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魂一隻手壓着車伕,另一隻手牢牢地拉着馬繮,站在馬車前面殺氣騰騰。
“哐啷”一聲響,從紫色馬車的垂簾後扔出來一隻銀色的茶杯,那茶杯裡還帶着些茶水,飛出來不偏不倚地往銀魂頭上飛過去。
銀魂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讓這樣一個茶杯砸到自己,只見他突然身體一側,茶杯就貼着銀魂的身體飛了過去,正好砸在車伕的身上,裡面的茶水倒了出來,混着些茶葉把車伕的身體澆溼半邊。
一個傲慢的聲音從車簾後傳出來:“那裡來的狗奴才,敢擋了你毛爺爺的大路?也不擡起眼來看看車裡坐的是誰?”
一個胖胖的身影從車裡走了出來,只見他身上穿着一件魚紋鑲金珠蟒袍,頭上沒有戴冠,露出光禿禿的頭頂。正是御醫院的藥技首席,毛國泰。
下面的災民早鼓譟起來,看毛國泰衣飾豪華,行事兇惡,知道他必然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老爺,行行好吧!給口飯吃吧!”
“老爺,行行好!我一家三口餓死得只剩我一個人了,你就行行好吧!”
毛國泰看了一眼銀魂,見銀魂衣飾不凡,身手了得,知道他肯定是大戶人家的下人,倒也不敢太過於得罪。
他又看了一眼被擠得水泄不通的馬車前端,大怒:“你們這些賤民,居然敢耽誤你毛爺爺拿藥,知道你毛爺爺是什麼人嗎?毛爺爺可是要拿藥去救當今皇上的貴妃娘娘,你們耽誤了大事,全他媽的不想活了!”
蘇小小聽他這麼說,心中略微一驚,宮裡有人重病了?居然要毛國泰親自來拿藥,這人是誰?
毛國泰站在馬車前端發脾氣,下面的災民也絲毫不退縮,原本都快沒命的人,餓了數天,看見一個肥得象豬的人心中自然沒有半分好感!
銀魂冷冷地放開毛國泰的車伕,一雙眼垂下來,也不說話,他剛纔見這此災民情勢危險之下貿然出手,現在冷靜下來,知道自己的行爲冒失。
蘇小小躍上毛國泰的馬車,微笑着衝着他做了個揖說:“毛大人好啊!”
毛國泰一愣,他見蘇小小有幾分面熟,身上衣飾華貴,手裡的一把摺扇更是精緻的上品,心中以爲她是那家富豪的公子,倒也不敢過於得罪。便也衝着蘇小小揖了揖:“公子好!”
“毛大人是去神農齋拿藥嗎?這神農齋前擠得水泄不通的,毛大人看來馬車是坐不了了,還是走過去吧!”蘇小小微笑說。
毛國泰還想說什麼,銀魂低哼一聲,上前一步,扼住毛國泰的脖頸:“我家公子說的話,你敢不聽!”
“聽!聽!當然聽!”毛國泰深諳君子不吃眼前虧的要義,立即對車伕說:“你在此等候,老爺我走去神農齋好了!”他果真跳下馬車往神農齋擠過去。
毛國泰一落地,四周的災民便擁了上前,數十雙手朝他伸過去。
毛國泰的車伕手握皮鞭,一鞭一鞭朝着災民們抽過去,護着毛國泰往神農齋前走,蘇小小朝銀魂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也要跟過去。
銀魂跳下馬車來,護着蘇小小跟在毛
國泰身後朝着神農齋走去。
到了神農齋前,只見高高的臺上放着幾隻粥桶,一些身穿神農齋學徒服飾的人正在粥桶邊忙碌着。
突然前面的人羣一陣騷動,一個身穿白袍的青年從神農齋裡走了出來,只見他劍眉星目,面目英俊,猶如玉樹臨風,正是蘇小小上次來見過的神農齋少主龔自瑕。
“領粥的災民們排好隊!”龔自瑕大聲地下令道。他也並未如何提高聲音,但是這句話卻讓在場的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蘇小小還不怎麼樣,銀魂卻是變了臉色,心道:這人好強的武氣!
災民們看到有粥可以領,立即排好隊站好,擁擠的人羣變得井井有條,隊伍一直延伸到巷子外面去。
毛國泰長出一口氣,抹把臉上的汗,朝着龔自瑕走過去:“龔少東!”
“毛首座!”龔自瑕回過頭,看見毛國泰,衝着他抱抱拳,將他往屋裡迎去。
蘇小小跟着毛國泰走進神龍齋,只見齋裡和齋外完全是兩個天地。神家齋內蔭涼舒適,暑氣全消。
龔自瑕回頭看見蘇小小,一怔,臉上掛起生意人特有的圓滑的笑容,朝着蘇小小走過來。
“這位客人,您要點什麼?”
蘇小小手裡摺扇一揚:“我隨便看看,你先忙!”
“哦!”龔自瑕點點頭,有的客人會看很久才決定要買什麼,所以他倒也不催蘇小小:“那客人請便!”
毛國泰一進神農齋便被龔自瑕派人帶上了二樓,過了一會兒,他從二樓走下來,手裡提着個長方形的匣子。
一邊走一邊和一個清雋的老者寒喧着。
“這百年失魂草,毛大人拿回去一試便知道,毛大人是我們的老主顧,神農齋再怎麼大膽,也不會拿自己的招牌來開玩笑!”
“百年失魂草?”蘇小小覺得這個藥名有些熟悉,好象在蘇忠修的筆記本上見過,她決定回去好好地查一查這個藥。
毛國泰匆匆而去,那名老者將他送到門口,停下腳步,看着門外的災民嘆了口氣:“自瑕,你把每天施粥的米量加一倍!”
“是,伯父!”龔自瑕向着老者行了一禮,恭敬地回答。
老者轉身匆匆向樓上走去,蘇小小轉出來,向老者施了一禮:“龔老先生!”
“這位公子是……”龔抱朴站住腳,回過頭來打量蘇小小:“自瑕,是你朋友嗎?”
“在下蘇仁唐,在城東開了家醫館,但是現在人手卻是不夠,所以沒有設藥房,想與貴齋合作,由我所開的藥方都來神農齋抓藥,想和先生談個合理的折扣!”
“哦!”龔抱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蘇小小,只見她不過二十歲的年紀,衣飾華貴,看起來可不象醫術高明的模樣,反而象是個玩票的貴家公子。
這大齊素來重視醫術,有很多貴胄公子愛好這口,不過是羨慕醫者的地位高罷了,所以龔抱朴一看到蘇小小這幅模樣,就只當她也是如此。
“這個,你和內侄龔自瑕商量便是,老朽還有些雜事纏身,恕不奉陪!”龔抱朴衝
着蘇小小拱了拱手,用和他的年紀不想稱的矯健步伐走上樓去。
“蘇公子,這邊請!”龔自瑕帶着蘇小小走到一樓的隔間裡,拿了一個冊子給她:“蘇公子,你看一下!本店的藥材全大齊最爲齊備,且貨真價實!和我們合作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他翻開蘇小小手裡的書冊指給她看:“若是同我們合作,你看一下這個折扣!”
蘇小小往下看:“一級合作:每月所開藥金額在十兩銀子以下,需要給十五兩銀子的管理費才能打出神農齋的招牌;二級合作,第月所開藥的金額在十兩銀子至一百兩銀子的,折扣九折,神農齋的招牌使用費,每月五兩銀子;一百兩銀子至一千兩銀子,折扣八折,神農齋招牌免費使用;一千兩銀子至一萬兩銀子的醫者,用藥的話按照神農齋的進可以無償使用神農齋的招牌,建立終身的合作關係。”
蘇小小把這些內容看完,擡起頭來,狡黠一笑,這神農齋打的算盤可真是精到家了!人家若真是一個月開藥的量超過了一千兩銀子,還巴巴地用你們神宵齋的藥麼?人家不會自己請些藥房先生?
請個藥房的先生,再招幾個學徒,自己賣藥的話,賺得更多,蘇小小現在是沒有這個功夫,所以只圖方便準備用神農齋的藥。
不過看在他們一家人賑濟災民的份上,倒也不算是爲富不仁的一家人。
蘇小小看完那本小冊子擡起頭來,看着龔自瑕微微一笑:“這個價格可還有商榷的地步?”
“呵呵!蘇公子,不知道您一個月大約能開出多少張方子,大概有多少金額的藥呢?”龔自瑕微笑,象蘇小小這樣喜歡玩票的貴公子,一個月撐死了也不過開得出十兩銀子的藥費,如果想在神農堂裡撿藥,那還得另外給銀子才行。
龔自瑕擡頭望了一眼門外等着施粥的災民,心裡盤算了一下,蘇小小的這身衣飾就足夠門外的災民們吃上十天半月了,神農齋也算是劫富濟貧。
蘇小小說:“我的醫館新開,現在倒底會怎麼樣還不清楚!”
“公子若是想同我們神農齋合作,便請簽下這個合約!”龔自瑕拿出一張擬好的合約來,攤在蘇小小面前。
蘇小小看了一下那合約,和剛纔龔自瑕所說的內容差不多,她現在翠竹堂新開,一個月倒底會有多少病人,蘇小小自己也不清楚。
她想了想,在醫館名稱處填下“翠竹堂”三個大字,然後又在醫館所有人處簽下“蘇仁唐”的名字,便算把這合約簽定了。
龔自瑕將蘇小小送到門口,只見門外的施粥隊伍不但沒減,反而變得更長,從神農齋門口一直排出巷口。
“蘇公子,我們合約既然已經簽訂,你的醫館開張,便叫人過來抓藥就是,到時候報出翠竹堂的名字或者是蘇公子的名頭,我們有專人記帳,一個月結一次藥費!”
“好!”
“今天自瑕還有事在身,請恕自瑕不遠送!”
“龔少東家,你自忙去,我找得到路!”蘇小小看龔自瑕的確忙得不可開交,當下兩人各自施禮後自行離開。
(本章完)