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嘆氣,“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他說了傷你的話,但是他只是想要激你讓你保命,爲師也勸你許久,這個孩子確實要不得。”
“我知道,他一直都是不善言辭的。但是就算他故意說出那樣的話,也改變不了他確實後宮三千。師父,這個時代爲什麼一定要這樣,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卻只能一心一意,從一而終。”秦羽鳳,“師父,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吧。”
“勞請師父幫我設置一個陣法,就在椒房殿門前,以後椒房殿的進出便是由我掌握了。”秦羽鳳下定了決心,眼中自有一道暗芒閃動,“從今以後,我與賀鈺,兩不相干。”
無心看着秦羽鳳想起來了一件往事,他的師姐也就是秦羽鳳的母親葉蓁蓁,年長他七歲。葉蓁蓁是被選出來的最後一個聖女,從那之後國師權力旁落,男權至上,再也沒有聖女一說了。無心是賀家皇族選出來的最具有天賦的人,他和葉蓁蓁就是上億任國師的兩個徒弟。而前丞相孟安然雖被無心敬稱爲師兄,實際上只是上一任國師收留的看管經閣的弟子。當國師權力還能與皇權制衡的時候就有這樣的一種現象,世家子弟以入太清宮爲榮,信奉國師可以成仙。而且當時的太清宮掌握着半數朝權,任命職位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接受最好教育的無心和葉蓁蓁免不了要爭奪一番國師之位,但是無心後來知道,不論葉蓁蓁多麼優秀,也是不可能成爲國師的。國師只能出自賀家皇族。但是葉蓁蓁足夠優秀可以選擇成爲另一種身份,皇后或國師夫人,不然所學必定要還回去的,這意味着她被天選中,卻要被人害死。
武英帝的年齡倒是和葉蓁蓁相似,但是他成親很早,對於國師權力太大一直有心壓制,當時他尚未登基,但是已經不是上一任國師心目中理想的徒婿。而無心自小就和葉蓁蓁在一起,少年朦朧的感情自然而然容易落在容姿絕美落落大方的溫柔師姐身上。再後來,武英帝動手太快了,葉蓁蓁也在宮宴上和秦驚雲互生情愫,給了前任國師重重的一擊。最後他遇到了那個人,離開毅然離開長安,算是給了他師父致命一擊。國師之位懸落,再也不復輝煌。
而藉由秦羽鳳,無心想到的自然是葉蓁蓁,葉蓁蓁其人,便是敢作敢爲的性子。她也是真的得到了真傳,早早便看透局勢,毅然決然退出師門。而現在的秦羽鳳,下定決心的樣子,和葉蓁蓁很像。葉蓁蓁退出國師之選的後果便是國師再也難以復其風光,秦羽鳳若是真的不見賀鈺,大夏失去了國母,自然也不是好事。
無心是一定要站在大夏江山的立場的,但是這個徒兒也讓他百般心疼。他沒能找到那個人,也不算真正愛過,一生飄零的後果便是看慣了人生百態,他更想任性些。
“好。”無心終於還是點下來頭,他看透命運,卻不能點破命運,縱然知道日後秦羽鳳要面對的,卻也不能勸她少走彎路。
接下來便是秦羽鳳強制性的喝了蔘湯補充體力,無心讓她不知不覺間便毫無感覺的陷入熟睡。
夢裡,她不過是茫茫然走進了一片花海,花海太美了,她忍不住翩翩起舞起來。她不記得自己舞了多久,等到她累了,突然覺得很孤獨,這裡只有她一個人。而她不該是一個人,她的家人呢?她有父親母親,三個哥哥,兩個嫂子,兩個不,是三個侄子。她的侍女分別叫菱兒琴音,她還有一個女兒,還有,還有丈夫。她的丈夫叫賀鈺,她想要離開這裡了,花海再美沒有家人在身邊也太過孤獨了。她想去找賀鈺,突然花海變做成千上萬的花妖,她們圍住了她,讓她退無可退。她想起來,賀鈺好像喜歡上了花妖,她的家被一羣花妖佔領了。她想哭,突然就沒有了走出去的動力。她被花妖纏住,摔在了地上,下腹微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流失掉,然後便完全陷入昏迷。
夢醒,無心已經走了,因爲她昏迷了兩日。椒房殿外被設了陣法,賀鈺守在外面兩日都沒能成功進來。
“娘娘,這是按照國師留下來的藥膳方子做出來的,用的是小廚房,全都驗過毒,試過菜了,您起來吃點吧。”菱兒天生比較容易觸動感情,此時看着秦羽鳳安然甦醒卻壓抑着只是眼角溼潤,開始爲秦羽鳳的安危着想。
“皇上在外面嗎?”秦羽鳳問道。
菱兒點了點頭,“在的,不過國師說要在椒房殿佈陣法,皇上好像是被困住,進不來。”
秦羽鳳伸出一隻手來,“扶着我,我去放他進來,有些事還是要商量出來結果的。”
夢中無心已經傳授了秦羽鳳破陣的方法,而且這個針法只能由椒房殿裡面的人破解,所以賀鈺便是知道了破陣的法子也是無法進來。
秦羽鳳由菱兒扶着一步步走到賀鈺面前,看着鬍子拉碴的帝王,她哭了。但是這不代表她就會心軟,她道:“以後一個月十日,太平要住在椒房殿。”
賀鈺看着秦羽鳳突然看着他心疼哭了,本想向前摟住心愛的女人,但是秦羽鳳的話讓他尚未作出反應的雙手成功僵硬。他知道自己又晚了,秦羽鳳的心再一次築起城牆,所防禦的敵人只有他一個人。
“三天。”賀鈺態度也是堅決,“她是堂堂公主,若是和你住在椒房殿離,一定會漫天閒話。太平不小了,過幾年朕會親自爲她相看駙馬,現在她要學的便是才德。”
秦羽鳳也知道讓太平和她住在椒房殿也是不現實的,太平生性好動,不喜拘束。她也不想和賀鈺討價還價,便道:“月初三天。”
賀鈺:“過不了多久就是太平的生辰,你出來還是朕帶她去椒房殿?”
秦羽鳳眉目低垂:“我等着你們。”說完,她轉身就走,賀鈺也在同一刻轉身,背道而馳,這一轉身,每月一見便是藉由太平公主了。
“等等。”走了幾步秦羽鳳頓住,轉身看向賀鈺,賀鈺也止步,看向她眸中似有火光閃動。
秦羽鳳也是目光微閃,輕低下頭咳了幾聲,“鳳印?”
“……”賀鈺:“你先留着吧,我想這應該也難不到皇后,還有琴音相助呢。”
秦羽鳳:“謝皇上信任。”她再一次先行轉身,這一次不再回頭。
回到了椒房殿,秦羽鳳好好的吃了些東西,她要養好身體,就算是爲了好好照顧太平也好。而且賀鈺既然把鳳印留給了她,她還是要肩負起皇后的責任的,只是她不會再出去椒房殿管,不用去看糟心的事。鳳印留在手裡也是一種保證,大皇子此番一定是要被接回皇宮裡來的,玉貴妃又懷上一個,這樣的事情前所未有。沒有一個皇帝會使自己的前兩個皇子都出自不是皇后的妃子,一定是要承受罵名的。但是秦羽鳳和賀鈺又不一樣了。秦羽鳳當初沒有生太平之前就被說過善妒無子,如今她和賀鈺已經是十幾年夫妻,膝下只有一個女兒,體弱之症不是秘密,不會有人爲了她這個不能生育的皇后而去得罪獨寵後宮的玉貴妃。後宮最可怕的便是風向的變速,若是沒有鳳印在手,她自閉於椒房殿,和他人眼中和囚禁冷宮哪裡有什麼分別?
琴音一直忙着代秦羽鳳處理宮中事物,秦羽鳳醒來的時候,她恰好不在後宮,而去了宗人府。正如秦羽鳳所想,大皇子被救回,帶回了宮裡。賀鈺讓她來宗人府給大皇子建立檔案,另外還要給常棲宮整修,大皇子的用度都是要經過她這個後宮代理人的手。
忙完後,天已經黑下來了。秦羽鳳將人放了進來,琴音對於秦羽鳳的決定沒有反對的意思。她一直很理智,在一開始就很不看好賀鈺,只是秦羽鳳喜歡了愛上了,她只能希望兩個人好。越相處就越發現賀鈺的深不可測,這個心思深沉的帝王,看不透他的用情用心。他可以早上和秦羽鳳軟磨硬泡像一個無賴,也可以下午爲了另一個女人毫不猶豫對着秦羽鳳射箭,狠辣到令人心驚的地步。若是說他有心有情,他可以對包括自己妻子女兒在內的任何人沒心沒肺,下毒射箭都做過;若是說他無心無情,他又可以數日徹夜不眠守候在宮殿之外,明明知道守候來的只可能是一個冰冷的人,心死的人。
“娘娘,您昏迷的時候,魏王和德和親王都進過宮來看您,可是有陣法所限,沒能見到您。還在門口和皇上鬧了不愉快。”琴音說這些也沒有其他意思,但是這些應該被秦羽鳳知道。
“皇上爲難魏王了嗎?”秦羽鳳不擔心賀鴻,他有資本,也和賀鈺有感情,賀鈺不會輕易和賀鴻反目。但是賀衡不一樣,他現在也是每日走在刀尖子上的人,爲了她而得罪了賀鈺再惹一身麻煩的話,她會很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