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這樣的馬車,又有護衛,就算對這個世界依舊不熟,喬晚也是能猜到馬車裡的人必定既富又貴,說不定還是官家子弟。
她沉默下來,陶景茗卻誤以爲她是害怕了,就連忙道:“晚兒不用怕,這是從北安郡來的貴人……他們幾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霖山寺小住,只是不讓村裡人去驚擾,並不會對我們如何。”
北安郡的貴人麼?
喬晚的眼神定在那華貴的車廂上,只見那淡黃色窗簾被輕輕掀起,露出那修長蒼白的手來,但轉瞬卻又落下,像是幻覺一般一閃而過。
沒想到霖山寺還真有貴人來,且來頭還應該是非常的大。
很快,由馬隊護衛的馬車漸漸走遠,消失在了上山的路上,喬晚才收回視線,繼續小心的採着木耳。
陶景茗見狀就想起來的道:“晚兒,這些不定有毒,你別亂採。”
“放心吧,陶大哥,”喬晚動作不停,隨口找了個理由敷衍道,“以前在書上看到過,這種黑乎乎的東西叫木耳,是可以吃的。”
“是嗎?”陶景茗知道喬晚原本身份不低,能看到各種書也不奇怪,見她不像是瞎猜,便隨她去了。
兩人就這般的各忙各的,等到太陽漸漸西斜之時,方纔匆忙往回趕。
到村裡時就已然夜幕降臨,這回陶景茗就特地幫忙拎着菜籃送着喬晚到了家門口,然後也不多留的揹着柴火回家去了。
透過半掩的房門,喬晚看到房裡點了燭火,而喬湛正趴在桌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她買來的書。
她笑了笑,沒有去打擾,而是徑自去了廚房生火做飯。
不過打水的動靜,還是吵到了屋裡兩人,喬湛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往外看了一眼,見到是她後就開心的衝過來:“阿姐,你回來了!”
喬晚笑應了一聲:“湛兒今日乖不乖?”
“乖!”喬湛煞是認真的重重點頭,“上晌湛兒有練字背詩,聽孃親講故事,下響看了阿姐買回來的書,雖然還有好些字不認得,不過孃親都教我啦。”
“是嗎?真乖!”喬晚捏了捏他肉肉的臉頰,擡眼便見到崔氏正倚門站着看向兩人,秀美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幾分笑。
崔氏本就生得美,這兩天狀態又好了些,這一笑,就頗有顧盼生輝之感。
這樣的美貌有時候也是不太適合。
喬晚暗歎一聲,牽着喬湛站起身來:“娘,您怎麼也出來了?”
“我身體好些了,便出來走動走動。”崔氏說着就不由輕咳起來,臉色頓時又白了些。
“……”喬晚連忙上前去扶着崔氏回到房裡牀上躺好,“您還是先臥牀養病吧,等再過幾日再起來走動不遲。”
說完又板着臉的叮囑喬湛看好崔氏,別再讓她下牀亂跑,便才重新出去忙碌。
她先打了水將下午採的香菇草菇洗乾淨,想着這邊不太方便曬,又幹脆放到花房裡去晾着,再挑了點香菇在花房裡熬香菇蔘湯。
然後纔出來洗了木耳,切了點上午在集市買的肉,準備炒個木耳炒肉。
半個小時後,做好的飯菜便上了桌。
木耳炒肉,香菇蔘湯,還有一盤涼拌馬齒莧,再加上香噴噴的米飯——在喬晚的記憶裡,這應該是崔氏病倒以來三人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頓晚餐了。
喬晚感嘆,崔氏心情複雜,也就只有心思單純的喬湛吃得最開心了。
這頓晚飯後,就算知道喬晚不大願意,崔氏還是不由得找她談話。
“晚兒,孃親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方法纔有錢買這些,但你要知道,人活在世上,不僅僅是不偷不搶便是好的。無論如何,都不能白拿旁人的一針一線,拿了多少就得同樣的還回去,知道了嗎?”
這番話是很有道理,可是一想到張員外那糟心事,喬晚就不由有些心煩,淡淡的應道:“我比您更清楚這一點。”
崔氏不笨,當即就知道她在暗指什麼,臉色略白了白,脣微微一抖,終究還是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躺下去和衣睡了。
就連喬湛也是意識到不對勁,扯了扯喬晚的衣袖:“阿姐……”
喬晚也知道自己的話有點重,可崔氏就是需要激一激,免得日後身體真好了,就開始來阻礙她的行動了。
“湛兒,你先看書,阿姐去廚房看看。”
古代的晚上太無聊,喬晚在狹小的房間呆不住,便藉着藉口出來,在井邊略坐了片刻後,就又進了花房裡面。
明天不是集市,陶景茗多半又是上山打柴,沒法再做什麼糕點賣,喬晚就乾脆穿上雨靴走入了藥田。
藥田裡區分開了內傷藥草和外傷藥草,不過真要用的話,就得采摘經過處理和根據處方調配才行。
她跟着爺爺學的時間不多,偏偏學得又很散,什麼都學了點,所以如今也只能對着遍地叫得上名字的草藥發愁。
而後想着反正暫時也不用指望這些,就乾脆先簡單的採了些可以製作止血散金瘡藥等外傷用的草藥,又折騰了個簡單的處方,打算跟人蔘一起做個大補丹。
也是因此,她便發現了花房藥田裡又一奇妙之處——脫離土壤的植物會很快曬乾,剛剛她才放進來的香菇都已經成了輕巧可長久存放的香菇幹。
如果真要說,應該是這裡邊的土壤和空氣都很奇特,活的可以保持長青,死物便會迅速失去生命力。
不過這些應該只限於植物,對於人和其他東西都沒影響,畢竟她和今天才買的米麪和肉都是沒有出問題。
草藥瞬間幹了,便也十分方便,喬晚當下就磨了藥粉,開始用花房裡爺爺留下的簡單工具製藥。
這一忙就是兩個小時,等到喬晚驚覺時間不早,連忙從花房裡出來,再趕回房間那邊時,就見喬湛已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崔氏也不知不覺的睡了,神色一片安然。
見狀喬晚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不過還是慶幸這兩人的神經都比較粗,沒想過她這一出去一個時辰要來找一找。
抱着喬湛去牀上躺好,喬晚鬆了一口氣,也打算洗漱一番睡覺。
然而纔剛走到院中想要打井水時,就聽到門外一聲悶哼,然後是重物跌落地面的悶響,饒是喬晚再大膽,也是不由得嚇了一跳,轉身就想往房間裡走。
然而她轉身卻是晚了,只聽又是“吱呀”一聲,院門被輕易推開,月色之下,那搭在門上蒼白修長的手指煞是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