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黑衣人若幽靈般出現,又如同幽靈般消失在森林裡。
等四周寂靜下來,田姜壓着心裡的激動,轉身朝屋裡喊道:“慕郎……我們走吧!”
終於,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了。
這個陰氣森森的森林,她一點兒都不喜歡。
奈何她從小就被定爲聖女,每個人都很尊重她,可並不敢接近她。
她沒有朋友。
從來都沒有。
有的,只有嚴苛的訓練,爲了讓她成爲合格的聖女,她吃了不少苦頭。
才三四歲的時候,只要沒達到聖巫的要求,就會被關黑屋子,屋子裡還有不少冷冰冰的蛇。
她害怕極了,她哭喊,可是並沒有任何用處。
到五六歲的時候,若是沒達到神巫的要求,就會將她關在獸棚裡,而這些野獸,都是被神巫催眠過的,非常的兇猛,不斷地攻擊她。
用這樣的方法,迫使她學會催眠、控制猛獸之術。
而且,爲了保持她的聖潔,神巫還在她十二歲那年將她的門戶縫了起來,並用藥物斷了她的經血。
好不容易田姜才盼來神巫宣佈自己合格的那天,也是在這一天,神巫用自己的生命祭奠了山神。
他死了之後,新的神巫掌控了部族,不過,因着她已經是上一輩神巫宣佈的合格聖女,新的神巫便無權再幹涉她。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自己咬牙割開了下面那些線。
當時差點兒沒將她疼死,但心存叛逆的田姜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
這是對死去神巫的宣戰。
也是對這種殘酷的儀式宣戰。
當然,她也是害怕的,畢竟從小就受到教育讓她知道自己這種行爲是爲山神所不容的。
所以,她在割掉下面的線之後,便偷偷跑到山裡,跟山神祈禱。
結果,剛祈禱完,陳慕白便從天而降,砸在她的面前。
這個男人太好看了,跟她見過的寨子裡的其他男人完全不一樣。
他一定是山神賜給自己的救贖。
因着聖女不能跟男子接觸,田姜就將他藏到山洞裡,並且催眠了一隻猛虎守護他。
等陳慕白醒過來,並且傷口沒有什麼大礙了,這個時候,神巫擔心的那些人竟越來越接近島嶼的中央,接近他們的領地了。
田姜自認爲機會來了,就主動要求帶人去查探。
然後,她就將陳慕白偷偷帶了出來。
她太嚮往陳慕白描述的外面的世界,又太渴望陳慕白的愛情……
一頭身材比普通猛虎碩壯一圈的白虎從森林中竄出,田姜牽着陳慕白的手走向匍匐在地的猛虎。
兩人跨坐在猛虎的身上,田姜緊緊抓住猛虎脖子上的毛,扭頭對陳慕白道:“抱緊我。”
陳慕白溫柔的笑了笑,依言抱緊了她。
猛虎站了起來,正要撒丫子飛奔,忽然,黑暗中走出一個黑袍老婦人來。
田姜一見,美麗的臉瞬間血色全退。
她忙從猛虎上下來,屈膝跪了下來,頭埋得低低的:“婆婆……婆婆,都是田姜的錯,請婆婆放過慕郎吧。”
這個時候,她的胳膊被一隻大手拽住,然後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慕郎……”田姜轉頭,眼角掛淚地看向陳慕白。
“我就是死,也不要你如此卑微!”
“慕郎……”陳慕白這句話讓田姜感動極了,從小到大,她何曾被人真正關心過?
“慕郎你快走吧,白虎會帶你走的,你不用管我!”田姜使勁地去推陳慕白,她不陳慕白送死。
可陳慕白卻動也不動,他沉聲道:“我的命是你給的,我們生不同衾死同穴!”
“是不能活了!”老太婆一步步走來,聲音蒼老,帶着濃濃的嘆息。
“不純潔的人是不能當聖女的,田姜,你背叛了山神,這個男人,侮辱了山神的女人,你們……都該死。”
她說這話的時候只有嘆息,並沒有別的情緒在裡頭,可對田姜來說,這樣的聲音卻勾起了她記憶深處最恐怖的回憶。
陳慕白扶着在他懷裡瑟瑟發抖的田姜,冷眼瞧着老太婆。
這個老太婆,不容小覷。
不過……
他陳慕白並不怕!
就在老太婆舉起柺杖的瞬間,陳慕白舉起了握着槍的手。
扳機扣動,只是清微的聲響,老太婆手中的柺杖就掉落在地,而她亦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甘地倒下。
這把槍其實是雲嬌的,可是卻同他一起跌落在山谷中。
等他醒來之後,回想着雲嬌用槍的樣子,自己試了兩次就知道這槍怎麼用了。
看着打出來的子彈,陳慕白自然知道這種東西打一發少一發,所以之後便藏在身上並不敢輕易使用。
這次,若不是他沒把握能打贏眼前的老太婆,是不會動用這把槍的。
“慕郎……”田姜不可思議地看着老太婆,這個讓她從小就懼怕的人就這麼死了?
恐懼,籠罩着她,她比之前更害怕了。
“走,爲了你,就是地獄我也下得。”耳邊響起陳慕白的話,田姜渾渾噩噩地跟陳慕白重新騎到白虎上。
“姜娘……”陳慕白在魂不守舍的田姜耳畔輕喚。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等你們的人來了,你我都要死在這裡。”
陳慕白特別狠咬了下‘我’字,田姜聞言一顫,是啊,她可不能害死慕郎!
田姜的喉嚨裡發出一種嗡鳴聲,陳慕白要不是練武的人還真聽不出來。
白虎如電般竄了出去,,密林在白虎這裡,宛若平地般。
……
傷兵營,經過大夫們的努力,終於在幾個時辰之後,將大部分人的傷勢都處理妥當了。
墨菊和公羊雨都累得不想動彈了,回去洗了澡便睡下了。
只是,她們剛睡下不久就外頭就警鈴大作。
“獸潮!”
“獸潮!”
墨菊忙翻身坐起,穿戴整齊,帶着武器跑了出去。
就見所有的人都嚴陣以待,每個戰士迅速地守到自己的崗位上。
營地的大門關閉了,營地四周都點燃了巨大的火堆。
“罪奴民工都回營房,不準出門!”
傳令兵尖銳的聲音響起,罪奴們尖叫着紛紛往營房裡跑。
天上的飛鳥如雨般俯衝而下,尖銳的鳥喙直奔人們的面頰而去。
士兵們都穿着輕甲,那些鳥落到頭盔上發出“嘭嘭……”的聲音,但到底是上不了人。
可罪囚們不同了,他們根本沒有鎧甲,在營房跑的過程中,都被天上的鳥兒啄得頭破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