做什麼事情地!”
高暢微笑着點頭說道。
“多謝大人!”
水東樓大喜過望跪在地上高聲呼道。
“小的一定爲大人鞍前馬後出生入死在所不辭!”
高暢擺了擺手水東樓站起身來屁股向後慢慢地退了出去。
待水東樓退出去之後高暢對白斯文說道。
“你去查查於弄仁的底他能在河間郡立足背後肯定有人支持你查查這個人究竟是誰?還有宇文家的動向也不要輕易放過我不希望明天的大典上出現什麼意外!”
“是!”
白斯文躬身行了個禮退了出去不多會蕭萬全又從外面走了進來今夜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的確如此在野豬嶺的天壇附近的那尊神像裡面尚信同樣了無睡意他知道自己應該睡一覺保存體力以便明天的行動然而他害怕自己睡着之後出鼾聲引來巡邏士卒因此強撐着沒有睡過去幸好他有家傳的打坐練氣之術正因爲這門練氣術支撐他才能接連兩日不眠不休。
今夜沒有月亮唯有漫天的星光野豬嶺下面點燃了無數篝火神像們居高臨下似笑非笑地注視着蒼茫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