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地在搖?”
“地震?”
“開什麼玩笑?力夏達港怎麼會有地震?”
醉月館的莫名搖晃,讓正在裡頭飲酒作樂的人們,嚇了一大跳,陷入短暫的慌亂。
正在飲酒的溫去病,短暫停下動作,嘴角微微揚起。
身爲萬古江山鐘的前任主人,曾灌注神魂,讓這件古老神器通靈甦醒,對它的每一絲波動,都再熟悉不過。
……好懷念啊……
當年縱橫沙場,這件殘損神器對自己的幫助着實不小,一直也未能踏上天階的自己,憑着這件神器,增幅毀天霹靂的威力,打出萬古江山震,別說震殺地階如割草,就連天階強人的腦袋都打爆過多個。
……時隔多年,萬古江山震終於又被打出來了,後繼有人……
並不是什麼應該要激動的事,但自己仍忍不住握了一下拳頭,稍稍釋放心頭的躍動。
……不過,下面居然動到了萬古江山震這樣的大招,除了香雪無聊生事,在沒必要的情形下硬動大招外,恐怕,也是進行得不太順利……
“真是不好啊,這才第一步咧,後頭怎麼辦呢?”
自己並不擔心,龍雲兒在底下有什麼危險,畢竟香雪就在那裡,儘管香雪的個性不好,能力卻是沒話說,能讓她擔任保母,別說險地,就算把龍雲兒扔到火山裡,自己都可以高枕無憂。
所慮者,看守司徒小書的不知是什麼人?若是嘍囉,搞這麼大動靜實在沒道理,若是高手……自己的後手不知能否扛得住……
想着這些,溫去病站了起來,笑着向陶敏纔等一衆闊少拱手,表示自己要去小解,並且婉拒了他們名爲好意防刺客,實則想跟去看刺殺熱鬧的陪同。
起身出門時,身旁幾名花枝招展的歌姬,都嚷着要黏着愛郎,死也不分開,甩也甩不掉,看來……應該是還沒放下對自己的戒心,必須要緊跟着監視沒錯。
“溫少,這是要往哪去啊?”
一名濃妝美婦笑着攔阻在前,身上芳香襲人,“難道是我的女兒們伺候得不周到,惹得溫少不開心了?”
“哈哈哈,襲香嬤嬤說得有道理,妳家姑娘一個漂亮過一個,酒也一杯接一杯灌,快要把我的錢包都榨乾了,這哪開心得起來?”
溫去病詭秘一笑,伸手拉住濃妝美婦,“也罷,橫豎囊裡還有點零錢,好男兒不花光錢不痛快,就別讓這些味道不夠的丫頭片子過來了,襲香嬤嬤陪我去散散步可好?”
“這……我怎能搶自家女兒的郎君……”
襲香皺着眉頭,對這意外變化有些不知如何應付,但在場的一衆闊少紛紛起鬨,替溫去病幫腔,襲香眼波一轉,變得風情萬種,嫵媚柔豔,半靠在溫去病身上,陪着他一同往外走。
張文遠、趙學而鼓譟出聲,一衆歌姬也嬌嗔抱怨,怪溫去病不愛年輕愛老的,而兩名當事人手挽着手,相依偎靠,完全是一副送入洞房的甜蜜樣。
風月場中,夜夜換新人,逢場作戲,隨着隔天陽光一亮,一切如同泡影,沒人會認真,此刻在瞎鬧起鬨的,沒一個真把這當回事,就連兩名當事人,也是各演各的戲,各有各的心思。
……姓溫的,饒你奸滑似鬼,照樣要喝老孃的洗腳水!這下就近監看,不怕你飛上了天去!
……星月湖的賊婆,腦子真是單純,以爲挽着手就可以看住男人?嘿嘿,一會兒屎妳都有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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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層上的相互牽制,但在地下密室之中,龍雲兒氣虛無力,老半天才雙腿軟軟地站起來。
剛纔的一震,幾乎把自己體內積存的元氣,消耗一空,如果最近這段時間,自己不是刻苦修練,把力量提升上去,哪怕只是稍差一點,現在就不會只有頭暈目眩那麼簡單了……
到此終於明白,那個***康巢,到底是怎麼死的?江山鐘的震波,近距離在腦畔傳擊,他七孔流血,腦子估計都成了豆腐渣,沒有直接頭顱粉碎,算他修爲不錯……
“……好、好厲害……溫……”神智略醒,龍雲兒改口道:“他當初就是這樣殺敵的嗎?”
香雪哂道:“別鬧了,當初的萬古江山震,每次一擊發,都是標準地圖炮,七八百米內死一片,從地面到空中,清場超好用的,妳這東西算啥?震蚊子?”
遙想當初山陸陵的無敵威勢,千百妖邪撞之殞落,彷彿一座不可踰越的頂天高峰……龍雲兒不期然有些激動,不曉得還要過多久,自己才能接近那等程度。
“不用想那麼多,他沒期望妳走他的路,妳也不用把這當成目標。”
香雪淡淡地說着,最清楚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哪怕龍雲兒真練到當初山陸陵的高度,也不可能重現那樣的殺傷力,問題……就在江山鐘上。
神器,是帶有某種天地法則的器物,萬古江山鍾從遠古流傳至今,在遠古時代確實是頂級神器,但隨光陰流逝,歷經多場大戰,損壞嚴重,到溫去病手裡時,已經是瀕臨崩毀。
這是不幸,也是機緣,如果不是損傷到那麼嚴重,溫去病沒可能將之修改、限幅出力,更不可能將之配戴使用……真正的神器,哪是這麼好用的?
溫去病用上古法,甘冒奇險,分裂神魂,植入江山鍾內,溫養神器,命同一體,這才得以使用遠古神器,沙場揚威,但江山鍾隨溫去病徵伐數年,舊損未補,又添新痕,如今的狀況,比溫去病剛入手時更糟,龍雲兒想要拿它發揮當年威勢,怕是一世無望了。
“啊!”
龍雲兒看見牢籠外,被綁在椅上的司徒小書,身體軟垂,動也不動一下,登時驚醒,想到剛纔萬古江山震傳擊時,她也在範圍內,還全無抵禦之能。
星月湖的妖婦,被一擊震殺,司徒小月的狀況又如何?會沒事嗎?該不會也被一擊震死?
龍雲兒焦急起來,想要立刻去看看,但柵欄上閃爍的電光,並沒有因爲醜婆子身亡而消失,萬古江山震雖然強悍,卻也沒能把這座牢籠一擊而破,敵人雖死,自己仍是出不去。
“那個……我們……”
“淡定!”
面對龍雲兒的緊張,香雪一派鎮定,搖了搖頭,逕自朝閃着電芒的柵欄走去,全然無視柵欄的存在,小小的身軀,瞬間霧化,就這麼穿透過去,走出牢外。
“這不就出來了?鬼吼鬼叫什麼?”
“妳……打一開始就出得去?”龍雲兒下巴都快掉了,“那妳……那我們爲什麼在這籠裡……”
“都說了讓妳淡定,煩不煩啊?”香雪瞄了幾眼,很快找到了機關總閘,隨手便開了牢籠,放龍雲兒出來。
“我是出得來,但留同伴在牢裡,自己一個人逃跑,我是幹這種事的人嗎?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一個出來,那這肥婆不就變成我的工作?這我纔不幹咧!”
“……那,真謝謝妳夠義氣了。”
龍雲兒無心追究責任,快步跑向司徒小書,卻給香雪攔住。
“學個經驗,從邪派份子手中救人時,不要那麼莽莽撞撞,想都不想就上前去看去沾,很容易死人的……我之前就常用這方法拉陪葬。”
香雪伸指往牆上沾了沾碎裂血肉,異能發動,伸指彈出,一道紅光飛射,接近司徒小書半米範圍時,幾道黑煙莫名冒出,化出模糊的臉孔,彷彿發出無聲的嘶喊,冉冉消失,看得龍雲兒發愣。
香雪道:“現在可以碰了,毒物和魂咒剛剛拔掉,再有個什麼,就只怪她自己運氣不好了。”
“……還有氣。”
龍雲兒先確認完這點,看司徒小書眼、耳、口、鼻都滲出淡淡血絲,氣息也很弱,傷勢不輕,但總算保住了性命。
“還好……”龍雲兒道:“我們是來救人的,妳怎麼讓我那樣搞?萬一她死了怎麼辦?”
“我們是來救人,不是來捨己爲人的,人家都要用火燒我們了,難道還要我傻傻不還手嗎?死道友不死貧道,司徒老兒來了我也敢這麼說!”
香雪一手插腰,道:“別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好歹也是高階,快摸到末段了,妳那亂七八糟的蚊子震,哪殺得了她啊?不過……眼沒瞎、耳朵也沒聾,傷勢比我預期中輕得多……嘖嘖,這可不對啊……”
“……先不說這個了,這邊好像快塌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龍雲兒說着,就看香雪很不耐煩地伸手,分別拉住兩人,跟着,三人瞬息霧化,身影消失,滲入石牆、巖縫,由地下密室中脫出。
三人的氣息才消失,一股陰寒旋風,高速衝入密室,卻因爲失去了目標,無可指定,將周圍瘋狂破壞,讓這本已崩塌中的密室,徹底完蛋。
“……慢了一步,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冷冷的聲音,伴隨着黑影,一同消失,直直追着三人而去。
同一時間,霧化遁形的三女,由地底脫出,回到地面,龍雲兒甫站定,就想照之前被告知的那樣,發出信號,報告行動成功,卻不料,十多米外,一名濃妝美婦怒瞪着自己,發出一聲尖嘯,跟着,銳利刀風就斬中自己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